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吉祥》不死鸟L

9、拂晓

　　他双手颤抖着将刀扔下，连滚带爬的来到云裳身前，手指触碰着她的嘴角，“娘娘……娘娘……”

　　淑妃往地上啐了一口道：“这血不是我的。”

　　周怀礼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拉着她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将地上蛮人的衣服都剥下来，尽数披淑妃身上，这才带她出去。

　　云裳指着他的卧房欲言又止，周怀礼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又何尝不想，但也只得拉着她，“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娘娘！”

　　二人一路闪躲来到西华门，找到去年中秋钻过的狗洞，心情与之前截然不同，真如丧家之犬。

　　出了皇城后周怀礼陷入一种深深的迷失感，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完全不给他调整心态的时间，皇城都没了，他和淑妃又能去哪呢？天下还有安全的地方吗？他一个废人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今后又该如何生存？

　　云裳像是看出了他的迷茫，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道：“先去我家。”

　　对，屠城的蛮人现在应该都去皇宫了，他们需要一个落脚点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路过街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云裳望见街上堵着一座小山似的东西，下一秒便觉一张手掌覆在了她的眼上。

　　“别看。”

　　她觉得，周怀礼的声音，此刻说不出来的无力和悲凉。

　　云裳家的门大开着，明显是被扫荡完了，院子里一片狼藉，屋里面凡是能被带走的全部洗劫一空，云裳看着眼前的一切，强作镇定对周怀礼道：“我们先在这躲着，明日天不亮，便动身离开这里。”

　　之后去哪，她也不知道，但她不想在京都呆上哪怕片刻了。

　　夜晚二人和衣而卧，因为怕引起注意，两人连灯都没敢点。黑暗中，云裳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声地抽噎起来，她又恨又怕，恨皇帝弃江山百姓于不顾仓皇出逃，恨他的无能懦弱让自己陷入这等险境……

　　哭着哭着，她感觉似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背，她扑到那人怀里，手臂紧紧环绕住对方的腰，嘴里念道：“周怀礼，你抱抱我。”

　　他抱住了她。

　　“周怀礼，你亲亲我。”

　　他脑海中仿佛炸起一道惊雷，条件反射般推开她，痛苦道：“娘娘，我不能，我不能……”

　　云裳的声音哽咽，“你不要我？”

　　这是周怀礼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刻，他该如何解释？他将她看做自己的生命般重要，正是因为重要，所以会胆怯，会退缩，他觉得云裳只是太过伤心，急于让人安慰，她不懂和一个太监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但他自己得懂！

　　“娘娘，您永远都是我的娘娘。”几个字说出来，仿佛要了他全部力气一般。

　　云裳没有再说话，愣了一会儿便躺下休息了。

　　周怀礼来到门口坐下，他不敢休息，他很害怕会再有蛮人闯进来，毕竟他只是个太监，如若再次遇到危险，他所能做的只有抱住蛮人的脚让淑妃逃跑。

　　太监，太监呐……

　　今日种种已让他心力交瘁，终是低档不住困意沉沉睡去，梦里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大声质问他，一如他十一岁那年——

　　“今朝入宫，可是自愿？”

　　“是。”

　　“你今后断子绝孙，可与我有关系？”

　　“毫无关系。”

　　“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绝不后悔。”

　　记忆里的疼痛将他惊醒，他长吁一口气，此刻夜色正浓，临近拂晓，他借着月光注视着熟睡中的云裳，终是苦笑道：“我，后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