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师何处来》甜杨梅

5、别说这么羞耻的话

　　可能是心情愉悦，去见魏微眠的路也不像上次般漫长，元阵雨觉得只不过转瞬间就跑到了。可是他到了那家铺子门口，却缩头缩脑不敢进去，怎么说呢？你好魏微眠，我要来当学徒？又没有贴出招人告示，就这么直愣愣的上门，似乎也不好吧。
　　元阵雨躲在隔壁人家石狮子后，全然没了在家里嚣张的气焰，只是略微伸出头去看那家铺子的匾额。
　　正出神间，肩上被人拍了一掌，元阵雨吓了一跳，险些叫出来。
　　林意合坏笑道：“近乡情怯啊，怎么不进去。”
　　元阵雨整整衣服，道：“管得着吗你，你怎么来了。”
　　林意合搭他肩膀，道：“我来送你最后一次啊，你哥说了，以后再也不允许我跟你来往，元家全府都要当做没你这个人，你把他气的不轻。”
　　元阵雨说：“唉，我也没办法。等我以后领魏微眠回家，多给他敬几杯茶。”说罢又躲到石狮子背后暗中窥伺。
　　林意合听到声音，见魏微眠外出正巧回铺子，从不远处走近，又见到元阵雨紧张的全身僵硬，似乎成了石头人。不由的失笑，低声说：“你不是要睡他吗，将来要跟魏美人上床夜夜春宵的，怎么连面都不敢见。”
　　元阵雨头也不回，低声道：“别说这么羞耻的话！”
　　林意合大笑，道：“算了，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暗用灵力，推了元阵雨一掌，元阵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跌到了魏微眠怀里。
　　他感觉到魏微眠怀抱的暖意，魏微眠身上带着的药草淡淡的清香味。
　　是魏微眠抱着他，虽然只有一瞬就被不动声色推开扶好。可是元阵雨还是顿时面红耳赤。
　　魏微眠笑道：“公子小心。”可能是投怀送抱的人多了，魏微眠司空见惯，也没有再问旁的什么，扶完后便回铺子了。
　　元阵雨讷讷跟在他身后，也随着他进了铺子。虽然抱了魏微眠心情激荡，可是他没错过铺子里伙计嫉妒的眼神，元阵雨一面跟着魏微眠，一面分神想，看来喜欢魏微眠的人实在不少，不过无论多少人，能睡到他的只有我。
　　等他想完停下脚步，才发现冲到了饭桌旁边。已经是晚饭时分，胡同里各家各户都冒起了炊烟，饭菜香混在在风里吹来，元阵雨也咽了口水。
　　不过看来店铺生意并不怎么好。饭桌上只有一盘青菜，一盆米饭。饭桌旁站着三个看向他的人。
　　魏微眠笑道：“已经到这个时辰了，吃过饭再走吗？”他的语气好像桌上有大餐似的，丝毫不为饭菜简陋局促。
　　看见他俊美脸庞上的笑意，元阵雨的紧张不安缓解了大半，再一次鼓起勇气，道：“我不是来蹭饭的……不过一会也可能一起吃饭。我是说，我想来做魏丹师的学徒。”
　　旁边站着的两个人顿时露出了然和略微不屑的表情，穿着粗糙白衣的那一个，后来元阵雨知道他叫常经年，说：“我们铺子的学徒只能在前厅帮忙，整日都有事忙，是真的学徒，不能随时见魏公子。”
　　也是后来元阵雨才知道，另一个学徒小楼就是觊觎魏微眠美色，以此为借口硬是要留在铺子里的，就是刚才瞪他的那一个。
　　元阵雨说：“那好吧，我接受。”只要能留下来，一切都好说。
　　常经年想了想又道：“我们报酬很低的。”
　　元阵雨无所谓道：“我不要报酬。”小楼恶狠狠地盯他。
　　常经年还想再设置点更苛刻的条件，魏微眠道：“留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魏微眠好温和（日后他才知道温和只是假象）！元阵雨又脸红了，嗫嚅道：“阵雨。”
　　小楼道：“没问你天气。”
　　常经年已经去又取了一副碗筷，尽管铺子生意总是有一天没一天的，可是魏微眠做出的决定，他从来不反对，他是和魏微眠一道从西岩山来凤翔府的伙伴，是与魏微眠一起长大的好友，他向来最敬佩魏微眠。
　　元阵雨开心极了，坐在魏微眠身边，边吃饭边偷偷看他。他留意到魏微眠没有佩剑，哪怕灵力再低微，也是修炼之人，在曙光大陆，无论男女老少，人人佩剑。而魏微眠没有。在本该佩剑的地方，元阵雨留意到他带了一个白白嫩嫩的白萝卜玉雕，绿色丝线做的萝卜缨子随风一摆一摆的，可爱极了。
　　正吃着青菜炒青菜，有个人也不敲门，径自打开门扬长直入到了石桌前。
