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眼底云山

1、离开

　　“难吗”
　　“再难不是也过来了。”
　　“可我从未看你流过泪。”他真心疼这个女娃啊。
　　她沉默不语。流泪这种示弱的事情，她怎么会让别人看到。“都流回心里了。”蓦然笑了笑，又觉得自己笑的实在难看，便又沉默了。
　　“他知道吗？”齐福抿了抿唇，微微皱起眉道。
　　“不知道。”她轻描淡写一句。
　　“你……”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所以我希望叔叔别说，算我求您了。”在他印象里，或者说从她出生那天起，她从未向别人说过“求”字，他摇头道:“是我儿对不住你。”
　　“不，您不明白的。”她抬头望着他，眼里的光忽明忽暗。
　　“你辜负了自己。”他叹了口气。
　　“可我没有辜负任何人。”她终于能自然的笑了一下，梨涡里盛满阳光。

　　“你说，风来的方向会是家的方向吗？”
　　“想家了”他扶着她的肩膀，她一身殷红的旗袍被风吹的轻轻摇曳。
　　“我忘了我没有家了。”她红唇轻勾，转身离开了窗棂，他掐灭手里猩红的焰火。
　　“你在怪我，没有放他回去吗？”他靠在墙上漫不经心的问。
　　“你觉得我不信任你”她笑的轻佻，仿佛嘲讽。
　　“你真聪明。”他目光灼灼。“我若不放人，便显得我不讲道义，偌大的香城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偏偏那傻小子不知道。你说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他眼眸带着算计的光。
　　“你不是得到了”她坐在沙发上，指尖挑着自己的长卷发。
　　“偏偏我就喜欢横插一刀，得到与否无所谓，看来你也不知道我要什么。”他嗤笑一声，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拿起外套离开了。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微弱，他真走了。她淡漠的走回窗棂处，指尖摁着那挣扎的火星，忽觉那是她自己。
　　自己辜负自己，总比别人来的好，自己可以掌握分寸，别人不会的。齐钰，我不想再爱你了。
　　齐家祠堂内齐福身形堪堪稳住。
　　“逆子，你给我跪下!”
　　“不知父亲大人为何要儿跪。”齐钰虽然不解但也听话跪下。
　　“你不该给沈姑娘一个交代吗？带着那风尘女人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丢了我齐家的脸面!”齐福声线高扬，胸口起伏着，被气得不轻。
　　“我一直拿沈姑娘当自己的姐姐看待，爹，那白子恒扣留我，是怜香姑娘救了我，她嗓子被他手下人毒哑了，不能靠之为生，我怎能坐视不管”他抬首认真看着齐福。
　　“是谁告诉你救你的人是那女子!分明是……”齐福突然想起沈清求他不要告诉他，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祖宗啊！是我没教育好我的儿子，去了那边我自会赔罪。”他弓着身子离开祠堂。
　　“抱歉了，爹，儿子不孝。”齐钰向齐家祖宗牌位磕头道。
　　齐钰拐进一个巷口，看四下无人便进了一个院子，院内坐着一位妙龄女子，身穿花色旗袍妆容得体，可面色虚弱，娇柔无力，惹人怜爱。
　　“怜香姑娘，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他走到她面前询问道。怜香摇摇头，许以微笑，脸颊泛出红晕。齐钰看她许久道:“这里风大，怎么不回屋里歇息。”
　　她用手指了指齐钰，复又羞涩的低下头。意思是她想等他。
　　齐钰不由轻笑:“怜香姑娘久经风尘，像这般小女儿家姿态恐是信手拈来吧。别说什么对齐某一见倾心的话了，齐某是真真不敢当。”
