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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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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在天黑之后,顾然渐渐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准备出去剧组看看情况。
包裹里装了不少常用的黄符、法器,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有很多除鬼的经验了,这也是这次爸爸妈妈同意让他独自来这儿的原因。
“老手”顾然匆匆出门,路过许越则的房间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许哥,是我。”
里面没什么声音,正当顾然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却突然被拉开。许越则穿着一身家居服,头发湿湿的,一条毛巾还围着他的脖颈,两端垂了下来。
“许哥,你在洗澡啊……”因为白天他说想一起去,所以顾然本来是打算叫上他的。没想到他正好在洗澡,突然又觉得有点儿尴尬。
“嗯,下午有一段儿需要爆破的戏,灰头土脸的,一回来就先洗了洗。”毕竟是民国北京的戏,还是有很多交战和战争场面的。他今天下午回去拍的戏里,有一段儿巷战的戏,又在沙地上打滚,又在泥地里藏身。中间还有“投掷手榴弹”这种需要在身边定点爆破的剧情。
虽然出剧组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但是感觉脸上仿佛糊了一层“飞沙走石”牌面膜的许越则,还是忍不住一回来就一头扎进浴室。
“你都洗完了,在酒店休息就好了,”顾然摆了摆手:“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许越则说着,将顾然让了进来。剧组给他租的是个商务套间,许越则将顾然让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进屋去换衣服。
顾然趁着这个时间打量起了这个房价的陈设。
除了酒店提供的东西不谈,许越则的东西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放在了沙发边上,估计就是许越则带来剧组的全部家当了。顾然之前看到别的演员进组时带的大箱小箱一大堆,对比下来许越则称得上朴素。
沙发上有一张随意搭在沙发背上的薄毯,茶几上有几本书。顾然拿起来看了几眼,惊讶地发现居然是一些玄学相关的书籍——所以,这是对玄学感兴趣了,所以才又看书,又说想要去看除鬼现场?
许越则换衣服很快,男生的头发不太长,他晚上出门又不需要做什么造型,随便擦了擦不滴水了就可以。所以也不过三四分钟的功夫,他就从卧室里出来。
只见他一身轻便的运动装,看着比平时那个板着脸沉稳的样子看起来年轻不少。
许越则:…………对不起我本来岁数也不大好嘛!
他目光落到了顾然手上的那两本书上,微微顿了顿,和顾然玩笑道:“怎么样,这两本书够专业吗?”
“专业,不过你学这些是想和另一个世界更近一些吗?”顾然问道。
“不是。”许越则垂眸看向两本书的封皮:“你想离你近一些。”
顾然愣了愣,最初没听明白许越则是什么意思。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才是一个刚刚高考完,才成年的学生。
不管是女生的手还是男生的手都没牵过,突然冒出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对他说这种意味不明,而且似乎还有些暧昧的话,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脸颊也微微染上了几丝红。
糟糕,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在作祟,他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的话,居然还真有点儿脸红害臊!
幸好许越则知道不能把人逗得太过,自己就转移了话题:“谢谢你愿意带着我,如果有危险的话,你放心,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服从指挥。”
至少在他这儿,电视剧里那些狗血片段,比如“你快走”、“不,我不走”的情况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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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你偏抛下人遁空门,徒留得妾身独自盼人归,又遇上豺狼虎豹把命催。”
道具小哥说得不假,顾然带着许越则刚一进拍摄取景地,就觉得身上一冷。顾然四处仔细看了看,有些奇怪道:“感觉这里只有阴气,没有鬼气。”如果只有阴气的话,可能只是风水上的问题。跟鬼魂没关系。
“将军你偏抛下人遁空门,徒留得妾身独自盼人归,又遇上豺狼虎豹把命催。”
“可是又不太像,”顾然自认为自己水平不错,见识也广。他们顾家几百年的玄术世家,从老祖宗一辈起就有写笔记见闻的习惯。一代代的下来,话少的老祖宗能写个一两本;话多的老祖宗能写上好几本。
这就导致家里这些先祖手札摞起来比他还高,自然奇闻异事无所不包。想想之前连水月月影子变异的事儿都能在笔记上看到类似的情况,还是三例,足见笔记内容之详实。
顾然从小就是在家族里的笔记堆里长大的,小时候把这些东西当小说话本看,长大了又把它们当辅导资料看。
“将军你偏抛下人遁空门,徒留得妾身独自盼人归,又遇上豺狼虎豹把命催。”
顾然:“…………”
许越则:“…………”
怪不得那么长的唱词,道具小哥都记住了。这鬼合着只会这一句吧?从进了这场地的后院门开始,就咿咿呀呀的还一直但是这个词。
像是个老旧的唱片卡碟了,努力了一次又一次的证明自己。
可顾然依旧很迷惑——因为依旧没有鬼气。不止没有鬼气,连怨气都没有。作为一个鬼,如果想影响现实世界,被现实世界听到看到,都需要非常强的力量。
而让鬼强大的东西——怨气、戾气、煞气,在这里通通都没有。那到底里面的是什么东西,能让里头的东西唱出曲子,这个曲子还能被普通人随意听到。
顾然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手上捏了几张符,并且将自己贴身带着的一块玉石法器挂到了许越则的脖子上:“这个能保证你的安全,不要摘掉。”
看着许越则听话的点头,将东西收好,他才开始慢慢地,向院子里面走去。
院子里,月光下,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正在井边,抖着长长的水袖,正在一遍遍地唱着这句戏文。
月光下一片寂寥,没有听众,只有风吹过树梢时,叶子的沙沙声似乎在应和,而她也似乎并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自己的水袖甩得是不是利落,唱词吐字是不是清晰,尾音唱的是否足够婉转……
顾然低头看去,女子脚下没有影子。
脚下无影,至少可以断定她不是精怪,也不是普通的人。
又没有鬼气,应该也不是鬼。
顾然发现,看到了真实的“实物”不仅没有解开心中的疑惑,那些疑惑反而更加深重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