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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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宫里，一众知晓部分内情的婢女们纷纷翘首以待。
沉香最先沉不住气：“早知我说什么都应该和长公主殿下同往的。”
“沉香姐姐莫说这话，”墨香宽慰她，“定不会有事的。”
“就是啊，没准马上就进门了——哎呀！长公主殿下回来了！”檀香发出一声惊呼。
三香定睛一看，果真是楚诗薇进了院门。
只是……
竟是摄政王亲手抱进来的！
沉香一时间神情复杂难辨，墨香一脸欣慰的姨母笑，檀香左看看右看看，直觉再待下去沉香和墨香怕不是会打起来，连忙拽走了沉香。
在三香安静的注视下，被容嘉抱着越走越近的楚诗薇，也觉得困窘。
“……嘉，嘉哥哥。”
深知容嘉的脾气，不能完全逆着来，楚诗薇试图顺着撒娇，“把我放下来吧，我想和你一起在院子里坐坐。”
容嘉果然受用。
应了一声，他便如楚诗薇所愿的将她放了下来。
楚诗薇连忙站稳了，在这当口，容嘉伸手，轻轻捉住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即便如今八月盛夏，她的手还是冰凉的，想来方才是吓得不轻。
容嘉微微蹙眉。
“受了这么大惊吓，还想在院子里坐坐？”
楚诗薇知道他是关切自己，方才的情景确实骇人，她光是想起来小脸都要白一白，但她还是死犟着强撑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不过下一秒，想想自己房内柔软舒适的软榻，她就妥协了：“那，要不，让她们备了瓜果茶水，我们在榻下说会儿话？”
反正让容嘉走，这人现在是肯定不可能走的。
没准还要再做出什么其他的出格事情呢。
昔年的竹马郎君变了不少，但是现在，楚诗薇已经把他摸透了。
容嘉应了一声，跟着楚诗薇进了屋。
四香取了瓜果糖茶来，两人一同上了榻。
微风顺着窗棂徐徐吹来，倒是舒爽。
榻上小几上，尚且放着楚诗薇未读完的话本儿，容嘉信手拿来随意翻阅一番，含着笑意闲话：
“还记得，眠眠从前就总爱趴在这里看话本儿。”
楚诗薇没忘，她点了点头。
“嘉哥哥不也总喜欢在这里写字？”
杯中桂圆百合花茶淡淡缭绕着宁静的香气，是容嘉早就嘱人备下的安神花茶，容嘉看着楚诗薇慢慢喝了几口，才笑着回答：
“确然，从前总是在这里陪着你读书习字。”
“是啊，这里原先是我和母后的居所，”小公主说着说着，神色落寞下来，“那时你每次进宫，母后都在这里召见你，然后看着我们一起读书习文。”
“先皇后那时戏言，说我与眠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适宜婚配。”
容嘉轻声，忆及往事，语带笑意。
这话楚诗薇也记得，先皇后看着他们一起读书时，总是这么含着笑打趣他们，但如今被容嘉提及，不知怎么的，就莫名臊得慌，她脸上顿时发烫起来。
“是，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她磕磕绊绊肯定容嘉的话。
容嘉喝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楚诗薇眨了眨眼，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忽然拍了拍手：
“对了对了，我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嘉哥哥的时候，嘉哥哥穿着一袭露草蓝的袍衫，特别好看。然后我回宫的时候，就和母后说起来此事，说我见到一位特别好看的小哥哥，要他做我的夫君。”
容嘉一怔。
这事儿他倒是从未听说过。
也不知小公主今日怎的起兴说起这件事了。
“然后母后当时同我说，我的夫君尚且远着呢，但是她给我选了一个同我一起读书的小哥哥，若是喜欢，以后可以要那位小哥哥作夫君。我还为此难过好久，谁知道正是嘉哥哥呢。”
楚诗薇道：“其实我那时候，心里可开心了。”
容嘉心里顿时弯弯绕，他忆起了许多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事情。
彼时，美其名说是要从容府中选出一位长公主伴读，其实是先帝和先皇后已经暗中忌惮容府势大，要选一个人放在身边盯着以便要挟，便是以后容府不垮台，也有这么一名驸马掣肘牵制着。
长公主的驸马，那基本是与仕途无缘了。
那时候的容府，后宅已经混乱不堪，有人巴不得他容悯成千万不要阻了别人的路，急急忙忙就将他推出去当公主伴读了。
只未曾想到，倒教他遇见了自己的命定良缘。
容嘉觉得，有时候自己还是可以谢谢这帮人的狠毒与自私的。
只是这些事，不必教小公主知道。
于是他含了笑意：“我那时也未曾想到，一面之缘竟能够再续。”
两人又聊了好些有的没的的，直至常杉斗起胆子，前来请容嘉去料理余下的事情，方才作罢。
楚诗薇意犹未尽，在心底轻轻叹口气，却也不挽留容嘉。
毕竟，摄政王要处理的国政，实在是太多了。
而她阿弟琉越，还尚不能担起重任。
于是她亲自送容嘉出宫院门。
走到一半时，容嘉忽然停了脚步，楚诗薇急急忙忙也跟着停了步子。
“怎么了？”
她疑惑。
容嘉看了一眼左右，侍婢们立刻识相地退开一些，留空间给二位主子说话。
容嘉满意，他俯下身，凑近楚诗薇，几乎都要贴在楚诗薇颊畔了，滚烫的气息吹拂在楚诗薇的耳畔：
“……今夜一个人入睡，会害怕吗？”