　　怜香猛然看他，眸子里蓄满泪水，转身便要离开，不料齐钰一把抓住她的藕臂用力拉进怀里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招”他横抱起她道:“你是觉得你救了我便有恃不恐我会好好待你吗？”他用脚踹开房门将她扔在床上“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其余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怜香摇头拼命想说话可是却发不了声，只能拽着他的衣袖让他别走。齐钰眯着眼道:“什么意思？不想让我走你以为我会留下”他甩开她的手，她摔倒在床上，肘部磕在柜沿的尖端，齐钰看着她胳膊渗血，皱了皱眉:“你是在装虚弱博同情吗？”他想起这个看起来虚弱无害的女人心狠手辣的杀了他多少兄弟。
　　怜香哑声哭着摇头，她说不出话，也不会写字，只会摇头告诉他事情不是那样的……就这样看着他冷漠的目光，她的心一点点变得冷了。
　　“胳膊会有人来为你处理，在我这里逗留了那么久也该回去跟你的上司报告一下了，齐某就提前和怜香姑娘说一句告辞了。”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怜香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当真是想不起来了吗……
　　“沈姑娘，少爷一会儿就回来了!”老管家喜出望外，少爷把沈姑娘放在这里许久没来了。自上次来已有一月有余。
　　“好。”沈清回以微笑。看着老管家的背影她想起沈家世代以药为生，应该可以医治这老管家的病症。
　　“小荷。”沈清起身拉着小荷道。
　　“姑娘怎么了”小荷扶着沈清。
　　“咱们出去一趟。”
　　“可是少爷他……”小荷为难的道。
　　“没关系，若他怪罪有我顶着。”沈清笑的甜美，小荷真希望沈姑娘能对少爷也这么笑，少爷不知有多开心。
　　沈清换上和小荷一样的衣服从正门出去，守门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放行了。
　　“我们去哪啊？”小荷跟着她问道。
　　“去抓药。”她往药铺走去。
　　“给谁啊？”
　　“管家，他说话的嗓音浑浊，气息不稳……”她还未说完便看见齐钰往她的方向走来。她攥紧了拳头，面上却微笑着。
　　“沈姐姐，你站在药铺门前，可是身体不舒服？”齐钰浅笑着问，面前的姑娘好像愈发清瘦了。“我陪姐姐一起吧。”
　　“好。”沈清抬脚进了药铺，齐钰也一同跟其身后。
　　“姑娘，万一被少爷知道了怎么办呀！”小荷小声的附在沈清耳边道。
　　“没事。”沈清摇摇头。齐钰在一旁四处望去好像并未注意这边。
　　“姑娘买什么药？”
　　“茯苓、橘红、甘草……”齐钰在她身旁问道：“姐姐近日咳嗽？”
　　“你还懂药？”沈清笑了一下，随即出了药铺，齐钰跟上前道：“姐姐，齐家与沈家交好，沈叔叔教你的时候，我在旁边也知晓一二。”
　　“偷学？学费拿来？”沈清伸出玉手露出洁白的皓腕。齐钰拉住她的手：“我的确欠你一个交代。”沈清晃了神，看他认真的望着她，她急忙抽回手道：“你不欠我什么。”
　　“我……”
　　“姑娘，起风了，咱们回去吧。”小荷紧张的拉着沈清的衣袖，沈清点头，刚想道别，迎面来风，她闭着眼，风居然小了些，睁眼发现齐钰握着她的肩膀站在她面前替她挡风。“姐姐要回去了？我送你吧。”
　　“不必了，很近。”她向后退了一步，转身便离开了。
　　“姑娘，少爷怕是回来了……”小荷的声音好像带了些颤意。沈清微微皱眉，两人从后门进来。“你去忙吧，我把药配好再叫你。”
　　“姑娘……”小荷拽着她衣袖担心道。
　　“我没事。”沈清说完提着药上楼，走到房间门是掩着的，看来人已经在房中了。她推开门看见白子恒站在窗边：“回来了？”
　　“嗯。”她把药放在茶几上。
　　“买药干什么？”他转过身，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她的打扮。
　　“治病。”沈清平静的坐在床上，离他位置较远。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安置在这间屋子里吗？”白子恒的眼睛好像一汪清水，清澈冷冽。“这儿视线不错。从这里往下看，能看见街上所有的风景。”他起身走到她身边。
　　“什么意思。”她看着他的黑色衣袖，这里的颜色好像和其它地方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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