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苏小凉

19、019.哟小兄弟

　　亓郢是个‘信守承诺’之人，说到的事绝对会做到。
　　在让蔡小花去百花楼贴身看着丰衍后，仅过了一个时辰，回到内务府的蔡小花就被传话，镇抚司调人，要她去两日，配合镇抚司查案。

　　两者之间是没有征求意见之说的，严公公迅速的把蔡小花手中的事务分了出去，就差把她打包了扔去镇抚司。
　　隔天大早，蔡小花出现在了百花楼内。

　　早晨的柳巷很安静，夜里喧嚣过后，这时辰花楼内的姑娘们都在休息，偶尔有几个醉鬼从巷子里跑出来，收搂着自己的衣裳往家里跑。
　　百花楼后院，蔡小花看着桌上摆的衣裳问赵砺：“这是什么？”

　　“百花楼里丫鬟们穿的衣服。”
　　“我知道。”蔡小花拎起衣裳，在自己身上比了下，抹胸的设计，“这不是要露很多！我看外面擦地的丫鬟不是这么穿的啊。”

　　赵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是杂役，你要贴身看着他，百花楼里贴身照看陪同的丫鬟都是这么穿的。”说罢，他瞥了眼蔡小花，顺手拿起桌上两个瓜瓤壳，“要不用这个。”
　　“……”蔡小花掐着衣服咬牙瞪着他，你这是在逗我？

　　赵砺认真想了片刻，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来，盯着蔡小花的胸前，眼神特别的诚恳：“要不用这，看起来像……”
　　“啪”的一声，赵砺捂着脸颊，甚是无辜的看着气冲冲走去屏风后的蔡小花，随即垂眸看空的手心，他说错了？
　　之前大人带他们混入窑子，男扮女装时用的就是馒头啊。

　　门被推开，亓郢走了进来，看到赵砺捂着脸一副不解的模样：“衣服换了？”
　　“大人，华公公正在换。”
　　瞥见赵砺脸上的巴掌印：“他打的？”
　　赵砺点点头，馒头都拿了，又不知为何打他。

　　屏风后的蔡小花紧张的不行，她听到亓郢的声音，加快了解束带的速度，一面喊道：“我马上好了，你们等我一下。”
　　束带松垮下来后，蔡小花背过身去面朝着墙壁，将束带往上拉了些，重新绑上，比之前宽松些，露出了点弧度。

　　套上了赵砺给的裹裙，为防止往下掉，蔡小花将上位拉的紧，盖住束带，彻底遮掩了沟壑后，再将束带往上拉了些。
　　披上外衫，仔仔细细检查过，确认不会露馅，蔡小花三口并两口的，把手里的馒头给吃了。

　　没有水喝，干嚼的难受，蔡小花锤着胸口好不容易才吃下去，等着的赵砺好心问了句：“华公公，可要帮忙？”
　　“不……不用！我这就好了！”蔡小花迅速塞下最后一口，飞快咽下后屏风后走了出去，冲着他们呵呵笑，“我……我就是个粗人，怕穿的不像。”

　　蔡小花六岁入宫，和一群小太监混在一起，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摒弃了姑娘家的姿态，所以就算是换上女装，她的走路姿势还是那般，出来的时候险些给裙摆给绊住。
　　站稳后她冲着亓郢和赵砺呵呵笑着，努力表现出自己这是在男扮女装。

　　“华公公穿这身很像，真的和女子一样。”赵砺耿直又中肯，视线撇过蔡小花的胸口，诚恳讨教，“华公公这馒头如何塞的，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
　　“……”蔡小花忍着没再给他一巴掌，笑呵呵着，“下回我教你，简单的很，简单的很。”

　　亓郢并未多看她，从外面叫了个人进来，要给蔡小花梳发。

　　所幸丫鬟的发饰简单的很，两侧竖着小辫子，挽起后用红绳绑着，两个发圈圈在耳朵后面，多余的首饰都没有。
　　之后再稍微上些腌制添色，修过眉毛，蔡小花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忽然晃了神。

　　鹅蛋小脸，粉俏粉俏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尽显女儿态，额外添加上去的发束短短的在她额头上垂挂着，特别的好看。
　　蔡小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就是穿女装的样子啊！六岁之后她就没穿过姑娘家的衣服了……

　　“若是不说，还以为这是位姑娘。”前来给添妆的是百花楼的人，亓郢给了银子，嘴巴自然也甜，她的视线在蔡小花脖颈处掠过，脸上笑意更深，扭头问亓郢，“大人，您看怎么样？打扮成这样绝对不会被人认出来的，我的手艺啊，您就放心罢！”

　　蔡小花心里敲着鼓，抬头撞上了亓郢的目光，她蓦的站了起来，要将自己这“男扮女装”展现的淋漓尽致：“大，大人，这衣服穿得太束手束脚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这怎么跑？”
　　亓郢终于正眼瞧她，目光中透着不屑：“真要你命，你也没有跑的机会。”
　　“……”蔡小花此刻特别想把那瓜瓤壳罩在他脑袋上。

