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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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做了些什么。
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呀……
狮子王司那如珍珠一般破碎的笑容唤醒了我的理智。
我呆滞的看着自己陌生的双手，身体颤抖，忽然间泪水涌上眼眶。
这一刻，我已经深陷自我厌恶之中。
我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在谋杀、是在犯罪，却仍旧亲手伤害了我重要的朋友。
这样的我、跟一心只打算创造年轻人世界的司有什么区别？
不，我比他更残忍，更恶劣。
因为在我眼前的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而我却在剥夺这条生命生存的权利。
更何况他是曾经帮过我、给予我许多温暖的狮子王司，是我心中早已承认的朋友。
我无法接受，这样残忍的人会是我。
我无法接受，这样处于黑暗中的自己。
……那一天的事情，现在想来，记忆已经模糊。
我只记得自己仰天哭泣，落泪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层层传递。
在痛苦中，我本能的排斥这样的自己。
想要时间倒流，想要让这段事件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还是那个单纯又善良的高中生，会为朋友着想，会以善意看待这个世界。
我，想要回到过去。
回到一切还没发生的时间。
……而我发自内心的愿望之下、在我泣不成声的流泪中，周围原本被破坏的树林，忽然间逐渐在恢复原样。
我的身体里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念力，但这一次目的却不是破坏，而是复原。
将已经破坏的事物回归原状。
将已经破碎的心灵重新粘合。
断裂的树枝开始移居到原本的树杈上，抽出新芽的绿叶茁壮成长，结出粉嫩的花苞。
寂静的森林里又恢复了风声、水声、小鸟声。
就像是一切……都从未被破坏一样。
这巨大的能量耗费了我体内的所有超能力，我感到身体的空虚以及头脑的晕眩，可是却像是抓到了希望一般，眼底迸发出喜悦的光芒。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脸色苍白的狮子王司渐渐恢复气血。
他像是做了一个梦境一般，正疑惑又有些迟疑的看着我。
而我只是在恍惚之中，对他露出一抹庆幸的笑容。
庆幸他还活着，庆幸我没有犯下罪无可恕的罪孽。
他一定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抽走了他的记忆。
同时也抽走了自己的记忆。
让这段记忆随风飘散吧。
那是我不想提及的黑色。
——记忆到这里，几乎快要中断。
但我还是将最后的念能力，化成我守候的心情，递给几百米外的千空。
希望这道念力可以为他抵挡要害的受伤。
之后的事情，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能带着期盼和希望，陷入昏迷之中。
狮子王司和千空都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这两个人针锋相对。
可弱小的我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保护他们二人。
就让我的心意化成守护的翅膀，一直伴随在这二人之中，目睹这段悲剧的发生吧。
但我相信这只不过是黎明的前夕。
终有一天可以破开黑暗，抓住那唯一的光明……
*
【视角改变】
少女被狮子王司单手搂在怀中。
阳光下，那头七彩的秀发散发着琉璃似的光泽，每一缕发丝都漂亮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但那双最动人最明亮的眼眸却紧紧的闭着，遮挡住其中的一切光辉。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而她眉宇间也微微蹙起，透着些许不安，为雪白的脸蛋儿添上一抹苍白和脆弱。
她宛如精致的洋娃娃一般沉睡着，往日的活力逐渐消散，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头颅也搭在一旁。
若不是狮子王司用掌心将少女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能够看清她的神色，石神千空本来就剧烈跃动的心跳几乎都要悬到嗓子了。
几乎要体会到，那宛如失去全世界的痛苦。
再三确定如月瞳只是睡着了，千空才嗓子发紧的问道：“你把她怎么了，司？”
“如你所见。”狮子王司的语气非常冷静，“她只是沉睡了而已……目前暂时。”
原本有些放松的心情又因为他的后半句话而紧绷起来，千空蹙起眉，双手紧握，声音含带冰冷的怒火：“这不关她的事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单独解决，放开她。”
“她只是人质而已，不用担心。”狮子王司淡淡道，掌心牢牢扣着如月瞳的腰，“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放开她。”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千空？”
那双棕色的眼睛透着深邃和冷漠，不含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
“——告诉我解除石化的方法。”
“……”
看了眼昏迷中的少女，千空沉默一瞬，嘴角故意勾起恶劣的笑容：“哈、果然是这个目的啊，你的想法我早就已经看透了，司。”
他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发丝，血红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而且我也知道，你100亿%不可能对瞳下得去手，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拿她来威胁我，不是漏洞百出吗？”
狮子王司平静与他对视，不可否认他说的每一句话。
但很快他嘴角便缓缓上扬，轻笑一声：
“嗯，你说的或许没错，因为是瞳，所以我下不去手。”
“但是就算你心里清楚这件事，你也绝对会告诉我解除石化的方法的，千空。”
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浮现笃定和自信：“因为只要是有关瞳的事情，你就不可能拿去赌。就算只有1%的概率，我会伤害到她，你也绝不可能放任这件事的发生，对不对？”
宛如被戳破心事一般，千空的眼底瞬间动摇了几分。
但他很快嘴角扯动，别开脸，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真不巧，我可是满脑子只有理性的人，怎么可能被感情这种东西束缚……”
话音未落，狮子王司的手掌忽然迅速掐在少女的脖子间。
掌心微微用力，那雪白的皮肤就瞬间染上一抹艳丽的红。
千空的呼吸猛的一滞，瞳孔紧缩，情不自禁往前踏出一步：“等等！”
细密的冷汗嗖的一下便从额角冒了出来。
