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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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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开啊！！”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被蒙住双眼的黑发少年用尽全力试图挣脱，然而却被昔日轻轻一捏就能捏断的绳子紧紧束缚，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
双手被紧缚，双腿则胡乱的蹬踢着，若力量没有被封印，这种动作可以轻易的使脚下的地面开裂，可如今却只能让他的身上再增添几道新伤口。
伊莉莎挥退莉亚，对她摇摇头，在女仆担忧不甘的目光下关上大门，不紧不慢的走向少年的方向。
赤足接触地面的声音极低，在他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的对比下更是接近于无，直到她走到少年面前、险些被少年的双腿踢到的位置，对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
他好像很怕。
伊莉莎平静的望着他。
黑发凌乱的顶在脑袋上，发丝中同色兽耳隐隐约约颤动着，双眼被遮挡后、面容仍能显出稚嫩，年纪看起来与她差不多，上身未着衣衫，腹部肌肉线条流畅，下方则是浅棕色的束腿裤，不知为什么有些偏大，坐下时松松垮垮的搭在腿上，此时因奋力的挣扎已经有褶皱了，身后毛茸茸的、比他的腿还粗的兽尾紧张的绷着，整个人几乎静止了。
她对尤利西斯一开始的形象已经淡忘了。
只记得很小……大概，和她两三百岁时差不多大？算成人类的话，四五岁吧？
所以莉亚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标准决定的……为什么会抓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甚至不是人类的幼年体兽人呢。
她有些困扰。
但毕竟是莉亚送来的……她知道女仆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这么做，倘若不留下、恐怕会有更多不同种族的勇者被送来……姑且还是留下吧。
说起来，攻打地上的计划也是莉亚建议的……说是尤利西斯知道之后一定会主动来讨伐魔王，到时候可以一网打尽，什么的。
伊莉莎的逻辑很简单，她想让尤利西斯回来，又想让尤利西斯痛苦，既然莉亚的建议能同时满足这两个要求，那她自然没有抗拒的必要。
她默默思索着，不知不觉又无声无息的站了许久，久到让面前的少年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将自己蜷缩起来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脚尖轻轻点在少年的小腿上——他为此狠狠一颤，尾巴紧张的一扫，险些扬起尘土——向一边移去。
他发着抖，似乎竭力抑制顺从的欲望，却怎么也无法抵挡天性的屈服，最终被分开了双腿。
伊莉莎于是顺理成章的挤进他腿间，跪坐在他面前，直起身子微微弯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侧过头观察眼罩系在脑后的带子，伸出手打算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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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尔维斯特绷直脊背、一动也不敢动。
什么柔顺又冰凉的东西滑过胸前，激起一片战栗，奇妙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如同腐烂果实发酵后产生酒精的迷离香气萦绕鼻尖，连思绪都被打乱，脑中一片朦胧。
耳畔有呼吸的声音，脖颈被什么东西绕过，眼前漆黑一刹消失，夺走视力的东西从眼上掉落下来，那令人目眩神迷的香气也忽然淡了。
初时摘下眼罩的不适缓慢消散，他这才看到刚刚与他无声较量的对手。
月光般柔和的银华轻轻流泻，少女神色倦怠、肌肤苍白，面容带着挥不去的病气，然而这病态却丝毫无掩她容颜的精致，只将这容颜映衬得愈发出尘，令人忧心是否下一刻便要消散了。
他忽然口吃了。
拥有出尘容颜的少女与他近在咫尺，那股子颓靡的病气在她脸上竟只令人忍不住想跪地膜拜，痛哭流涕的感激造物主没有收走这本不应存在于人世的绝色。
她专注的望着他，眼眸色泽纯粹得像他曾在祭典上看见的、首领夫人脖颈上的红色魔核——不，比那还纯粹。
