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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情谊值几钱 ...

  •   白千恕三人在张宪的带领下,骑马朝端县而去。三位修士一路上走走停停,研究着官道四周的痕迹。

      白家修士们在端县城门外五十里处齐齐停下。三人都感受到了此地的斗法波动,尤其是白千恕,即便他身俱化神修为,此地残存的气息仍让老狐狸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有一名金丹,三名元婴,七位化神修士于此搏杀,甚至有虚境大能出手!”

      白山铸胆战心惊,继续说道。

      “通虚一击之力……四名化神修士形神俱灭,怨气惊天。”

      虚境修为莫测,斗法痕迹难以言明。白家三人,化神白千恕感受真切,元颠白山铸只能模糊探出此地有虚境修士出手,而白珠月则完全看不出个一二来,只分辨出化神、元婴的斗法痕迹。此刻,听闻有通虚修士出手,白珠月大吃一惊,满脸倾慕道:“通虚修士!月儿这辈子还没见过虚境大能呢!四祖爷爷,高爷爷,你们能看出什么来?能看出这位前辈是何样貌吗?”

      白山铸摆了摆手,示意珠月不要打岔。白千恕则捻着须子细细感受起来。

      “好在是通虚修士的痕迹,不是碎虚应龙王所留,不然白家必遭大难。”

      白千恕继续说道:

      “先不说虚境前辈,这几道化神气息,应该是地龙九脉之人所留,有羽蛟王金羽扇的痕迹,也有碧蛇神女四宇移形的痕迹,另外几道分辨不出。这些剑痕老夫也不太熟悉,应是哪位剑宗高手留下的。元婴也不太识得,应是一名使火的高手,不然也没法与化神修士缠斗。奇怪,这元婴气息竟与那通虚气息如此相近,好似同源……至于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金丹小辈,似乎是我白家族人。月儿,此地白家族人你清楚吗?”

      “祖山附近,除去白洗新三人,只有罪人白玉宁!”

      “白玉宁…是那偷盗祖祠,毒害三祖的贼子之后?招她来问话。”

      白珠月应声,以白家术法传信,抬手间变出一只月纹蝶来。月纹蝶在空中转了转,然后朝端县城内飞去。

      这月纹蝶飞到悬池别院,停在了打瞌睡的狐狸鼻尖上。狐狸打了个喷嚏,睡眼惺忪的起身,化回人型,将月纹蝶摘了下来。

      阿宁捉起月纹蝶一抖,月纹蝶化作一张信纸。看完后,她赶忙去找正在吐纳的悬池仙子。

      “主子,不好了,白家四长老找上门来了!现在正在城门口,叫我出去问话呢!”

      悬池接过信纸,阅后以丹火一把焚去。白璧台这些后人镇压峦蚺,给自己惹了这么多的麻烦,如今还敢叫自己的狐狸出城跪迎,聆讯问话,谁给他们的狗胆?

      “白小宁,回封信去,叫他们自己进城,登门拜我。”

      狐狸嗷了一声,变出一只相似的火纹蝶来,朝城外送了出去。片刻后,白千恕接到蝶信,对白山铸二人道:“看来这白玉宁有了靠山。”

      二人展信,上书九个大字:“尔等进城拜我主悬池。”

      白山铸当即怒道:“这罪人怎敢如此放肆!”

      “万一她的主子是那位在此地出手的通虚前辈呢?”

      “这……”

      “罢了,随我进城,若是能与这位通虚前辈结些善缘,老夫纳头便拜。若是这白玉宁的依仗连老夫都不如,哼。”

      三人身旁不远处的张宪仍觉得世界有些不太真实。昨晚开始发生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张宪不知道修士有什么金丹、元婴之分,更不知晓什么是化神、通虚境界。他只知道二皇子死的莫名其妙,白家如神仙般的三名供奉也被一条怪龙所杀。这事追根溯源,差来查去竟直指这小小的端县,此事已远超他的理解。

      这位没什么见识的县官只知道面前几人可与王侯比肩,且都比滄松楼的供奉还要显贵。如此神仙人物,竟要去端县城里拜会他人,自己管辖的县城里难不成还藏了哪尊神佛?