方才的故作冷静和理智转瞬间便被打破。
他咬紧牙关，死死注视着狮子王司的一举一动。
“说假话就没有必要了，千空。在这一个月相处的时间里，我很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明白你对瞳抱有着什么样的情感？”
狮子王司面无表情的掐着如意瞳的脖子，手中的力度却没有更进一步，“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要做什么选择。”
“选择吧，告诉我解除石化的方法，亦或者是——”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昏迷的少女，那只有力的掌心，露出无声的威胁。
千空僵在了原地。
这一刻，他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痛苦，心脏的绞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而他凝视着苍白沉睡的少女，眼中浮现出一抹沉重，又很快散去，缓缓呼出一口气。
是啊……正如司所说……他怎么可能忍心看见瞳受到伤害。
哪怕是自己受伤，也想要守护最重要的人，这种心情才是人类的本能啊。
也因此，纠结和迷茫都不存在。
不需要理性，不需要计算。
一瞬间，他就能听从心底得出答案。
——他，要保护瞳。
“……复活液、硝酸和酒精的混合液体。将洞穴中的奇迹之水过滤，加上不断蒸馏到极限值96%度的酒精进行混合，奇迹之水30，兑酒精70。只要有百分之几的误差就无法发生反应，所以要用被石化的燕子羽毛一边试验一边微调。”
双手搭在腰侧，千空注视着如月瞳的脸，表情趋近于绝对的温柔，缓缓将配方脱口而出。
即使话音落下后，他的脸上也不曾露出半点悔意。
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的温暖。
而狮子王司的脸上也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将手缓缓松开少女的脖子，将她重新揽住腰身，用最温和的声音注视着千空，感慨似的呢喃：“谢谢你，千空。”
“——这样一来，我就没有理由留着你了。”
……
一阵狂风吹过，林中的飞鸟惊恐地拍打着翅膀飞远。
翠绿的叶片打着转划过两个对峙的少年之间，映入他们平静的眉眼，带走了狮子王司语气中蕴藏着的一抹深沉的杀意。
千空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或者说是看着他怀中的少女，“你就不怕我对你说谎吗？”
“当然不。”而狮子王司微微勾起嘴角，笃定道，“你唯独对科学，唯独对瞳，是绝不可能撒谎的。”
他将昏迷的少女渐渐放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瘦弱的千空走去。
“只要让你活下来，你一定会继续发展文明。如果你能答应我不这样做、如果你能在我和瞳面前起誓，永远放弃科学，我就可以不用杀你了，我的朋友。”
他用一种近乎请求的方式注视着沉默的千空。
以往的一幕一幕相处回忆，此时在心中卷卷浮现。
或许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可以称之为一生的好友的存在。
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但他为了理想，却要亲手斩断这亲密的羁绊。
他感到心痛，却必须要这样做。
——一切都为了新的乐园！
千空平静的注视着他，并未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什么情绪的波动。
而在半晌后，他忽然揉着发丝轻笑了一声：“真意外呀，我还以为你喜欢瞳，所以想要尽一切全力的铲除我呢？”
“我确实是对瞳抱有着好感。”狮子王司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但我不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胜利，我希望的是公平竞争。更何况，我也不想伤害我最重要的两个朋友。”
“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碰科学？这样的话，你就能跟瞳一起，幸福和平的生活下去了。”
他向千空伸出了手，礼貌邀请道。
千空垂眸看着那只手，视线又忍不住落在一旁的少女身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或许是这样吧，只要放弃科学，我就能保住性命，继续生活下去……”
见他似乎有些异动，狮子王司的眼睛一亮：“那么……”
“——但是，那样的话，瞳还会喜欢我吗？”
千空慢悠悠的说出了后半句话。
“她喜欢的是热爱科学的我，那个废寝忘食研究科学的我。她所崇拜的是我勇往直前的精神，她想要跟随着的是我坚定追逐科学的背影。如果我放弃科学，就等于放弃了她最喜欢的那个自己。”
眼眸半眯，微微上扬，千空的眼底浮现一如自保的自信。
“我做不到。”
“我不能亲手抹杀那个自己。”
“我希望留在她心中的……是那个她最喜欢的我。”
“在科学里，拥有我的信念，拥有我的一切。”
“所以——”
他露出少年一般，热血，又张扬肆意的笑容。
“我永远不会放弃科学。”
……
在他坚定的眼眸中，狮子王司已然明白了一切。
他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个浅浅的微笑：“嗯，我知道你一定会这样说。”
“看来，是时候应该结束这一切了。”
他握紧手中的长矛，锋利的冷刃对准千空的脖子，低声喃喃：“还好，她陷入了沉睡，不用亲眼目睹这一幕。”
“喂，要照顾好她啊。如果她受到了委屈，就是死，我也会从地狱爬出来找你的。”千空抬起下颌，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中带着诀别和坚定，却没有脆弱和害怕。
而这也正是让狮子王司佩服的一点，他打从心底的敬佩着千空，这绝非是谎言。
“嗯，我知道。放心交给我吧，我会保护好她。”
“请你安心的沉睡吧。”
承诺似的缓缓吐出这句话，狮子王司眼眸渐深，用力捏紧了长矛。
目光落在千空脆弱的后颈。
——一瞬间挥舞了手臂。
他垂眸看着千空身体绷直，逐渐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失去呼吸，这才平静转过身，重新抱起了一旁昏睡的如月瞳。
而这时，被他特意调开的大树和杠的身影，才姗姗来迟……
“千空！！”
*
这一觉是如此的漫长，让我险些不愿意醒来。
但当刺眼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就算再怎么想要偷懒，我还是忍不住迷茫的睁开了眼睛。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俊美的脸庞。
他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棕红色的眼眸无比温柔。
而他也柔和的朝我勾唇笑了笑，对我伸出的手：“你终于醒了，瞳。”
我怔忪的看着他，下意识将手搭在他的掌心上：
“……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矛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