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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蘑菇锦锦化同汐城 ...

  •   《死神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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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接二连三的呕吐声渐渐打破了单调的鬼哭狼嚎……
      食物腐败后特有的馊味,混着皮肉烧焦的糊味,让活地狱更煎熬。
      周围的人群,表情丰富得像一个表情展览馆。
      疼痛、恶心、羞耻、恐惧、后悔等感受或情绪在他们眼里轮番上演,活生生的人类负面表情群像。
      不过,他们或许该庆幸,这场火浪并没有灼伤他们的双眼,让他们还有泪可以流。
      只是,幸也是不幸。
      双眼可以流泪,可以发泄不良情绪,却也能让他们清清楚楚看到自己丑陋的身躯。
      于是,哭嚎声和呕吐声仿佛比赛一般,此未伏彼已起……

      不知何时,我突然惊醒。
      在祁星不着寸缕的怀中。
      当然,我也不着寸缕。
      我开始回想我何时睡去,却毫无头绪,大致是吐到后面已不省人事了吧。
      祁星脸色红润,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他揉了揉我的后脑勺。
      我感受到了肌肤贴着肌肤的柔滑触感,我这才想起,我早没了头发……

      他看了看四周,又把我按回了他怀里。
      我就像方才初醒之时一样,整个人蜷在他怀里躲着。
      不知为何,哪怕知道还在幻境里,却莫名安心。

      就像那年,人间书屋的二楼,一开始因余祝害怕,所以,总是躺在他身边,陪着他入眠。
      他总是会抓着我的手,夜里也基本不会松。
      我当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可……
      可不忍心看他瑟缩着,不忍心看他像受惊的小鹿,不忍心看那双小鹿眼流露出的哀求……
      家里出事之后,尽管世道还算太平,可我一直觉得身处在乱世中……
      本身如浮萍,他的出现,表面看是我救了他,可实际上,他何尝不是我歇脚扎根的土地……
      礼义廉耻,自不比乱世中的相濡以沫。
      摒弃又何妨?
      何况,除了借他的一只手,再无其他。
      自问,问心无愧。

      习惯,是个奇怪的词。
      他习惯在我的陪伴下入眠,我习惯在有他的房间里醒来。
      所以,那个冬日的早晨,我醒来之时,床畔没有他。
      我探了探,床铺上连余温都没了。
      想来,他已起床多时。
      我快速穿好衣服出门,却见他在一楼院里的水井旁洗鞋。
      那是一双白鞋,初来晚霞城时,他不喜红衣,倒是挑了两身白衣,两双白鞋。
      我转念一想,他不能大张旗鼓为父母亲戴孝,大致也只能穿身白衣,以示祭奠。
      后来,他的衣服,我有意给他挑白色,他也一一接受了。
      这双白鞋上面,染了红。
      难怪他不喜欢,这么大清早就在清洗。

      “姐姐,我买了豆乳和油饼,还热着。”
      余祝大致是听到了开门声,仰起头看着我,眉开眼笑。
      我匆匆洗漱完下了楼,豆乳和油饼果真还热着。
      看分量,是两个人的。

      “泡一会儿再洗。”
      油饼上的油渗了一些到纸上,我捏着一个角,递到了余祝嘴边。
      他咬了一口,这才甩了甩手上的水,跟着我进了屋。
      “怎么起这么早?”
      “啊?没事……就肚子饿……就先起了……”
      “最近城里不太平,少出门。”
      余祝乖乖点了点头。

      原本,晚霞城还算太平,杀人越货这种事,以往基本只存在在话本里。
      可那一年,渐渐就流传在了众人口中。

      “听说了没,城南老黄家的二儿子,得了种怪病……”
      “黄二啊,背上长叶子那个?”
      “可不是嘛!这也太吓人了!我可听说啊,他前些天还来过这书屋,就在这位置上坐过……”
      “你可别说了,怪瘆人的……”
      “听说那病还会传染!”
      “真的假的?!”
      原本还坐在座位上的男子听了这话,突然站了起来,桌上的茶杯都差点翻了。
      “赶紧走赶紧走……我可不想长一背脊竹子……”

      “这么吓人的吗?”
      余祝听了故事后,双眼瞪得大大的。
      “可别当故事听,我昨天听好几拨人这么说了,就算有夸大的成分,应该也有几分真。”
      这事听起来过于离奇了些,可是,听了好几拨人这么说之后,我不得不重视起来。
      何况,类似的事,虽是第一次在晚霞城听说,可却并不是我第一次听说。

      捡到余祝之后,出千泉城进同汐城的途中,我和余祝遇到过一伙山贼。
      他们共五人,身形高矮胖瘦不一,不过都黑巾遮面,手持大刀,匪气十足。
      他们拦下了我们的马车,我盼着他们手下留情,说了不少讨饶的话。
      最后,为首的大汉接过我奉上的钱袋,总算放过了我们。
      马车继续前进,余祝却掀起马车后窗的帘子看了匪徒好几眼。
      “姐姐,他们好凶……”
      “那就别看了。”
      我放下了帘子,余祝总算转过了头,没再向后看。
      “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事就好。”
      看余祝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拉着他的手安慰道。
      “姐姐,我真希望世上没有坏人。”
      那是余祝第一次说希望没有坏人,后来还说了不少次。
      每一次都是我们遇到坏人之后。

