《千载一梦赋黄粱》瑛迟

4、再见

　　回到离恨天时，仙子已经在了。她还是原来那般模样，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面上从不显山露水，抛却了爱恨情仇，更不似林姑娘那般日日抹泪了，实是个够格的仙人。唯一不同，或许是莫名待我更亲近了些。

　　仙子依旧不与谁写信，是以我这个信使总是悠闲自在地在离恨天之中飞来飞去，直到有一日恰巧碰上了神瑛侍者，慌乱之中，正不知如何应对，那侍者见了我，却是像不认识似的略过了，只当我是一只灵鸟。

　　许久之后，我才从警幻那里知晓，原来作为仙人，仙子和侍者是不记得凡间之事的。唯有我是个俗人，未尽红尘，却被仙子选了去做信使，是以能够记着红尘种种。

　　“他们真的不记得了吗？”我还痴痴地问警幻。

　　“记不记得，有什么要紧。”

　　“当然要紧。”我回答地不解又急切。

　　警幻笑看我一眼，没有说话。

　　又不知过了多久，仙子奉养的芙蓉花也不知开落了多少次。

　　某日，我依旧立于仙子桌前，看着仙子执笔绘芙蓉，欣赏着那袅娜姿态，恍惚间好似回到了贾府，看着林姑娘立于纱窗下一边干咳一边写诗似的。

　　耳边忽地响起那僧人的话：“果真是个痴儿！”

　　我忽然明白了。

　　他们是仙人，我是俗人。

　　他们不必在乎，而我执念深沉。

　　他们不记得，而我痴痴地记着。

　　可我记得又有何用呢？他们都不记得了。

　　无论于他们，还是于我，终不过一场大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