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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自相残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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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禾就像是一座经历了漫长时光的水坝,把成千上万年的积蓄,经由一个极其细微的小缝,便滔滔不绝的奔涌而出。
“王妃。”
就像是要证明他所说的确属实一样,一个侍卫打扮的人顶着众人饱含着不可思议的灼热目光走上前来,生硬地喊了一声。
“何事?”秋禾瞥了他一眼,这是晋王身边的人。
他的眉毛忽地一跳。
那个侍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我家殿下要我来传句话,说是江王殿下被陛下单独传唤走了。”
站在远处的人自是听不见这番话,可是珠儿却将这番话听了个真切。
更要命的是她认得这侍卫。
是晋王的贴身侍卫。
以前她们为了入晋王殿下的眼,没少贿赂过他。
众所周知,晋王没有娶妻,屋子里姨娘美人一大堆,但却是没有说得上话的正式的女主人。
所以,自己面前这位,当真是江王殿下八抬大轿娶回家的正品王妃。
珠儿忽然觉得有些讽刺,自己这些人,削尖了脑袋挤破了头想进的地方,那金銮玉殿,水榭亭台,算什么?她们这些人又算什么?
“你家主子可有交代他们往那儿去了?”秋禾丝毫不关心身旁少女已然凌乱不堪的内心,只是觉得烦心得很,自己一离开阮月不消半炷香的功夫,那些人就开始无休无止的作妖。
“这……殿下不曾提起。”
“可否劳烦这位……公公带我去找你家殿下一趟?”秋禾自以为温和有礼的是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陛下找臣子有事相商是正常的,毕竟有些是事关皇家……”侍卫一脸黑线,却也不敢反驳他,只好在话中明里暗里的讽刺他。
“公公只管前面带路,我保管你不会被责怪的。”秋禾眼尾一挑,假作听不懂他的话,还一个劲儿的向他保证。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侍卫也不傻,知道江王妃是在给他台阶下,这便是既往不咎的意思:“您且随我来吧。”
话毕,径直扭头在前面带起了路,那背影有些说不出的憋屈。
秋禾心不在焉的跟了上去,心中疑惑:按照凡人的繁文缛节,不应该是先寒暄寒暄,说两句客 套话,喝两杯酒,赏歌看舞的,然后再动手吗?这么快就下手,除非……
阮安等不及了!
想到这里,秋禾浑身上下的血瞬间凉了半边,差点回不上气。
得快点才行。
他无法想象,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再次失去了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像绿叶失了飞花,灯影失了烛火,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也没有了立于世的乐趣。
秋禾想,在漫长无边的生命之旅中,能有一个抵足而行的人已经弥足珍贵,而他所有的价值,也不过是守护他,守护他和守护他。
“秋禾!”
一声惊呼喊醒了秋禾,他抬头,入眼的是晋王那一幅愁眉紧锁的面容。
“他们去哪儿了。”
不用想,秋禾口中的“他们”指的必定是阮月和阮安。
“养心殿,我派了人跟过去,说看到他们直接进了养心殿。”晋王喘了一口大气,道。
“多谢。”秋禾回应一声就要离开。
“我说你。”晋王侧身拦了他一下,“你就这么去,你能做什么?直接去抢人?还是杀了阮安?”
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去抢了人,又有立场在这片“王土”之上生存?亦或者是弑君? 阮安的心腹,手下,朝廷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历经了千秋万代根深蒂固的利益网,他们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接手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乖乖等阮安下了旨杀死阮月,然后静静的看着?”秋禾嗤笑,“我问你,如果现在身陷皇宫的不是阮月,而是梅花,你会怎么样?”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逆鳞,晋王心想,他之前一直觉得秋禾和阮月之间一定有非常深厚的利益 联系,或者是他们都有对方的把柄。
可是现在,说不定,他们和自己一样,只不过是一对不被世俗允许的可怜人罢了。
“……”晋王沉默了一会,突然就看开了,“我派人带你去。”
听他这番话,秋禾自嘲地笑笑:“不必。”
话毕,他直接闪进一旁的小道,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未来过一般,不留下一丝痕迹。
若他连找到人这般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又何谈守护?
