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二年》不成章

1、第 1 章

　　“让一下，谢谢”
　　“老王，帮我抬一下…”
　　“诶诶！别挡路！”
　　……
　　这栋环形楼走廊上熙熙攘攘的学生，嘈杂的声音环绕整个楼中，青春的朝气掩藏在擦肩而过中坠入鼻息。
　　林深把最后一坨书放在实验室的桌子上，憋了很久的一口气重重地呼了出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他的手已经发虚脱力到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坐了下来，捏捏自己的肩头，捶捶后颈，试图让自己舒服些。
　　他没什么力气，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求人帮忙，别人说他这是孤傲，他自己打心底的觉得这只是自作自受。
　　比起四肢无力，林深更讨厌此时自己身上不断冒出的汗水，粘稠令他内心莫名的烦躁。
　　窗外，烈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不断的喷涌而出，炙烤着大地，空气中热浪滚滚，疯狂的涌入这间刚被书侵占的实验室，每个人如同蒸笼里的蒸饺，不断的向外冒出汁水，倍受煎熬。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都搬好，呼朋唤友的准备去吃饭，一下子，嘈杂的教室安静了不少。
　　“林深，一起去吃饭吗？”王鸿飞从门外探出半个身子，朝着林深背影问道。
　　他觉得眼前的这道背影是如同往常一样让人不可接近，不是傲慢不逊色是一种卓尔不群的孤傲，像冬天里盛开的一枝梅花，雪白的衬托下，芬芳而不可亵玩。
　　林深正在整理书籍，听到声音，扭过头礼貌的淡淡地笑着回应：“不用了，你们去吧。”话音一落，随即转过头继续整理，笑容跟着消失。
　　王鸿飞无奈地抓抓后脑勺，回道：“那，那好吧，那我们先走了”然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多出了一群人的嬉笑声环绕楼中，如同山谷回音，余音缭绕，恰青春正当时，韶华舞流年。
　　林深停下手中的的动作，闭上他那双似喜非喜的睡凤眼，仿佛静坐在漫天飞雪的空旷雪地，聆听头顶的电风扇运作的声音，窗外聒噪的蝉鸣，突然让林深这心情愉悦不少。
　　汗水大量的缺失，让林深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在买水喝和吹电风扇之间，犹豫了两秒不到，林深毅然决然地移了两步到电风扇正中。
　　他觉得比起渴，自己身上的汗更让他难以忍受，教室就剩下他一个人，他安心的闭上眼把脸抬起，享受强劲的风拍打他的脸，脱力加上干渴，已经让他白皙的脸白上加白，嘴唇微微发干。
　　好想把自己身上的汗快点吹散，然后去喝水吃饭。
　　林深这样心想着，躁郁的心情才就更加平复了一些。
　　他觉得此时没人打扰就再好不过了，结果不到半分钟，他听到走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够，他睁开双眼，如果是闭上眼睛那一刻还有那么点温柔，那现在睁开眼睛后林深只剩下疏远的淡薄，冒着冷气。
　　“诶？林深。”江阔抱着一叠书走近教室，他瞅了林深一眼，把书放好后正要打招呼，约个伴一起去食堂。
　　结果林深头也不回的走出实验室，在门口与郭晓婕擦肩而过，郭晓婕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深的脸，像极了被冰块冷冻的木头，冻得她的背后微微发凉。郭晓婕赶快把眼神从冰窖中移开，漂向江阔这个大暖炉，竖起来的汗毛彻底萎靡。
　　当所有人都觉得林深只是不擅长交流，脾气平常还是很好的时候，只有江阔觉得林深有些刻薄。
　　“谢谢你，江阔”郭晓婕露出洁白的牙齿对江阔笑道。
　　“没事，你还有什么要搬的吗？”江阔走回自己的书桌。
　　“没有了，一起去吃饭吗？”郭晓婕揣着小心思问道。
　　“啊？”
　　……
　　“行，走吧。”
　　到了晚上，学校里香火通明，明天就是高考的第一天，虽然倡导科学，但是学校还是秉承了千年传统，允许高三学生在回寝前烧香。按照往年的习惯，大多人都会去孔子像或者百老树那里祭拜，祈求后两天的运气。
　　林深从高层俯瞰整个校园，到处都是学生结伴而行，在寻找最适合的点香位置，他发现还有些学生去到了学校最偏僻的墙角，那里有一棵桂花树，现在正开得烂漫，最符合学生高冠的心理。