      可能是因为遇到过山贼,后来进了同汐城,听到和山贼相关的消息,余祝总是比平日里更在意一些。

      那是我们进同汐城的第二天,因前几天一直在赶路,我和余祝也没能好好吃顿饭。
      余祝在长身体,自然不能饿着。
      所以,我们干脆在同汐停了两天。
      同汐离千泉不远,主城区被一条河隔成了南城和北城。
      我们住在南城,第二天,我们过早后,我就和余祝沿河走了走。
      余祝一直往对岸看,我看着河里有船,便带着余祝找到了码头。
      我们等船的时候,就听到周围同是等船的人闲聊了几句。
      仔细听完之后,我理出了个大概。
      说是城外某处山上有一窝土匪,昨日突然抬着他们日前扫荡来的金银珠宝跪在了衙门前。
      这听起来是一个山匪改过自新自投罗网的故事,可实际上却是一个浪子回头却为求药的故事。
      离奇之处并不在于他们求药,而在于求的药——他们并非为了求能让人生的药,他们求的是能让人死的药!
      照理说,山匪拦路劫财也不是第一天了,不可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有钱的,鹤顶红一盅,喝完便一了百了。
      实在没钱,大不了拦路劫财的大刀一横,往脖子上一抹,就一干二净了,还能重复利用。
      何至于为了求死,非得跪到衙门前?
      这不是荒唐吗?
      可更荒唐的是,他们还真死不了!
      方才所说,内服毒药、外部制造伤口的方式,他们都试了无数次,可是,无用!
      他们依旧活着!

      官老爷听完之后一头雾水,别人求生不能,你们求死不得?
      那为何依旧一心求死?
      为首的山匪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在官老爷面前脱了衣服。
      官老爷看清的时候,差点没站稳——山匪后背胸前皆长满了一丛一丛的蘑菇!
      那些蘑菇五颜六色,甚为鲜艳,且生长速度极快!
      官老爷看到蘑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之时,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随后,他快速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山匪。
      此病闻所未闻,也不知会不会传染……

      接下来,官老爷叫来了仵作,让仵作切一块下来作为样本。

      仵作还没研究出所以然来,就发觉自己的手臂痒得不行。
      这之后,仵作就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开始冒出了一些小圆点!
      这些小圆点五颜六色的,像小虫爬在皮肤上一般,看起来怪吓人的!
      照理说,仵作本人处理了许多尸体,不该怕几只小虫。
      可事实就是,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他永远不知道真正的痛……

      这一刻,仵作寒从脚起,惧由心生!
      他瞬间白了脸,直觉让他拿起刀就往手臂上刮!
      他试图把那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大的小圆点从手臂上刮掉,可是,没用!
      他手臂上的皮都几乎掉了一层,露出了血淋淋的肉,可小圆点依旧在长大!
      完全就是扎根在他肉里的感觉!
      仵作拿着刀的手越来越抖,心里的恐惧几乎已经盖过了身体上的痛痒,可小圆点依旧在长大!
      他连滚带爬去找官老爷,可官老爷早躲了……
      随后,他想求医,便去了医馆。
      可医馆坐诊的大夫一看到他血淋淋的手臂,以及上面已经成型的小蘑菇,手里的药当场撒了满地……
      随后,大夫随手捡起撒在脚边的药就砸了过去,见仵作还没走,便拎起了砍草药的刀指向了仵作。
      仵作不得不退出了医馆……
      仵作刚出门,大夫就一把关了医馆的门。
      这之后,又有人去求医,大夫却再没开过门……

      至此,除了那伙山匪,又有一个仵作长了蘑菇,由此可见,这怪病是会传染的……

      由于这几人都在南城,南城消息灵通的人,便都在往北城赶,生怕被传染……
      所以,才导致平日里生意一般的码头,今日却根本忙不过来……

      “姐,我们?”
      余祝也听到了那些对话,他听到一半之时,手已经紧紧扯住了我的袖子。
      “我们立马走,过了河,继续向北。”
      “那我们留在客栈里的包袱?”
      “不能要了。”
      幸好只是点旧衣服,扔了就扔了,总比扔了命的好。

      “那仵作有没有死?”
      “自然没有,要是这么容易死,那伙山匪哪会下山求医?何况还是到衙门求医,那完全是自投罗网!”
      “为何连死都死不了?”
      “不知……”

      “嘿!你说,那是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的神药?”
      “啥玩意儿?”
      “就……就那蘑菇?疯长的蘑菇!”
      “……”
      “你想啊!他们长了蘑菇,就死不了了,连刀往脖子上抹都死不了,你说不是神药是什么?”
      “这么说……”
      “是不是有些道理?我先前看过一本闲书,里面讲了一种神药,叫太岁!”

      “是啊!传闻中的太岁似乎也是一种菌,可不就是蘑菇吗?”
      “要不?”

      这之后,码头上等船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些,怎么着也有数十人。

      周围一下就空了些,方才的话题再次被人提起。

      不一会儿之后,等船的人又少了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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