守护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看似容易,而事实会给与所有的坚定沉重一击,成败与否,全在个人。
它不在于我是否喜欢你,是否爱你,而是,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然无可替代。
就像阮月之于他,梅花之于晋王。
那都是生命之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无论生命或长或短,这种心情,他相信晋王一定能够理解他,所以他会大费周折的去说服晋 王,而不是直接拂袖而去。
他在一个凡人身上居然找到了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也许是和阮月呆久了,就会情不自禁的沾染上他周身那种悲天悯人情绪。
他希望晋王和梅花能够好好的,如果自己和阮月不能……
秋禾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一杆尺,丈量的不是天地,而是人心,人味儿。
幕后的人是谁他不敢肯定,但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他不怕对方心狠手辣,只是有点担心他在背后闷不吭声儿的就布一盘大棋,而自己已经隐隐窥见冰山一角,全局尚未可知。
养心殿近在眼前,秋禾只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竟已奔至殿门,就连守门的侍卫都没有反应过 来他是从哪个方向出现,如何出现的。
不过眨眼,那些侍卫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被秋禾放倒,将皇帝的寝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这就像是一座华丽的囚笼,囚禁了祖祖辈辈无数代天下至尊的牢笼。
房柱上雕龙盘风,镂空的香炉上刻着祥云吉兆的图案,金缕织成花纹繁盛精雕细琢的垂帘,目之所急无不奢靡成性。
不过秋禾确实无心欣赏。
主位上,一个身材纤长的男子怀中抱着另一个,巍巍而立。
“鸿宣。”
秋禾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里头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如果不是这个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和阮月何至于分别千年之久。
“秋将军,好久不见。”鸿宣身披云锦霞衣,头戴紫金帝冕,周身神光涌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殿下之人。
妖帝鸿宣。
他的五官不似上位者的庄严,有些阴阳调和的美,明明是男子却生得一副女相,若不是一身沉重的帝服,更像是一个白面书生。
“你究竟想干什么。”秋禾嘴上咬牙切齿,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怀中那个看上去似乎是昏迷不醒的人。
那人分明就是阮月。
虽然他的脸隐没在乌黑的墨发之中,但是衣着身形分明就是阮月。
眼看着自己熟悉的、曾经深情抚摸、曾紧密相连的身体在另一个人的怀中,与其紧紧相拥,他心里就隐隐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
“我一直都在找他。”鸿宣“深情”的看着怀中的人,也不知是为了故意气人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倒是你,不好好在地府里受罚,私自出逃,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你!”
“月痕是罪人,天庭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找他,只是我没想到你比我早这么多就找到了他,亲自护送他到天庭。”鸿宣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刺,仿佛就是在说,你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眼巴巴的将他送到我的手上,简直就是懦夫,弱者。
“鸿宣,当年的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月痕究竟是不是罪人,你心中清楚,善恶树的陨落你敢说里面没有你的手笔?”显然秋禾对这种虚言妄言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善恶树事关三界生死,只要是有嫌疑的人,宁可错杀,不能放过。”鸿宣一脸的冠冕堂皇,就好像阮月真的是什么罪不容诛的恶人一样。
可是,他的仙君明明是那么的光风霁月,明明是那么温润如玉,那么白衣如月的一个翩翩公子,怎么可能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呢?
他不相信,所以他要为他沉冤昭雪。
你现在还无法出手的事情,我当竭尽所能。
“说吧,怎样才能放了他。”秋禾谈起了条件。
虽然他并不觉得鸿宣会这么轻易就放人。
“别急。”鸿宣唇角微勾,抬起揽在阮月腰间的手,趁秋禾还没反应过来,狠狠的推向了对方,“还你就是了。”
妖帝会这么好心?肯定不会,不过就算是他有什么阴谋诡计,自己只管兵来将挡便是,眼下最 重要的是将人救出来。
秋禾飞身而上,将阮月稳稳地接住。
“唔。”在一顿大起大落之后,阮月的意识似乎是有点清醒的意思。
“阿月。”秋禾箍在人身上的手愈发的紧,就好像要将人融化在骨血里似的。
他们缓缓向殿外退去。
秋禾步履依旧稳重,甚至连脚步之间的距离都精确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将人搂在怀里的时候,他只觉得之前积攒的所有的紧张与担忧悉数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恐慌,藏在广袖之下的手臂青筋尽现。
如果是你的话,我就算是成为一个恶人,也没有关系的吧。
心中已经起了杀心,秋禾想要鸿宣的命。
他无法忍受那种即使人在怀里,却依旧觉得他随时都会消失的惶惶不安。
“阮月。”秋禾心中纠结,不自觉地就将自己的脸完完全全的埋在了怀中人的发间,贪婪的汲取属于他的气味,想要借此来平复自己的惊涛骇浪般的心情。
鸿宣被忽略却任旧是不气恼,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场大戏。
没错,这只是戏的开幕而已。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自相残杀的情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还是想把它写完,感觉自己写的是什么垃圾,真的非常非常差劲,根本没有写下去的想法,其实我自己是有一套完整的剧情的,是去年就想的妥妥的,就是写不出来,真的苦恼啊,难过啊,真羡慕那些能够坚持写四五十万字的太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