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有喜了》苏小凉

10、010.做鬼都不放过

　　回了宫，忙将二公主送回邵安宫，所幸没被人察觉，蔡小花回到内务府时已然是瘫了的模样，一面吃着春喜从御膳房里拿来的裹春卷，一面想着二公主说的话。

　　最后她百思不得其解，问春喜：“你说，喜欢一个人，真就这样看一眼也满足了？”二公主说起来，她似乎也没与杨侍卫表达什么，只是将杨侍卫的帕子还给了他。
　　那是两年前春狩猎时，二公主意外受伤，随同的杨侍卫给她包扎伤口时给的，她留了两年。

　　春喜给了蔡小花一个茫然的眼神，蔡小花抿了一口桂花酒：“得，说了你也不懂。”
　　春喜不耻下问：“老大你懂么？”
　　“当然懂，我要喜欢一个人，那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老大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哪个宫的姐姐？”
　　“……没有！”

　　春喜低低噢了声，推荐道：“张贵妃宫里的秀玲姑娘对老大您挺好的啊，之前还给您送过帕子。”
　　蔡小花觑着他，来了兴致：“你还比我年长年岁，来说说，你可有中意的，若是愿意结对，也不错。”

　　春喜忙摇头：“没的，没的，老大你别说。”
　　蔡小花盯了他一会儿，还是觉得酒好喝些，便一口口的抿着，将春喜拿来的春卷给吃了光，这才准备躺下。

　　春喜何时走的她都忘了，酒意上涌，昏沉沉的，蔡小花开始做梦。
　　她梦到了亓郢。
　　梦见几年后她去给亓郢上坟，坐在他坟头给他烧纸钱。
　　奇的事，这家伙在梦中都还要仗势欺人，竟然坐在她对面数她烧的钱，嫌太少！

　　蔡小花自然怒了，好心让他在地下好过点，他竟然还敢嫌弃，于是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符纸，啪啪啪的往亓郢身上贴，越贴越得意，让你嘚瑟，死了还不老实。
　　谁知这些符纸对他没有作用，亓郢黑着脸一张张撕开。
　　于是蔡小花祭出了她的桃木剑，往他刺去……可却穿过了，根本刺不着。

　　蔡小花活似个道士，祭出了各种法宝，要把他就地正法，可却越打越落下风，忽然间她就从坟头落到了个油锅前，被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面具人押送着，要从高台上丢下油锅。
　　油锅烧的直冒泡，还浮着一堆人骨，莫说是掉进去，就是迎面的热气都能把人给灼伤。

　　蔡小花在被推下去的刹那，吓醒了。

　　已是清晨，窗外传来鸟雀声，蔡小花喘着气吓得不轻，抬手想给自己擦把汗，发现手臂酸疼的厉害。
　　也不止是手臂，还有腰，还有腿。
　　她竟然在梦中和亓郢打了一晚上的架，还输了……

　　“人不是好人，鬼也不是什么好鬼！”蔡小花气呼呼的骂道，眯上眼，很快又睁开，从床上翻坐起来，呆呆看着窗户那儿。
　　两刻钟后，她出现在了库房外。

　　今早要去昭阳宫送秋册，张贵妃喜欢在进早膳时看这些，所以她得赶紧送过去。
　　带上六个人，手捧着入秋库房内新进的布，到了昭阳宫等候片刻，待传召，蔡小花领着人进屋。

　　张贵妃正在用膳，桌上布了八道菜，一碗金丝玉饵粥，她姿态优雅的吃着，见蔡小花领人进来，款款起身，到他们跟前看布。
　　“今年没什么新花样啊。”张贵妃兴趣缺缺，“不是说有从江南织造送来的云锦？”

　　蔡小花走到春喜旁边，将托盘内盖着的布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云锦：“回娘娘的话，江南送来的在这。”
　　张贵妃伸手摸了摸，这才有些满意：“嗯，这不错，就是少了些。”

　　“娘娘您穿什么都好看，这不过是先给您瞧着，您若喜欢，下午小的给您送来。”蔡小花顺手接了她，扶着坐了下来，“几日不见，娘娘的气色更好了。”
　　“你这夸人的话啊，翻来覆去的说。”
　　“小的嘴笨，没念过几年书，心里就是这般想的，娘娘在小的眼里就是顶好看的。”

