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开后》懒叶

4、葱油拌面

　　不过，叶语然食量本来也不大，即使努力消灭过后，也还剩下许多。
　　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叶语然很遗憾地注视着没吃完的甜品离去。
　　她有些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昂头注视着容漪：“你不要总是点这么多呀，每次都吃不完。”
　　容漪半靠在椅背上，那杯奶昔倒是被喝光了，她却还是一下下地咬着吸管：“所有味道我都想尝一下。”
　　“可是很浪费诶。”小孩嘟起嘴，似乎真的在为此苦恼，“不仅浪费你的钱，还浪费食物，真的很可惜！”
　　容漪笑吟吟地看着她：“那你说怎么办呢？”
　　叶语然冥思苦想，晃了晃脑袋，厚厚的刘海也随之摆动，看起来呆得不行：“反正你又不缺时间，一次就只吃一个口味，剩下的之后再来吃呀！况且，要是你一次性就把所有的都吃完了，之后就没有新鲜感了。”
　　小孩说得头头是道，自己似乎也觉得很有道理，容漪忍笑忍得很辛苦，干脆不忍了，也一下子趴在桌子上。
　　叶语然看她肩膀隐隐抖动，摸了摸后脑勺：“你怎么了？”
　　然后她就看见容漪抬起头，笑得毫无形象，还听到了她放肆的笑声。

　　“为什么嘲笑我……”
　　叶语然小声嘟囔着，她真的搞不懂容漪在想什么。再说了，她说的话哪里可笑了？
　　容漪笑够了，就一直盯着叶语然看。
　　这个小孩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让她觉得有趣极了。
　　如果换成是别人在这里对容漪的事说三道四，她可就不是现在这个反应了。
　　“你说得对。”容漪过了会儿才开口，“过段时间，附近一直在施工的几家新店就要开张了。”
　　所以呢？叶语然没说话。
　　“你要是怕我浪费的话，不如有空就跟我一起去吃，就当监督我。”容漪丝毫没有诱拐小学生的愧疚感，理由非常正当，“一个人吃的话，我就会忍不住点很多。”
　　附近要开新餐厅这件事叶语然当然知道，已经装修好几个月了，据说很好吃，此时听容漪提起，有些心动。
　　“可是，我不能逃课了。”叶语然又想到自己现在是逃课出来跟容漪吃甜品的，艰难地摇了摇头，“逃课是不对的！”
　　“笨啊，中午去吃不就行了。”
　　叶语然想了想：“那也不行，中午我都跟我姐姐一起的。”

　　她姐姐是高中部的，因为两人上下学的时间不太一样，但会每天一起吃午饭。
　　撇下姐姐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你姐下学期就高三了，”容漪仔细替她盘算，把事情分析得明明白白，循循善诱，“学校为了替高三的学生节省时间，给高三学生安排了单独的午休时间，和其他年级错开，这样就不用花时间在食堂排队。你们没法一起吃饭。”
　　“真的吗？”叶语然瞪大眼睛，她怎么从来没听过姐姐说这事？
　　容漪坦然道：“下学期就知道了。”
　　叶语然想想也是，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
　　本来容漪还要带她去别的地方，只是临时接到了家里人的电话，说有事要提前回去。
　　现在比放学的点早一些，叶语然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家，反正她姐晚放学，估计也发现不了她逃课。
　　只是她回家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失算了。

　　因为门没锁。
　　“然然？”
　　叶语阑从厨房里出来，还系着围兜，显然是正在做晚饭：“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她知道叶语然是下午四点多下课，到家起码也要快五点，今天却四点就回来了？
　　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叶语然，她却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心虚，即使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攥紧，手心全是汗：“老师生病了，提前放学。”
　　她是从不撒谎的小孩子，所以叶语阑也没过多怀疑，暂时相信了，又回厨房继续做饭。

　　叶语然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只有她和她姐姐。
　　叶父在多年前因病去世，母亲近几年来逐渐嗜赌，被刑拘之后就没回过家，现在不知所踪。
　　还好家里还有些积蓄，再加上她姐似乎有来钱的渠道，所以倒是不愁吃穿。
　　只不过叶语然知道，那个渠道虽然正当，但很危险，她并不是很想要姐姐去冒险。

　　叶语然溜回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收拾好，躺在床上发呆，突然掏出了自己的小手机。
　　她姐怕她近视，只给她用一个小小的板砖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之外，只能玩玩手机自带的贪吃蛇。
　　叶语然平时也不怎么用手机，只是突然想起来，她有容漪的手机号，是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
　　那时还不知道她大名叫容漪，所以备注写了“容媚儿”。
　　其实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容漪为什么要给她自己的手机号。