　　他佝偻着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魏微眠，道：“魏丹师、魏丹师，我女儿又发热了，求您再给她做一次対乙丹。”
　　这人面相实在不讨喜，脸色脆黄，三角眼且双眼离得太近。盯着人说话搓手的模样，无端的让人想到黄鼠狼。不过魏微眠还做什么退热的丹？这还是丹吗？
　　常经年放下筷子说：“卢铁，前一次你来已经给你说明白了，公子不做这种丹，你去医馆求药吧。”
　　在这么个当口，元阵雨却注意的是常经年吃饭居然只吃白饭……这是什么怪癖，一口菜也不吃？不会是铺子生意已经差到吃不起饭了吧。
　　卢铁站着不动，絮絮叨叨。元阵雨理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他家小女儿身体羸弱，时常发热，然而病的也古怪，退热后再多加调理即可痊愈。医馆的药方也能退热，但是价格昂贵，且用时极长才能退热，不如魏微眠的见效快退热持久。而魏微眠炼一种丹时意外发现分离出的东西能够退热，没有弃之不用，反而也做成了丹，取名对乙丹。因此这种丹铺子里也只有几颗，单独卖确实便宜，不过特意去做的话，麻烦不说，花费也极高。
　　卢铁哈腰搓手，赔笑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上次魏丹师不是还给做了吗？我女儿她身体实在不好，就求魏丹师看在她年幼的份上，再帮她一次。”
　　小楼讥笑道：“医馆的方子怎么昂贵了，你以前不是都在哪里拿药吗？莫不是魏公子免费给你一次对乙丹，你以为次次都能免费拿着来占便宜吧。想要丹也行，先交银子。”
　　还有这等隐情，还有这等占便宜的人。元阵雨从未见过，不由得感慨，魏微眠这样一个炼丹天才，每天都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啊，真是憋屈。
　　卢铁为难道：“可是没给我丹，我怎知这次的対乙丹效果像不像以前那样好呢。万一我给了银子，你们不给我丹怎么办。”
　　小楼翻了个白眼，道：“果然是来占便宜的，效果不好你还来求药，无耻。”
　　卢铁知道多求他们也无用，最关键的是魏微眠，便哈腰向他赔笑。
　　魏微眠一直坐着吃菜没说话，等卢铁看向他，放下筷子问道：“浅儿还是发热吗？”
　　卢铁急忙道：“发热发热，热的直哼哼打颤呢。”
　　小楼又翻了白眼：“那你不赶紧抱去医馆。”
　　魏微眠道：“事急从权，这次帮你，晚点来取丹。不过你记好，最后一次。”
　　卢铁喜出望外，不停作揖，千恩万谢的离开了那家铺子。
　　魏微眠朝炼丹房走去，元阵雨同小楼一道看着他背影。
　　快要进屋时，魏微眠看向元阵雨道：“你不进来？”
　　元阵雨说：“我？我可以进去？”
　　魏微眠道：“嗯。不是你说要当我的学徒吗？”
　　小楼恶狠狠地盯着元阵雨，元阵雨撒腿跑进炼丹房，将门响亮的关上。
　　魏微眠的炼丹房不小，但是由于摆放着各种怪模怪样的器具，各种元阵雨叫不出名字的药草，几堆灵石药石，因而显得拥挤。
　　但是这拥挤却并不杂乱，因为元阵雨发现，魏微眠知道每一种东西到底是塞在哪个角落里还是在哪个缝隙里。虽说是学徒，可是魏微眠并不用他做些什么，元阵雨就坐在炼丹房唯一一只凳子上，看着魏微眠忙来忙去。
　　冷不防魏微眠问他：“多大了？”
　　元阵雨道：“十六。”
　　魏微眠说：“这么小。和家里吵架了？”
　　猜这么准！元阵雨以为他发现了，想了想，觉得魏微眠可能是认为他是跟家里吵架赌气不回家的小孩子吧。
　　元阵雨道：“也算是吵架了吧。不过我不小了，你不也才十九嘛。”
　　魏微眠笑着看他一眼道：“打听过了？”
　　元阵雨心道，还有人曾经告诉我你洗澡先洗身体再洗头发呢。不过你不会也以为我是贪恋你的美色来当这个学徒吧，我真的不是，我只不过是不想眼睁睁看到一代天才被人陷害就此陨落，不想再变成梦里那个茫茫然的傻子罢了。
　　不过如果魏微眠以为我他的贪恋美色还叫我进来，那岂不是……不是也对我有点意思吗？元阵雨突然脸红。
　　其实魏微眠也觉得不可理解。明明从未见过，为何甫一见面便觉得很熟悉，似乎很多年未见过的好友重逢，想把这些年经历的事情都讲给他听。哪怕元阵雨只是坐在炼丹房里，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很是安心，能够心平气和的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