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登基后》快乐肥仔

41、春寒

　　春雨不期而至，隔绝俗世喧嚣，屋内一片昏暗，但正应了“下雨天，睡觉天”这句俗话。

　　熙宁帝偷得浮生半日闲，睡得安稳又香甜。

　　而虞咏怀回到房间后，闲来无事，只能继续捧着话本子看。

　　翠谷在里面整理衣箱，红香就在虞咏怀身旁做针线。见虞咏怀面无表情地翻看着，红香不禁小声问道：“这本殿下已经看过了，不如翻翻别的？”

　　虞咏怀摇摇头，解释道：“是有些没意思了，这本看过好几遍，丢开书我都能自己讲了，可别的话本子都是跟风之作，言语人物情节都毫无新意，叫人怎么看的下去。”

　　说起话本子，那都是有钱有闲还能读书识字的贵妇小姐们的消遣，红香自小进宫伺候，识得的几个字都还是虞咏怀教的，哪有什么心思去看话本子。偶尔跟着主子看场戏，便算是玩耍了。

　　她没看过话本子，也不知怎么回虞咏怀，见她实在无聊，便提议叫虞咏怀也去小睡一会好了。

　　虞咏怀果然丢开话本子，将窗子推开一点，见外边雨势不小，想来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便点点头，利索地收拾好，又缩回被窝里去了。

　　红香帮虞咏怀掖好被角，自己轻轻退了出去。

　　正巧翠谷收拾完，从小厨房端来一碟子点心，招手叫红香跟她一起吃。红香笑着指指外间，又取了些茶叶才出去，正好在炉子边，一边取暖一边赏雨，茶也备着，等主子起来了正好。

　　雨幕隔绝了各种嘈杂喧嚣，江上船只，堤岸青山都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红香舒了口气，对翠谷说道：“只愿日后也能一直安宁如意。”

　　翠谷点头应和，忽又想起什么，“你说主子是怎么打算的？”她指指后面的船，“这么个大活人，听说最近总是想着法子往这边凑呢。”

　　红香没把人放在心上，如今连她名字都要记不住了，“叫什么……黄莺？莺儿？小丫头们也是知道分寸的，定不会让她有机会来碍事。至于处置，陛下想来只当没这个人，到了京城，咱们记得在殿下面前提上一句就行了，那么多庄子，嫁个清白人，岂不是她的福气。”

　　没入教坊成为官妓，那就是活生生地掉入泥坑，能有个安稳出路嫁个清白人家，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有心善的宫女委婉劝过妙音，“去了京城，求长公主一求，改头换面，挺胸抬头地过日子不好吗？那宫里是你想如何便如何的地方？何必费尽心思去钻营。”

　　可妙音觉得，曾经那倚门卖笑的日子她已经过惯了！看似风光无限万人追捧的妙音姑娘，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挣扎求生供人玩乐连生死都捏在别人手里的可怜虫罢了！

　　自诩风流的恩客老爷们写诗作词来夸赞她的美貌才华，她表面欣喜应和，私底下却被他们的道貌岸然恶心的想吐！谁稀罕他们唧唧歪歪的酸诗两首，真有本事还在这教坊当才子？真有本事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啊。

　　看那些土财主公子哥儿挥金如土的劲，家里娇妻美妾不少，却还是要出来寻欢作乐。这世上真有那等洁身自好踏实顾家的男人吗？她看未必，不过是兜里没那三两闲钱罢了！

　　妙音觉得，就算从长公主这里求个恩典，也不过跟个凡夫俗子罢了，既然天下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那她还不如拣个高枝，好歹能呼奴唤婢吃香喝辣呢。

　　她已经记不得亲娘的样子了，但若是有了地位，有了权利，那是否有一天，她还能活着见到她。

　　宫女还不免幻想一番日后生活：“我也要到出宫的年纪了，这些年攒了些银两，到时候或是买个铺子或是买几亩田地，养上些猫狗鸡鸭，嫁个老实人家，再有几个孩子，不求大富大贵，普普通通的日子就更好了。”

　　妙音知道，能劝她好好过自己日子的，都是好心人，她心里感激这些好意，却没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说来可笑，她在教坊学的就是以色侍人，哪里知道如何当个贤妻良母呢。

　　妙音拉着陪她说话的小宫女，心中感慨万千：“我也不是没心肝的人，只是一颗真心，难道任凭不稀罕它的人白白糟践吗。人生苦短，还不如痛快恣意地过了罢。”

　　宫女劝不动她，想起自己还有活儿要做，便要起身告辞，只是出门前，还不忘拍着妙音的手提醒道：“你心里有打算，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这后宫里，还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坐镇呢，长公主宽和，太皇太后却爱憎分明。”