　　临近中午，百花楼的姑娘们纷纷起来，蔡小花呆在丰衍的屋子内，已有半个多时辰。
　　比起昨日毒发时的模样，丰衍真又好看了一些，蔡小花看着他煮茶的动作，感觉比芙蕖还要来的更女人。

　　说是七日之期，那个东弗大夫究竟什么时候出现，以什么样的样子出现，都难预料，所以贴身看着是最为妥当的。
　　不止是蔡小花，亓郢还让赵砺他们装成百花楼内的打手，留在这儿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

　　蔡小花看他反复沏茶半个多时辰，实在是看的无聊，便问：“之后你是不是要离开尚阳城了？”
　　“是。”丰衍将沏好的茶倒了，又重新拿起茶壶，重复着刚才的动作，“过去她想要四处游历，我没能带她前去，如今剩下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蔡小花心里闷闷的，阴阳两隔的感觉很不好受啊，只抱着琴一个人四处游历，心里念的都是已逝之人。
　　还不如不喜欢呢，不喜欢就不会难受了，至少银子不会死啊，还是银子靠谱。

　　“姑娘你之前为何要扮成男子的模样？”丰衍抬头看她，轻笑，“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见被识破了，蔡小花干脆在他面前坐下来：“你怎么知道的，我穿男装的样子连我爹都信。”

　　“我与旁人不同，你身上的气息不一样。”
　　蔡小花抬手闻了闻，气息？什么气息？她在宫中还不算是最像女子的，宫里的太监哪个不娇，十个蔡小花都比不上一个严恒，她活的比春喜还糙呢。
　　“你看我现在还像个寻常人吗？”丰衍掀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来，上面赫然有着几道泛青的痕迹，蔓延了半截手臂，像是中毒了一般。

　　“我能够闻得到你身上身为女子的气息，这与男子是简然不同的。”丰衍示意蔡小花伸手，“而且你身上的气息，格外好闻。”
　　“……”这听着有些莫名的惊悚，但蔡小花还是伸出了手给他，在触及到他手掌时，她怔了怔，好凉！

　　丰衍轻轻握了下她的手：“你的手很暖。”
　　蔡小花讪笑缩了回来：“好像别人都这么说。”
　　“但那位大人的手，却很冷。”丰衍重新拿起茶壶，缓缓的倒着茶，“又不像是体寒之人，他或许有病。”

　　他本来就有病啊！
　　蔡小花心里嘟囔着，嘴上呵呵笑：“大人的事我们不便过问，对了，你可饿了，我叫人去取食盒。”

　　蔡小花连忙起身让守在走廊的丫鬟去取食盒，当接触到屋外的空气时，她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丰衍看着挺和善的，也不难相处，可接触久了就是会让人瘆得慌，连屋子内的温度都感觉比外面低。

　　下午时百花楼内已经有客人，丰衍这几日闭门不出，百花楼的妈妈并没有派人来请他。
　　到傍晚时，客人越来越多，在屋里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蔡小花站在床边，帷帐内一个身影蜷缩低声喘着气。

　　她扭头看了眼沙漏，快一个时辰了。
　　听到手甩在床上的声音，蔡小花拉开帷帐，丰衍精疲力尽的躺在那儿，双眸无神，浑身是汗，可那肌肤，却比毒发之前更加的剔透，细致到能够看到肌肤下的血脉。

　　蔡小花心中忽然生出个奇怪的念头来，他这样子，一天天的持续下去，到最后会不会没有皮肤了？
　　这个念头闪过后并未在蔡小花的脑海中停留多久，人怎么可能没有皮肤嘛，没有皮肤还怎么活。

　　她为丰衍取来了衣服，半个时辰后，恢复了力气的丰衍坐在窗边，取出了古琴。
　　弦音未起，屋外传来百花楼妈妈的声音，笑呵呵的语气仿佛是捡着了千两黄金：“在的在的，丰衍他在，公子里面请。”

　　说着屋门便被推开了，妈妈请进来一位翩翩公子，手执着扇子一副风流样，嘴里还放着话：“可真应了那句话，千金难求，今日我这五百两花的要值得才行……”
　　说罢，翩翩公子的视线定在了丰衍身上，不掩欣赏，可在瞥见他身旁的人时，他忽然怔住，脸上笑意消失，眼眸直瞪着蔡小花，“这不是……”

　　“齐公子您慢聊。”生怕他退出去反悔，妈妈笑着关了门，将人留在了屋内，翩翩公子看着蔡小花，脸上重新浮了笑意，扬着扇子颇是开心，“云香楼初见，百花楼再见，缘分啊小兄弟！你还有这癖好？”
　　“……”蔡小花看着这张脸，想起之前在云香楼遇到的那个缺心眼，缘分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