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人》子觚Y

22、达成共识

　　刚才上车的时候，那个叔叔就往帽子那里看了一眼，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情，然后又归于平静。
　　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既然如此。
　　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车窗看，这辆面包车马上要冲破高速公路上布置的栏杆，往高空驾驶。但是这位司机师傅却没有回头，相反地，他松开了方向盘。
　　“是你……”他看着落于她小臂上的红墨水融入那白得泛灰的皮肤之中，举起了双手，“果然。”
　　子筝对于变成书人之前的记忆已经断缺了，对于走出书时流浪的几天的记忆也时好时坏——因为本身的墨水记录不了那么多的东西。
　　但是，这个人，这个“猎人”，她还是有一点印象——源于最深层的，最本能的恐惧。
　　可现在，她依旧笑着。
　　“你是谁？”
　　余烬觉得药丸。
　　车车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出去了！诶怎么有东西接住了？
　　故不得反作用力撞肿的头顶，她忙趴住窗边往外看。
　　公路，天空，楼房。
　　全都化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旁边还有一个飘。
　　妈妈，我出息了，进入鬼片现场。
　　思考片刻后，她决定装死。
　　“我是易生，”他说，“是一个记者。”
　　“我不认识你，”她扶住了大帽子边沿，“而且记者为什么要找我？”
　　“凶杀案。”
　　“你杀了你的作者……这一点我无可厚非，但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连我的朋友都不肯……”
　　“是米先生吗？”她垂着如新月般的眼睫毛，轻轻地笑出了声，“你是记者呀……怪不得分辨不出真假。”
　　有那么一瞬间，子筝感觉到这个人的灵魂已经不存在这个尘世之中，留在这里的，仅仅是一个戴着眼镜脸颊凹陷颧骨微显的模具罢了。
　　模具低着头沉默一会：“你不怕我吗？”
　　车窗外漆黑一片，车灯打在上面，就像深海里的潜水艇。
　　“你不怕我吗，”子筝歪着头，那竟是一个有些暖意的笑容，“会呼吸，能思考，长得跟你们一模一样，可能之前也是跟你们一模一样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灵魂的模样可比大多数的你们要好看得多，但是这副由纸张与墨水构成的模样，你不会害怕吗？”
　　她笑着笑着，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易生嘴唇张合几下，却没有一丝声音，终是转过身去，扶住方向盘说：“对不起。”
　　黑色如潮水一般褪去，露出了先前的夕阳。暖色的光辉打进车里，令没有心跳的人多了份生气。
　　她蓝色的眼眸里闪着光，似是有生命的活物。
　　“易先生，我喜欢等价交换，既然是赔礼道歉——”
　　白色的小手握住了头上的红色羽毛。
　　“那么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呢？”
　　。
　　“不可能啊！”古铜色皮肤的男人戴着口罩，套着手套的双手在一个空无一物的冰柜里上下摸索着，“咱这区治安可好，冰柜都不咋用，现在这么大一个人就不见了？”
　　魏洌鶄弱弱地问一句：“那为什么还会有这个味道……”
　　“残留，”花格溪在室内依旧戴着墨镜，此刻他蹲在地上看地板，“现在新人真幸福啊，我这个老前辈还是新人的时候就看到巨人化了，诶，那味道……”
　　老魏沉默片刻：“可您……是法医啊……”
　　花老师一听这小子还敢反驳，顿时也就不分析地上干透的残留痕迹的受力状况。他抬起头，直直盯着那面色发白的估计刚毕业不久的一动不动的“小朋友”。
　　全柳说的没错，阿猫阿狗招人嫌。
　　但是一个作为已经奔三的人，花格溪还是保持住了微笑。
　　魏洌鶄有些鸡皮疙瘩：“啊……前辈？”
　　“没什么，”他又低下了头，“只是可惜你不是市中心的。”
　　“然后呢？”
　　“那样就可以请你吃火锅了，”黑色的墨镜勾住挺翘的鼻梁，往下是一个贼不正经的笑，“我们那的火锅料挺新鲜的，也好吃。”
　　火锅……底料……红色的……然后滚落……
　　魏洌鶄的脸色又白许些。
　　高永年将冰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出一根头发来，开始郁闷了：“见过偷电视井盖自行车踏板还有路口牌子的，第一次见到偷这个……”
　　“增加我们的工作量，”花格溪直起身子拍拍手，“新人你怎么看？”
　　“……”他举起手，又放下去捂住肚子，可能觉得不太好意思，便将双手放于身体两侧，“这里……没有监控吗……”
　　“殡仪馆里面装监控，”高永年仿佛看见一个上古的破烂，“老魏，你脑子抽了？”
　　魏洌鶄看高永年的颜色像在看封建残留：“监控画面会跑出来？”
　　高永年的脸瞬间扭曲起来，嘀嘀咕咕几句，转头看向花格溪：“市里面的同事，您怎么看？”
　　“止住，”他坐在解刨台上，“几年前的事情你就别翻出来，说正事。”
　　“你他妈居然好意思，”高永年也找了个地方坐下，“警局来了个案子尸体还要存几天再解刨，也不知道负责的法医上哪鬼混。不是我说，这事我必须批评你。这几天记者专门混进来问案子有没有进展，进你仙人，国家大事民生问题不报道，一个作家假自杀就兴奋得跟狗一样，现在尸体被盗，遭报应了吧，我看这案子根本没有接的必要。”
　　一通乱说后，高永年觉得这几天堵在胸口的气顺畅许多，语气稍微地平和了些：“他娘的，小辖区那么多事，说好的鸡毛蒜皮呢。”
　　花格溪听到这句话，刚想开涮，结果听到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
　　那个新人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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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市中心时。
花格溪：全柳，要不要来吃火锅。刚杀的很新鲜。
李全柳：好呀，你们在哪吃啊？
法医A：火锅味道那么大，肯定要在通风好的地方嘛。
法医B：还得避免老大发现，那只有解剖室咯。
李全柳：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保鲜的东西是解剖室的冰箱吗。。。
花格溪：管那么多干嘛，坐过来吃。
李全柳：去食堂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