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周东海

7、改革

　　中国，北京市。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整，神鸸航空公司总部。

　　所有部长及部长以上的员工都聚集在了神鸸航空公司的会议室，被派去外地出差的人也全都加入了视频会议。
　　各种部长以上的领导都听说了公司的董事长换成了一个高中生，好奇心和功利心迫使着他们赶紧赶回来或者是通过视频会议开这个他们不开可能就开不到了的大会。

　　视频里的那位就是我们神鸸航空的董事长，凌语。
　　他现在正穿着一套休闲运动服，运动裤，运动鞋，闲适地坐在主席台的中间，桌子上放着原董事长的秘书给他泡好的茶叶。
　　简要概括一下现场状况大概就是一堆西装革履的老人和中年人在台下仰望一个穿着休闲运动服的高中生喝茶。

　　“咳”凌语清了一下嗓子，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凌语一手撑起这个家的所有外事活动，同时由于他出色的股票投资能力，让许多券商都邀请他参与一些金融界的大鳄聚会。凌语一瞬间接触到了人世间的暖与冷，善与恶，真诚与虚伪，失望与惊喜。
　　看过了这些，在几个月之间，凌语的心智迅速成熟，这是生活逼出来的。有时候凌语在屋里看电脑看久了，还会专门跑到菜市场去食一食人间烟火，看看大家为了5毛钱的白菜争执的面红耳赤的情景。
　　现在的这个场面，凌语一点都不紧张，不是因为下面的人都是自己的员工，而是因为他已经不会在这种场面紧张了。

　　话说为什么凌语穿着个休闲服就去签这么庞大的一笔合同了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走的太匆忙了又没时间买，他本来是想穿的正式一点的。

　　“这个点了，我们说好的时间已经到了，现在开会，没有在现场或者视频到场的人，如果没特殊原因，请找人力资源办理离职手续”凌语对着话筒缓缓陈述着。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出，没想到这个高中生是个不好惹的人。

　　其实说出这句话之前，凌语思考了很久。不难分析可以知道，这家公司经营走下坡路的原因是不得市场，而不得市场的原因是服务质量差，导致服务质量差的原因，是大范围的管理层不作为，为什么不作为，大家可以品味品味。
　　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就得将这些控制业务的部门领导给调整调整。凌语当然在考虑这些中层领导的离职会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但他又想：反正这公司都已经这样子了，说明这些中层领导已经给公司带来非常不好的负面影响了，所以这些人怎么说也得换掉，要不公司会永远受到这部分人影响。
　　那么第一批要移走的人，当然是这一些连公司这么大的会议都不愿意参加的人。

　　“然后呢，刚才参加股东大会的各位部长们，除了法务和财务部，其他人，我相信你们拿着4倍股价的现金，也不需要继续在我们这领这些死工资了，请你们离职”凌语表情平静的讲着，像是在念稿。
　　第二批为什么是这些人呢，是因为凌语在开会之前翻了翻员工的工资奖金表。好家伙，连飞行员的年终奖都只有1万元，年终分红的钱全被这批人和原董事长撺掇起来拿走了。与其留着这样的蛀虫在公司吸血，养虎为患，还不如赶紧打发了，免得日后节外生枝。

　　但是这样一定会有人不愿意了，这不，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叫嚣。

　　“凭什么你让我们走我们就得走啊！我们在这干了那么多年了，你一个刚来的就赶我们走”

　　凌语看着那个叫嚣着的人，冷笑着说“作为公司的董事长和最大股东，我有雇佣员工和解雇员工的权利和义务，我说你被解雇了，你就是被解雇了，就算你还有股份，我相信如果召开董事会，你的那些份额也是没有用处的”
　　那个人大喊着“我们走着瞧”，转身摔门而去，其他一些原股东也都纷纷离开了，会场里的人所剩不多。

　　“剩下的大家，咱们听好了。”凌语说完，拿起话筒站了起来
　　“现在，就是咱们公司迎来改革的时间了。从明天开始所有人，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事情。
　　首先，我们需要广泛的雇佣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安插到各个部门去；然后，我们需要按照五星级航空公司的标准，修改我们的服务和安全准则；最后，为了鼓励大家认真做工作，我们取消加班制度，同时将员工分得的年终福利扩展到公司增加营收的60%”

　　“太好了”听到董事长这样说，台下的员工们都鼓起了掌。
　　“太好了，我就一直觉得公司管理不行，这下终于开始变化啦”一名员工和旁边的人说。
　　“是的啊，以前一年吭哧吭哧地干的累死了都分不到多少钱年终奖，现在即不用加班了，年终奖也变多了，大家当然有干劲了，反正我非常有干劲。”另外的人大喊着。
　　“就是嘛，以前在办公室做一天，一点效率都没有，大家都在磨洋工，反正干事也不拿钱，为什么还要干事，现在改了太好了。旁边的员工也凑过来发表意见