　　妙音一愣，将人送出门后，还不忘仔细思索这句话。江风从半掩的窗户钻进来，却让妙音下意识一哆嗦，她拉过床上被子，将自己裹紧。

　　是的，是的，就算她入了陛下的眼，可太皇太后怎会容许她这样的人进入后宫。若是太皇太后手段厉害些，她的小命估计都难保。

　　唉，愁啊！她还想过若是得宠，她是做个红颜祸水呢还是耐着性子跟皇帝谈真感情呢，结果现在一盆冷水泼下来，她还是先想想怎么把小命保住吧。

　　措手不及之下，妙音决定先消停下来，陛下如今不重要了，她得找个机会跟长公主搭上话才行。

　　男人靠不住，长公主应该更可靠些，殿下不是喜欢听曲看歌舞吗，没问题，吹拉弹唱她都可以！

　　妙音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新打算，但虞咏怀却没时间关心她准备攀抱哪个大腿。

　　用过午膳，虞咏怀又陪着熙宁帝批阅了不少奏折。

　　左边高高的一摞是没看的，右边堆着的是看过了的。

　　虞咏怀不想看书，随手拿了针线，准备在回京前给祖母做个抹额出来。若是眼睛累了，虞咏怀便会起身走一走逛一逛。

　　春雨还未停，虞咏怀也不想到甲板上去吹风，便只能在屋子里打转。

　　给熙宁帝磨下墨，添杯水，递几块削好的果子……一整套功夫下来，再也找不到事做了，虞咏怀便又只能回到位子上，继续做她的针线。

　　这般来回三四趟，别说熙宁帝了，就连孙有福都觉得眼前晃得很。

　　熙宁帝知道念念期待着晚上能下船去走一走，如今激动得在这里等自己，生怕哪里耽搁了批不完奏折，晚上就只能错过出去玩的时间。这般枯等着实在无趣，可他真的分不出时间来陪念念说话。他哪里用得着念念在这里来来回回忙上忙下。

　　“念念，你……”

　　熙宁帝想叫虞咏怀自己先回楼上去，或是找丫头们说话或是玩点什么都可以，总之别在这里干等着他了，话也不能说，做针线也定不下心，只能守在一边数奏折罢了。

　　“往常在宫里，哥哥也是这么看奏折，一看就是一下午一晚上的吧。”虞咏怀有些心疼，“坐着就不动，也没人说说话。”除了孙有福能添茶倒水说两句注意身子之类的，别的宫人都一个赛一个安静，御书房外边明明站着一圈侍卫宫人，却静得恍若无人之境，恐怕就连落叶之声都逃不过大家的耳朵。

　　虞咏怀不爱闹腾，却只有在人气旺的地方才会感到安心。宫人们整天埋着头木着脸死气沉沉的样子，只会让她觉得这宫里空旷冷清得可怕。

　　她宽和待人，也愿意主动跟周围伺候的人们说话玩笑。渐渐的，不论大宫女还是小丫头们都知道可康懿长公主的脾性，一个二个在她面前也不会绷着个脸了。有了这么些人愿意跟她谈天说地，虞咏怀便觉得宫中多了股生气。

　　虽然心里明白皇帝需保持沉稳庄重，不可随意玩笑，可虞咏怀就是心疼熙宁帝总是过着这般尊贵华丽却冷冰冰的生活。

　　熙宁帝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倒也不觉得辛苦无趣，只是念念关心他，一番心意不可辜负。

　　“没事，便如你看话本子一样，我看奏折入了迷，时间便过得飞快，也不觉得辛苦。看完了就回后宫找你和祖母，咱们一起用膳说话，开开心心的，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虞咏怀知道当皇帝不容易，当明君更是辛苦，可见熙宁帝心态如此平和安定，半点不觉得家国大业难以治理，她倒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小看哥哥，显得十分小家子气了。再一回想自己刚才在屋里折腾来折腾去的，虞咏怀又觉得心虚，自己怕不是打扰到哥哥了。

　　熙宁帝见她不说话，又安安静静地拿起针线来绣花，还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于是他看向孙有福，希望得到一点提示。

　　孙有福哪里知道康懿长公主在想什么，感觉到陛下目光扫来，孙有福立刻走到虞咏怀身边为她续水，装作自己没收到陛下的信号。

　　熙宁帝得不到回应，只能继续批阅奏折，只是心里存着事，每放下一份奏折，便要把刚才的情景拖出来回想一番。

　　虞咏怀绣着花，却也担心自己在这，就算不说话，但多了一个人，总会打扰到熙宁帝，因此每隔一会儿，便会斜着眼偷偷看一看熙宁帝，是否还能专心致志。

　　阴差阳错之下，两人的小动作倒是完美地间隔开来，谁也没发现谁的小心思。

　　只有纵观全场的孙有福觉得春寒料峭，要不然这门边怎么会这么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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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搬了个地方，鸡零狗碎的东西太过了，搬家师傅表示你这必须得加钱。
我可真是个收破烂少女，麒麟臂已经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