      “诸位仙人,小官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这端县城里似乎有一尊妖仙。”

      “妖仙?长这样吗?”

      白珠月化出狐狸脑袋,张宪吓的从马上跌落,连连叩首。

      “起来吧,起来吧,不吓唬你了。”

      白珠月温柔一笑,将张宪扶上马来。白山铸斜斜撇了一眼,呵斥了一声,将张宪从狐媚术中震醒。张宪顿时冷汗直流,不敢言语,默默缀在三人身后。

      众人跟着火纹蝶,来到了城东张宪的私宅。张宪大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过是月余没来,这宅院怎么挂了匾,更了名?自己的私宅何时变成了悬池别院?

      门口,赖友福见有人登门,其中一人更是县官张宪,吓得他立刻大叫起来。阿宁闻声,壮着胆子开门将白家三人迎了进去。张宪想了又想,刚要一起进门,狐狸反手便将门虚掩起来,张宪不敢唐突,只得侯在门口,与赖友福四目相对。

      悬池捧着纹银炉,端坐堂内。见到面前之人与祖祠所供的金池仙子尊像是一副样貌,白山铸当即跪地叩首。

      白千恕稍有犹豫,他悄悄放出神念,稍作试探,而后松了口气,未行大礼。而白珠月缩在四祖爷爷身后,偷看起悬池来。

      “你就是白家四长老?见了本仙子为何不跪?”

      “你这元婴小辈便是悬池?为何化作我祖界金池仙子的模样?据老夫所知,仙子入界飞升时已是元颠,如今定是更为精进。小友只有元初修为,可骗不过老夫的眼睛。倒是这纹银炉,仿的有模有样……”

      未等白千恕说完,悬池怒而打断道:“本仙子受伤跌境,凭你也敢嘲笑我的修为?小飞剑!”

      敛去气息,正在擦拭本体的池小仙人将锃亮的金雷飞剑从厢房里甩出,飞剑威光大盛,将白千恕镇压在地。

      “金雷飞剑!原来真的是祖界上仙,恕在下眼拙!我这就拜,这就拜!”

      悬池心中大恨,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着实可恨,果然还是修为管用。

      “那小狐狸,你怎么不跪?”

      “你是元中,我也是元中,我凭什么跪?就因为你是金池仙子吗?”

      “好你个小狐狸,本仙子与你家老祖白璧台同辈,你见了祖宗,难道不行大礼?”

      “我连四祖爷爷都还没跪过哩!就不跪!”

      池剑从厢房里走出,对发火的丹炉仙子传音道:“小丹炉,放点杀气出来,他们自会拜的心服口服。”

      悬池点了点头,怒目而睁,纹银炉火光喷吐,通虚威势犹在,似乎有四股化神怨气缠绕在丹炉之上,各个不弱于白千恕。

      白珠月大骇,伏跪在地,五条尾巴弹了出来。

      “虚…虚境大能!”

      悬池击杀了化神修士,即便她跌回了元中,这股凶煞之气一时也难以消散,刚好可以用来威慑白千恕等人。

      白山铸与白千恕同样畏惧不已,城外的元婴气息与通虚气息竟然都是这位祖界上仙所留。不过如此也就说得通了,定是眼前的悬池仙子有伤在身,这才只展露出元中修为。

      “敢问金池小祖,是何修为?”

      “元颠。”

      “那通虚一击……”

      “你想尝尝?”

      “万万不敢,万万不敢!是曾侄孙鲁莽了,万望小祖海涵。”

      “行了,起来吧。先说一句,本仙子已更名悬池了。既然你等认出了本仙子,那就好办。你白家为何镇压峦蚺君,我没兴趣知道。本仙子护着你等,皆因你等是白璧台的后人。为此,本仙子和白玉宁与金池剑仙一并,同地龙九脉连番恶战,幸而赢了,差点把本仙子都搭进去了。此事,你白家如何交代?”