　　凌语看着大家笑了笑说到：“大家先安静一下。”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对这位新来的董事长充满了尊敬。盯着台上看他准备说什么，这一位高中生虽然年纪比他们在坐很多人都小，但是他的身影在这一刻却显得异常的伟大。

　　“为了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营，所有部长离职了的部门，副部长即刻升任为正部长，管理你们自个部门的所有事情。”
　　凌语这句话一出现场又一次炸锅了，一位副部长带头高喊，“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以前有他们压着，我们想干事都干不了事。”
　　另外一位副部长跟着迎合“是啊，他们都觉得现在挺不错的，因为他们都不会下去看真实的情况，总觉得自己拿着分红就行了”
　　又有一位副部长站出来“是啊，董事长，他们这些部门部长都是完全不听客户建议，也不把员工放眼里，有一次一位乘务员和客人打架，被客人用开水泼了，全身多处烫伤，我们部长居然说给她点抚慰费意思意思，让她向客人去道歉，那个航班上的人都知道是那个客人在闹事”

　　凌语听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良久之后说到“看看，这就是我们公司以前的管理状态啊，这样还想要什么盈利，怎么打市场，一群蛀虫”
　　骂完之后，凌语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对大家说到“给大家分享一个小故事”
　　大家都专心的一言不发的聆听着。

　　“今天上午我来这栋楼，就多看了几眼，就差点被咱们保安给轰出去”
　　“咱们公司以后可不能这么闭塞啊，应该用开放包容的心态和社会交流，以后总部，每月举行一次开放日，让大家可以参观我们公司。飞机上呢，如果有飞行爱好者问问题，或者递调查表，要微笑着答应他们，维护他们对航空事业的热情，说不定这些人就是推动我们公司未来的力量呢，千万别学前段时间那个猾尚航空公司就因为别人递个调查问卷就给人家抓起来啊”
　　“哈哈哈哈哈”下面的人边大笑边鼓掌，尤其是年轻的员工，都感觉拥有一名思想开放的领导，未来充满着希望。

　　“大家静一静”凌语说到。
　　“现在，我来介绍我们公司的新总经理，刘晨洛”凌语指向台下一位一直没有讲话的人。
　　“这是公司原来的首席财务官，有他来担任过渡时期公司的总经理，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咱们让他讲两句”凌语看着晨洛。

　　“我就不讲了，大家以后一起努力”刘总站起来鞠了个躬

　　“行，不愿意讲，不强迫你讲，大家要记住以后有事情先听刘总指挥，大事要告诉我，今天会议差不多了，各位部长回去之后，磨洋工的员工该开得开，然后把有才能的人容纳进来，服务和飞行员的加强培训同时推开”
　　“是”几位部长点了点头。
　　“吃饭去吧，傻站着干啥”凌语调侃了一下还不敢走的部长们。

　　此言一出，大家渐渐的开始往出口挪动了，不过有一个人非常显眼，因为他并没有随人群离场，反而一直坐着看着凌语，凌语当然也注意到他了，于是走下主席台，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人，正是刘晨洛。

　　双方就这么站了一会，谁也没有先说话，人渐渐的快走光了。
　　“刘总，有什么想说的吗”凌语先开口了。
　　“没有，我哪敢在您面前说什么啊，不过我希望给您提一个建议，就是别大刀阔斧的改革，您步子迈得太大了”刘晨洛说完点点头，径直地走了。
　　凌语看着这个人的背影，心里面有些琢磨不透他。其实一开始决定要把这个人留下来，主要是因为这个人一直在负责整个公司的财务状况，并且是目前剩下的人里面最了解这家公司的人了。这个人是既不敢开，也不能开。把他放到总经理的位置，主要是看中他业务能力的确不错，但是也有赌的成分在，毕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把他的靠山给挖了，这个人不一定值得信赖。
　　这样想着，凌语开始慢慢往门外走。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凌董，您是不是要赶飞机回重庆啊，您上午说的”

　　凌语转身一看，原来是原董事长的秘书，凌语扶了扶额头。“你这样吧，我把你调到上海分公司，你去做那块市场部的部长可以吧”
　　“好的”
　　“让你们刘总给我准备好车，我现在回重庆”
　　“是”

　　坐在车里，凌语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一团浆糊，这家公司是买下来了，但是最终目的是要获得投资收益啊，如果经营不善，可能导致自己没法拿回高昂的投资本金，所以接下来，才是真的要开始打起精神来的时候。
　　飞机准时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起飞，插入了无边的夜色当中，凌语听着发动机的轰鸣，竟然觉得有些安心的感觉，凌语这一次特意订了头等舱，因为实在是想睡会，他也没有通过公司订票，所以所有空乘就把他当普通头等舱客人服务了。凌语坐了一会，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和地面上零星的灯光，把座椅放平，安静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