　　张贵妃转头看她，嫣然笑着：“本宫就爱听你说这些。”也就这一眼瞧着，发现蔡小花气色不太对，“怎么？有心事？”
　　“小的昨夜做了个噩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鬼了，没打赢。”

　　屋内传出了笑声，张贵妃扶着眼角，险些笑出了泪，随手取了个头上的钗放到她手里：“去太医院配一贴药，压压惊，这模样可不够讨喜的。”
　　蔡小花脆生生应着，给她行了礼，分外的狗腿。

　　笑过后，张贵妃收敛起神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从刚刚的舒心转了不悦：“说到鬼，冷宫里的那位倒是不得闲，使了手段想塞人过来，如今又说闹鬼，教养出来的儿子也不省心，若不是本宫这儿没有孩子，陛下让养着，本宫可不乐意收。”

　　说的是因为六公主一事被打入冷宫的傅昭仪，依照蔡小花对内宫的了解，傅昭仪这样的，今后是绝不可能翻身，运气好早早死在冷宫里，运气不好就疯疯癫癫几十年。
　　底下的人说起最多的，就是八皇子的将来，有这样的母妃就是他今后人生中的污点，纵然现在养在贵妃膝下，在诸多皇子中，前程也就如此了。

　　但张贵妃不喜欢孩子。
　　蔡小花入宫时张贵妃就在了，张家在朝中权势不小，张贵妃身为嫡女身份高贵，与皇后是不相上下的。
　　这么多年恩宠不断，照理说也该有孩子，但张贵妃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仅如此，几年前皇上提出要将六皇子记到她名下时她都没答应。
　　这回是实在没办法，皇后娘娘刚生了皇子自己照顾不过来，所以勉强才接下了八皇子。

　　“八皇子年幼，有嬷嬷教养，定会知道娘娘的好。”
　　场面话蔡小花刚说出口，张贵妃就制止了她：“本宫用不着他知道我的好，你可知有句俗话，叫三岁看到老，本宫可不想养个白眼狼，所以也没换他身边的奶娘，未央宫里跟过来的。”

　　蔡小花看着张贵妃，当下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等着八皇子那边伺候的人犯了错，直接连八皇子一块儿从昭阳宫送出去。

　　“你看这如何？”喝了粥，张贵妃叫人送来一套新的茶具，拿了其中一个在手中端详，询问蔡小花的意见。
　　“是贺家制的？”
　　张贵妃嗯了声，抚过杯子边沿，喜爱之意毫不掩饰：“你可信，这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天底下多少男人都比不过。”

　　蔡小花清楚贵妃对贺家瓷器的喜欢，也不止一次听她夸贺家如今当家的掌柜贺之音。
　　于是她顺着夸：“贺师傅手艺了得，贡品入宫这么多年，从未出错过，娘娘们都说好。”
　　“本宫听闻她上月生了个女儿。”张贵妃放下杯盏，叹道，“若能继承她的衣钵，贺家这门技艺就不会失传了。”

　　蔡小花总觉得贵妃娘娘的神态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于是她赞同着，待递了册子，她过目后定下来需要什么，才离开昭阳宫。
　　此时已经快中午了。

　　吃过午食，蔡小花的精神才好一些，她又去了库房，将要送去各宫的秋置备妥，仔细检查后，让春喜他们一样样送过去。
　　这般忙下来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天色暗下时，蔡小花回屋的路上，忽然觉得面色一烫，她心一惊，加快了脚步回去。

　　果真是来事儿了。

　　在屋内备好了巾带，趁着夜色蔡小花悄悄洗了衬裤，接下来的几日，她基本都在内务府中，事儿交给春喜他们去办，她负责清点。
　　原因无它，是蔡小花每每来事，都会犯热症。

　　三年前她第一回来时就如此，头三日整个人会发烫，也不似生病，就脸红红的，夜里还不喜盖被子，过了三日后才会缓解，等到日子结束才完全褪去。
　　去年老爹还特意为她找太医看了，也瞧不出所以然来，没病，好得很，女儿家的寒症毛病她都没有，活蹦乱跳的不需要吃药。
　　蔡小花就干脆没再管，每月提防着几日，过去就好。

　　等着小日子过去，八月末，尚阳城的天冷了一阵，库房内开始备炭。蔡小花趁机出宫，直奔了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