　　夜晚的凉风吹拂林深，月光映照下，他心中还是有些不舍，青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所有痕迹只能留在记忆里，也许过了很久之后，他会慢慢忘记这些人生最平淡的日子，忘掉每个同学的名字，这很残忍。
　　校园时不时传来嬉笑声，过了很久，有些学生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得到平复，执勤的老师就已经进行催赶，慢慢的，吵闹声集中到了宿舍楼，校园其他地方逐渐稀少，林深才走到百老树下点燃手中的三根香，敬重拜三次，插到土壤中去。
　　密集的星火照亮他脸的轮廓，后面传来一位女老师的催促声：“同学，拜好，赶紧回去睡觉吧，好好休息。”
　　林深习惯性的露出白牙，回答：“好的，老师。”影子随着被星火拉的的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宿舍，林深是宿舍的舍长，按照老师吩咐，他拿来一个苹果，插上三根香，让王鸿飞把舍友都聚在一起，拜了拜，然后自己拿出去放到门口。
　　林深刚转身，背后就传来了江阔声音：“你们拜了吗，这是老刘发给大家的粽子，每人拿一个，高“粽”嘛。”说完笑了两声，其他人都簇拥过来，林深则走到厕所开始刷牙。
　　“江哥，这粽子还没你灵呢，倒不如你让我们摸一摸你，运气更好。”王鸿飞提着粽子放在眼前晃晃打趣道，其他人都附和着。
　　“行啊，来来来，脑袋在这。”江阔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完，王鸿飞对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所有人心领神会地一下子把他压到床上使劲的按，疯狂的蹂躏他的脑袋，笑声和叫闹声一阵一阵响彻整栋男生楼。
　　江阔被七八个人按住，动弹不得，王鸿飞使劲的挠痒痒，江阔受不了。
　　“别别别…”
　　“服不服！”王鸿飞喊道。
　　“唱征服！”
　　“唱征服！”
　　……
　　队友助攻的呼喊。
　　“老师！”江阔的喊道。
　　“骗谁呢？小兔崽子演技还挺不错，都赶上奥斯卡影帝了，谁信谁…”话还没顺完，门口传来一道训斥声。
　　“王！鸿！飞！又是你！”话音刚落，所有人惊慌的散开，站好低着头都不敢动，江阔慢悠悠地起来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场景，内心觉得太搞笑了，以至于有些抑制不住的嘴角上仰。
　　“赶紧睡觉，还想不想好好考试了？别让我在听见，听到没有！”
　　“是，老师。”
　　“知道了老师”
　　“老师再见”
　　……
　　“还有，江阔，赶紧回宿舍。”
　　“好的呢老师”江阔笑着回答，跟着执勤老师的步子走出宿舍。
　　“没想到是潘主任，今天他居然是执勤老师，怕了怕了，幸好他大慈大悲，放过我们。”王鸿飞有些胆怯的拍拍胸脯，呼了一口气。这三年他是怕了这个潘主任，做事雷厉风行，惩罚方法千方百种，王鸿飞这种就没少受他关照过。
　　“怂，怂货。”范文斌一脸嫌弃笑道。
　　“范某，你也想唱征服吗？”王鸿飞邪笑着摩擦摩擦手掌，准备逼他就范。
　　“别玩了，睡觉吧。”林深走出卫生间，淡定的说道。
　　“今天看在舍长面子上，就饶过你，兄弟们，睡觉它不香吗，睡觉！”王鸿飞赶鸭子似的催着其他人。
　　睡觉铃声响起，宿舍都准点关了灯，校园陷入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林深睁着眼想着，这个夜晚到底会有多少人彻夜难眠呢。
　　结果他自己就睡不着，他能听到有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林深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听到走廊传来执勤老师巡逻的脚步声，夜晚除了知了的鸣叫，百虫争鸣，就这样，林深睡下去了。

　　“你那时候还真的不是很合群，有点冷冰冰的，跟你说话虽然你都笑着，倒反而给大家生人勿近的距离感。”江阔盯着沙坑里玩耍的二宝，对林深说道。
　　“是吗？嗯…好像是这样。”林深轻笑地摇了摇头。
　　“不过你这种性格，为什么能当舍长，我倒是有点想不明白。”江阔喝了一口啤酒。
　　“鸿飞推荐的，其实大家都比较愿意选他，不过他说觉得我能管得住他，比他更合适。”林深回答。
　　“你没拒绝？”江阔转头向林深，满脸好奇。
　　“没。”林深爽快回道。
　　江阔愣了一下，了然的笑了两声，拿起手上的酒凑近林深的瓶子，林深反应的碰了一下，两人同时仰起头灌自己一口。
　　“还真是猜不透你。”江阔继续看着二宝的玩具车装得沙子越来越满，嘴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