楚诗薇一时间全副注意力只在两人亲密的距离和举止上了，懵懵的，压根不知他在说什么。
她呆呆地望着容嘉。
容嘉稍微撤远一点距离，漆黑的瞳仁凝视着她，又复述了一遍。
楚诗薇这才回神来，讷讷不能成言，最后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若，若是害怕呢？”
她忽然小小声问。
“那……”
容嘉轻轻勾起嘴角，笑了：
“我来陪你。”
目送容嘉离开，楚诗薇晕晕乎乎回了房，一头扎在美人榻上的软靠上。
“天啊天啊！”
来，来陪自己么？！
他要来陪自己么？！
楚诗薇现下完全忘记了什么害怕惶然的情绪，满心里都只剩下容嘉的身影。
她羞涩地笑了起来。
另一边，离开的容嘉也深觉可惜。
他真想和小公主一直待在一起，长久不分离。
现下，至少算是料理清楚了楼兰那桩大麻烦了。
等处理干净这事儿，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娶回小公主了。
这么一想，容嘉心里愉悦起来，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楼兰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常杉立刻兢兢业业汇报了一下情况后，方才道：“主子，那位……楼兰九公主海兰黛已经在等着您了。”
“也是该把这件事了断得清清楚楚了。”
容嘉道，“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到底多亏了楼兰这位九公主的功劳，允诺她的事情既已经做到，我就不必再见她了，领着她去见她要见的人吧。”
“是，但是……楼兰九公主提出请求，还想见楼兰王一面。”
常杉应下，又道。
“准，此事交给你安排。”
容嘉道，“我去面见陛下。”
“是。”
常杉自容嘉身边退下。
然后，他很快就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去见了楼兰九公主。
“多谢摄政王千岁允准我去见兄长。”
海兰黛沉默一瞬，道。
很快，她就站在了暂时软禁海达南的驿馆小院内。
她站在门口，沉默良久，好容易有了动作，却是先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和头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加端庄得体。
然后她才深吸一口气，进了软禁海达南的房间。
“你竟敢如此做！”
一进房间，海达南便暴起，恶狠狠瞪着海兰黛，“吃里扒外！你当真不担忧你母亲——”
“您也很久没有听下人汇报起我母亲的情况了吧，兄长？”海兰黛柔声细语。
她抬起始终低垂的眉眼。
意识到什么，海达南闭口不言了，只是拿目光狠狠剜向海兰黛。
海兰黛很轻很浅地笑了一下。
“你以为你干下此等丑事，楼兰还能容得下你吗？”
好半晌，海达南才神色明晦不定的冒出这么一句。
他语气也平静不少。
“……兄长，本来海兰黛和母亲就为楼兰所不容，兄长不也只是觉得海兰黛尚有些姿色和谋略，尚还可为兄长所利用，才留我们母女在您身边么？”
海兰黛坐在海达南面前，“但是，这些年海兰黛得了兄长的庇护，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因此海兰黛已经求大周摄政王，把兄长放回楼兰，而摄政王千岁也已经应允了。”
海达南惊愕。
“兄长这些年，即便是怜悯也好，利用也罢，到底算是给了我们母女一条生路。”海兰黛惨淡笑笑，“兄长，此去经年，回了楼兰，就再不要来大周了吧，摄政王千岁只允了我救你这一次，若是被他再看见你一次，他定然……是要杀你的。”
“……他当真肯放我回楼兰？不是什么别的阴谋诡计？！”
海达南疑心。
“是真的，”海兰黛轻轻叹一口气，“兄长如何才能相信？”
“我如何信得了你？！”海达南恨恨，“你能背叛我一次，就能背叛我无数次！不是吗？”
海兰黛笑了：“不论如何，兄长于我有恩，海兰黛现在算是报完了。”
她伸手，抚上海达南的面颊，指尖冰冷。
“兄长，保重。”
海达南反手捉住了海兰黛的手，目光灼灼凝视着她。
最后的最后，他竟是轻轻地，嘲讽意味十足地笑了一声：
“你与我半丝血缘关系也无，海兰黛，我究竟是你的哪门子兄长？你又是我哪门子的妹妹？”
海兰黛笑了，“……那，从今以后，便不是兄妹，兄长——不，楼兰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回去楼兰了，您就当我从未存在过吧。”
说着，海兰黛忽然凑近海达南，柔软的兰泽馨香，一触即离。
海达南一怔。
他久久回不过神，只能低头看着自己身前娇小的……妹妹？女人？
海达南心底一片纷乱时，听见她道：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离开楼兰。”
她轻声：
“楼兰那边，我已经为你做好了最后的安排，待你回去，你会是能将这王位做得最稳的楼兰新王。”
“再见。或许……再也不见。”
银铃发出最后的轻微脆响，屋内馨香依旧，佳人却已杳然消失，芳踪难寻。
只留下海达南独自一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
“到底，最终还是被你给完全摆布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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