　　叶语然在床上滚来滚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就给容漪发了条短信。
　　“到底是容漪还是媚儿？”
　　在食堂时，容漪告诉她，媚儿这个名字是个“秘密”，此时想起来，心里像被挠痒痒一样，想要知道为什么。
　　可直到她姐叫她出去吃面，叶语然也没收到容漪的回复，心里略有些失望，或许她有事在忙吧？

　　容漪确实在忙，不过是忙着被揍。
　　偌大的练习室里，容漪对另一个比她高一些的女生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跟昨天撂翻王明的她判若两人。
　　“不是很会打架吗？耍威风？”容滢冷眼瞧着她，“对方八个人你也敢动手？真把自己当超人？”
　　她说的是昨天小巷子一事，虽然隐蔽，架不住有人口风松，到底还是传进了容滢的耳朵。
　　算上那个被揍的王明，一共有八个男生，容漪敢在他们面前动手打人，真是胆子太大了。
　　说着，容漪的腹部受到了一记重击，拳头闷声砸下去的滋味并不好受，容漪却连眉头都没皱一皱，只是笑道：“姐，我要吐了。”

　　汗水打湿了额头，容漪坐在地板上，胸口一起一伏，慢慢调整着呼吸。
　　容滢摘下了拳套，面容冰冷：“不打你，不长记性。”
　　“我错了嘛。”少女轻巧道，似乎刚才被揍的人不是她，转眼就能笑出来，“知道他们不好意思下手，才敢动手的。”
　　容滢凝视着她，语气严厉：“容媚儿。”
　　“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容漪仍然笑着，“我以后一定小心行事。”

　　容滢是她的堂姐，是她叔叔的女儿。
　　七年前，容媚儿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亲生哥哥就此失踪，给她留下了一笔数额巨大的遗产，足够一辈子随心所欲，衣食无忧。
　　但她自此成为了孤儿，被自己的叔叔一家收养，从家乡蓉城来到帝都生活。
　　叔叔给她改了个跟堂姐相似的名字，叫容漪，但家里人还是叫她“媚儿”，她自己也比较喜欢被这样称呼。
　　容滢把拳套扔在地上，知道她一定没听进去，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门。
　　“我要期末考试了，没空管你。”突然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入，“死/了也别想我给你收尸。”
　　容漪听见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放心吧，死不了。”她懒洋洋地躺到了地上，说出的话让门外的容滢脚步一滞，随即大步走远。

　　现在是六月初，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练习室里没有开空调，所以凉凉的木地板刚好缓解了室内的燥热。
　　容漪随手抓过手机，看到了一条未读短信，想了想就知道是谁。
　　这年头大家都用各种社交软件交流，只有用板砖机的小妹妹才会发短信。

　　“都是。”
　　回复得很简短，也很冷漠，叶语然收到的时候眉头一皱。
　　她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不过，如果这涉及到容漪的隐私的话，自己也不该追问，这样很没礼貌。
　　忽然又来了一条：“没别人在的话，就叫我媚儿姐姐吧。”
　　发出去之后，容漪忍不住想象那个小孩的反应。
　　自己永远是家里年纪最小的那个，没想到也能在这个小妹妹面前过一把姐姐的瘾。
　　媚儿姐姐……
　　她想象着那个小孩稚嫩的声音叫出这四个字的语调，好像有了一种充实的感觉。

　　叶语然一边写作业一边想着该怎么回复容漪。
　　事实上，除了第一次见面，她都没有叫容漪“姐姐”，这是故意的，因为不想显得自己矮了一截。
　　也就差了三岁，明明差不多大嘛！
　　解决完今天的作业，叶语然觉得也是时候该回复容漪了，却还是没想好怎么措辞。
　　嗯，绝对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幼稚，要成熟一点，那就不能叫她“媚儿姐姐”了。
　　那又和容漪的要求相悖了……
　　容漪人很好，请自己吃了好几次东西，叶语然还是决定听她的。
　　又想了好久，到了要睡觉的点，叶语然才勉强回复了一句过去。

　　容漪很少自己写作业，心情好的时候抄一抄，不想写的时候就不交。反正她成绩不差，每次至少也能考个中上游，久而久之，老师也不管她了。
　　她正坐在床上和朋友聊着天，忽然收到了隔了很久的，叶语然的回复。
　　“MEJJ, Good Night.”
　　容漪失笑。
　　真是个小孩子。

　　抄作业不对，翘课也不对，学生党不要效仿，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