      “听凭仙子吩咐。”

      “小飞剑,你先说。”

      “嗯,我要明珠百槲,黄金千两。”

      “池剑公子,便要千槲万两,白家也拿的出,多要些!吃穷他们!”

      阿宁恶狠狠地瞪着白千恕。池剑闻言立刻改口,加价十倍。

      “白小宁,你要什么?”

      阿宁红着眼答道:“一让我父母的牌位迁回祖祠,二为我家三口洗去污名,三要让逼死我父的白家大长老后人白山涛抵命!这三条,白家逐一办了!”

      “其他两条好说,要让白家元婴修士抵命,即便有悬池仙子为你撑腰,我白家也万不能答应!悬池小祖,白家修士同是璧台老祖后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您不能……”

      悬池打断白千恕:“此事一二条你白家当即照办,至于白山涛,白小宁,你化婴后与白家与他公平一战,我与剑仙随你同去,你可杀他,他不敢杀你,能否报酬,凭你自己的本事。”

      “好!仙子助我化婴,我自去杀他!”

      悬池赞赏的点点头:“至于本仙子嘛,更好办了。正好故人也在,你们且等着。”

      说完,纹银炉一旋,悬池别院宅门洞开,将门口的张宪吸了进去。张宪看着那丹炉,又看着跪成一排的白家神仙,顿时明白了什么。”

      县官大人倒也有骨气,没有求饶,而是悲愤道:“果然是你,你这妖仙!害了我的聆儿,毁了我的一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恨我张宪没有手仞仇人的一天,反倒落到了你的手里……”

      悬池将一枚丹药打进张宪喉咙里,让他没法再嚷嚷。而后,丹炉仙子轻描淡写地说:“本仙子曾答应聂聆补偿你,如今想好如何补偿了,白千恕,县官在这越国,是多大的官?”

      “回禀仙子,不算同知主簿之类的,是最小的,正七品!”

      “张宪,本仙子今日为你抬抬官帽子。白千恕,此事就当是白家给我的交代。”

      “既然是仙子的吩咐,在下自当从命。张宪,老夫擢你为州长吏,正五品,辅一州之政务,你看如何?”

      张宪闭目,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

      “嫌小?那就州刺史,接胡献琛的位置,主政越州,正四品。”

      听及此,张宪身子微微一颤,低下了头。

      “在往上,也就是正三品的都转运使了,辖管盐铁漕运,可算是一等一的肥缺!”

      张宪捏紧了手,犹豫万分。

      白千恕望着面前这个犹不满足的凡胎,流露出一丝厌恶:“广南道监察使,从二品,如此你该满意了吧?”

      从二品三字重重锤在张宪的心口,他几乎要答应下来了。

      “还嫌不够?那就让黄潇回乡养老,你来做广南道节度使,统辖衮州、象州、越州一应政务,正二品封疆大员,不能再高了!”

      张宪泄力一般,瘫跪在地上,半晌,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那便恭喜张大人了!”

      卡在张宪喉中的丹丸化作金浆,流了下去。这枚固元丹在悬池的催动下,让张宪的断肢重新长了出来,又顺带着为他增补了数年寿元。

      白千恕向张宪拱手道贺,而后又恭敬地看向悬池。悬池对此十分满意,于此自己算是完成了对聂聆的许诺,丹炉仙子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愧疚了。

      看着自己的手,张宪痛哭流涕,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他自知报仇无望,此生也与聂聆缘尽。他仍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在三十年前的雨夜中说出的那句话:

      “要真是许我做个驸马,那我就…我就告病回乡,相思病,要死人的。”

      人是会变的,三十年了,自己对聂聆的爱一直没能被时间消磨,他总以为这份感情超越了所有物质,比一切都重。最后将它摆上秤时,张宪才发现,一顶嵌着珊瑚石的乌纱帽就足以将秤压平。

      也或许,张宪早就放弃了,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台阶,一份体面。如今,他全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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