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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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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我寻思着,别人谈恋爱不都是甜甜蜜蜜,如胶似漆么,怎么只有我谈得这么撕心裂肺。
林毓打小就受人欢迎,不说人本身就温文尔雅,家室又在那里摆着,想没有异性缘都难,大学时期更是到了三个月换一女朋友地步,个个还都美若天仙,跟我在一起拖拖拉拉三年,也算是为难了他。
我就仿佛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在歌舞升平里做了三年的白日梦,十二点的钟声一过就原形毕露,狼狈不堪的逃离了衣香鬓影。
当时大学里有个姑娘,因为他的单方面分手,想不开闹割腕,大半夜的急救车开到宿舍楼下,事情闹得挺大。
只是夜深人静,舍友都在外面租房实习,宿舍里就她一个,急救车磨磨蹭蹭到的时候血流的还不够盛满一只碗,义务献血也不至于这么抠抠索索,如此行事不排除舍不得一个提款机男友的可能。
谁叫我们学校献血只给两百块,这一刀下去,林毓为了息事宁人,往她卡上打了二十万。
工伤致死也就赔六十万,早知道有这等好事,下回义务献血,我也随份子割一刀好了。
当时人都躺医院里了,检查显示有轻度抑郁,连辅导员都出面,让林毓去医院劝劝。
那姑娘也挺不容易,不论如何,要不是心里存着喜欢,谁会为一个甩了自己的大猪蹄子这么寻死觅活。
但知道这事之后,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坦,林毓现在名义上是我男友,跑去跟旧爱不清不楚,让我这个新欢实在很没面子。
他当时跟导员怎么说的,说割腕要是能解决问题,大家就都去割了。
然后就打了二十万过去。
救护车一趟走下来,学校里传疯了女孩的痴情不悔,关于林毓的恋爱史也闹的沸沸扬扬,就在我受不了头顶绿光要和他掰了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甚至不需要林毓亲自出面,几天后,舆潮到达顶峰,这笔转账在校内论坛扒出来,之前的一切彻彻底底成了羞辱。
痴心一片成了拜金和心机。
后来那女孩休学了,重度抑郁,在医院吞过一回安眠药。
当时我只觉得她可恶,明明分了手,还要跑来横插一脚自讨不快,后来渐渐想明白了,只觉得可怜,她举刀自戕那刻,难道心里就不曾有半分恐惧?
那点说不清道不名的心思,又有谁能看得请呢。
林毓不喜欢纠缠不清,他待人接物一向温文尔雅,导致很多人因表象而蒙蔽,可若是踩到他底线,就不会给人留下任何余地。
林毓平时温柔如水,挥剑斩情丝又断的潇洒,让我爱的不可自拔,总觉得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个。现在好了,老天爷真是公平,谁也不放过,他妈跟我断的也有够潇洒。
时至今日,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天道好轮回,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一个社畜的的悲哀就在于不管昨晚上怎么悲痛欲绝哭天抢地,哪怕天崩地裂,只要铁路交通没有瘫痪,遇到工作日,第二天我还得人模狗样去上班。
我失恋了,难过的连自己有胃病都忘了,游魂似的一头栽到床上,晚上什么都没吃,自然也没心情顾及边上趴着的土狗。
第二天一早,我铜打铁铸的胃没怎么着,娇生贵养的林狗蛋先不乐意了,冲进屋子对着我就是一通狂吠,把我硬生生从梦里喊了起来,一看手机才五点一刻。
土狗才不管我有没有失恋,饿了肚子就要叫唤,在林狗蛋眼里我更像个服侍它的畜生,唯二的作用就是替它添狗粮和扫厕所,要是连这点基础功能都发挥不出来,它怕是也要弃我而去了。
伺候完林狗蛋,离我平常起床还有半个多小时,拿了点冰块,把肿着的眼睛敷了回去,一双黑眼圈却是怎么也消不掉。
饶是如此,错开早高峰,我竟然破天荒的比平常早到了一个小时到公司。
大厅空空荡荡,显然没有员工兢兢业业到大清早给自己加班,却在电梯口撞见了林不予。这位董事一年到头缺勤次数永远比到岗次数多,别人干五休二他干二休五,上班时间随心情而定,要是不巧碰着了,不是吉星高照就是厄运当头。
我想自己显然是后者。
可能是我昨晚被气到憔悴,进电梯的时候,连林不予都多看了我一眼。
他办公室在十六层,我在十二层,密闭的空间里,我们各自占着一个角落,保持着着公共场合礼貌的沉默。大楼电梯不管里面装了多少人,爬行起来永远是这么缓慢艰难,要不然十二层的距离,怎么过了像是有一个世纪这么久。
林不予斟酌着开了口:“严止,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医院看看。”
我和这位林董算不上熟,可能以前还有点交情,自从我和林毓确定关系,被林不予知道了,我们之间发生一些不怎么愉快的摩擦,从此就彻底断了联系。林老爷视同性恋为洪水猛兽,林三少一脉相承,知道我搞了他哥,没和我当众扭打起来已经算顾念旧情了。
作为一个势单力薄的乙方,面对甲方,我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职业操守,回道:“我很好,多谢林董关心。”
林不予眼神闪了闪,忽然迈出一步,空间只有这么大,一步过来,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压缩掉一半,他欲言又止:“你可能不知道,我哥他……”
我几乎可以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三年时间,林狗蛋都从嗷嗷待哺的小狗崽长到有我膝盖高,晚上甚至可以枕着他肚皮睡觉,我跟林毓居然越过越回去。
昨天对着林毓,被分了一回手还不够,今天对着跟他长了七分相像的林不予,难不成还要我再品味一回,来个重复性记忆不成?
电梯苟延残喘刚爬过九楼,我摁上十层,显示灯亮了亮,电梯门向两边打开,我冲林不予点了点头:“还有点事,失陪了。”
我就这么走出了电梯,林不予似乎想说什么,门却已经合上了,终于不用对着和前男友相似的那张脸,我松了一口气。
离办公室还有两层,另一辆电梯还停在一楼,索性走步梯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