她比纯粹的能量还迷人。
长久的沉默后，席尔维斯特听见自己结结巴巴的声音:“你、你是谁？”
他面前的少女仍专注的望着他。
她似乎有些无聊，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对他不感兴趣，眼中竟有些失望——他像被带倒刺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一记，只觉浑身都火辣辣的，几乎人生无望了。
“伊莉莎。”少女这样回答，手指轻轻一捏，便将他身上的绳索化为粉尘。
“你是来救我的吗？”他满怀希望的问，伊莉莎注意到他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摇去。
“……？”他看见少女困惑的神情，她注视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世间最蠢的蠢人，“不。”
她干脆利落的回答:“我是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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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疑似脑子不太好的幼年体兽人扔在原地，没理会对方雷劈了一样的反应，伊莉莎走出门，看见莉亚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伊莉莎大人。”她含着笑说，“感觉如何？”
伊莉莎:“……”
莉亚:“……？”
伊莉莎:“……没什么感觉。”
莉亚:“……这样啊，您不喜欢这种类型吗？”
伊莉莎沉默片刻，总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可又不敢确定，面容多了些迷茫:“什么，类型？”
金发女仆的神情微妙起来:“……不，没什么，是妾身误会了，真是抱歉，伊莉莎大人。”
(原来还没有到那个时候吗……最近，大人身上的味道变得更浓了，)她常年待在魔王身边，也被那气息影响到了，(看来，魔王大人的血脉更偏重于魅魔一脉啊。)
还没有成年就有这样的气味，无疑是魅惑性恶魔的特征……不过魔王倒是并不属于哪一类具体的恶魔，只能说她身上更容易显现出这种特质吧。
“那只小狗还挺可爱的……妾身还以为魔王大人会喜欢。”她思绪万千，最终只遗憾的说。
伊莉莎幽灵般飘荡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是觉得，我会寂寞吗。”她停下脚步，回过头。
这是一处隧道。
四下暗淡无光，墙壁是可怖的黑。
得益于魔物们与生俱来的夜视能力，少女魔王鲜红的瞳孔、病态的肌肤以及诡艳的面容都无比清晰的倒映在女仆眼中。
她看着自己誓言守护一生的强大魔物，对方银白的长发与惨白肌肤在四下黑暗中比雪魔的魔核还闪亮。
……像，地上世界的月光。
地下城没有月亮，她年幼时曾被母亲带领去往地上，那沐浴在月光中的、松懈而缥缈的舒适感，她永世难忘。
她那时并不在意月色本身，但几千年过去，月光的色泽与那飘飘忽忽的舒适感早已融为一体、不分你我……或许正是因此，魔王初生时，意识到之前，她便争抢到了这份大恶魔们避之不及的工作。
魔王殿下是地下城的月亮。
她坚信这点。
(一切想要毁坏月亮的人……)
女仆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莉亚？”月亮殿下迷惑的问。
她这才意识到:“是的，妾身怕您会寂寞。”
“还以为，您会喜欢弱小种族的幼年体呢。”她露出失落的笑容，“看来，妾身还是不够了解伊莉莎大人。”
伊莉莎:“弱小种族的，幼年体？……不，我并不在意那个。”
“尤利西斯是不一样的。”魔王的眼神飘到女仆灿金色的发丝，唇畔难得浮出一抹笑意，面色终于不显得那么苍白，“他可以伤害我。”
金发女仆怔怔的望着她。
嫉妒快要将她淹没了。
“我喜欢闪亮的，”伊莉莎说，走到她面前，她顺从的弯腰低下头，感受到头顶被轻柔的抚摸，“和强大的。”
“虽然他真的很弱，弱得我不动一根手指就可以轻易的杀死他。”伊莉莎呓语般轻轻的说，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但是，这里，很痛。”
莉亚缓慢的直起腰。
(……杀了他。)
“伊莉莎大人。”她谦卑的单膝跪地，仰起头、目光虔诚，“妾身会带回背叛者。”
(伤害魔王殿下的人……)
魔王鲜红的瞳孔与她对视一刹，那之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令她的胸腔几乎燃烧起来，像多年前被地上的日光灼烧——可这次，却是心甘情愿。
(……都要死。)
这火焰甚至不如她心中的狂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