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凤呈祥》轻落笔

2、第二章

　　被人用拖车拖着走的体验实在是太新鲜了！

　　得知自己到了异世界，凤年除了遗憾，还隐约有种兴奋，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遇到这种奇特的事情，当然她是天生面瘫高手，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心中再波涛汹涌，脸上也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在外人看来却觉得她淡定从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因此乌徒带着她走了一路，都无法猜测到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乌徒拖着凤年到了市集。

　　现下虽是天寒地冻的，但市集依旧很是热闹，摊贩们四处贩卖各自的物品，吆喝者有之，砍价者有之，急匆匆来回走路者亦有之，但很奇怪的是，这些人里面几乎都是女人，很少看到男人，而且这些女人都身形高大，看着很是粗壮。

　　凤年看得有些发愣，乌徒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了然：“您不是堰国的人对么？”

　　凤年回过头，看着乌徒问：“为何这样问？”

　　“堰国北部是以女子为尊的，但南部则以男子为尊，我们北部有北王燕芸，是个女人，南部则是南王燕灼，堰国北部是诸国交界处，时下战乱不断，时常有别国的难民涌入堰国也是正常的。”乌徒解释道。

　　凤年听了，明白了此间的情况，显然乌徒已将她认成是别国的难民了，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总比让她解释自己真实来历要强得多，于是她便默不作声当是默认了自己“难民”的身份。

　　“堰国为何分2个王？”这是凤年觉得奇怪的地方。

　　乌徒解释道：“听说数百年前堰国是统一的，只是后来堰王后生了一对龙凤胎，听说这对孪生兄妹都极为聪慧，机智过人，堰王在设立储君的时候很是为难，最终与国家大臣协商，将堰国一分为二，分为南部与北部，北部赐给女王，南部赐给王子，此后数百年便如此发展了。”

　　“难道没有哪一部的王不想再次统一堰国么？”

　　“据说有过几次战事，但是两部旗鼓相当，打了许久的仗都没能分出个胜负来，后来堰国周边的国家趁势来袭，想要借机吞并堰国，两部的王便联起手来共同抗敌，退敌后南王北王便再没兴起过战事了，并同时留下祖训，教导自己的子孙世世代代不得再挑起堰国战事。”

　　“哦，原来如此，这些事情乌徒你怎么了解得如此清楚？”

　　“是我阿奶说给我听的。”

　　阿奶？那就应该是祖母了。凤年点了点头。

　　两人没再说话，乌徒拖着凤年很是熟练得左拐右拐到了一家酒楼，路上似乎还遇到不少熟人，纷纷跟乌徒打招呼，这些人显然都跟乌徒打过交道，或者是做过乌徒的生意，对乌徒都早已熟悉，他们看到乌徒拖车上拖了个人，很是惊讶，有些人没忍住便问了几句，都被乌徒的一句“别国难民”给打发了。

　　身为“别国难民”的凤年很是识趣的安安静静得躺在拖车上，做个安静的美女子，以免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拖车停在了酒楼后门，凤年往门口看去，只见里面闹闹哄哄得一串的人在忙碌，这时候门开了，走过来一个中年妇人，妇人年约四十上下，身形极为粗壮，看着约莫要有100公斤了，肥壮的身体就像一座小山似的，走起路来，胸前那两座山峰波涛汹涌的很是澎湃，凤年看着都很是担心她会不会一个错步跌倒就再难爬起来了？

　　“乌徒，你来了？”中年妇女虽然肥壮，但看着道是很健硕，声音极为洪亮，她笑着看了一眼乌徒，又看了看拖车上的猎物，看到凤年的时候，本也想张口问一问，乌徒已驾轻就熟得来了句“别国难民”，中年妇女便没再问了，反倒是一脸嫌弃得撇了一眼凤年，那眼神仿佛就在看着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似的表情，看得凤年很是郁闷。

　　乌徒客气得道：“牛翠婶，这些猎物您看值多少，给个数，我还赶着去买些米粮，小四他们还饿着。”

　　名唤牛翠婶的女人有些同情得看了看乌徒，又看了一眼凤年，有些不认同道：“乌徒，你家里还捡了四个靠你养的，还有一些老人，现在又多了个，你怎么养得起，要我说你不如就应我，跟我在镇上生活，好歹也不愁吃穿不是？”

　　乌徒没有回应她的话，反倒是一脸不耐烦的道：“牛翠婶，我赶着回去呢。”

　　女人看到乌徒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也没再说什么了，只好收起了表情，认真得数了数拖车上的猎物，数完以后还顺带又瞥了一眼凤年，眼中很是不屑，她站起身，回过头，看着乌徒，又是一脸的笑意道：“这次猎物质量不错，100银如何？也够你们储个大半年的米粮了。”说着便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钱袋子，掏出100银钱，递了过去，乌徒也没跟她客气，伸手接过100银钱，接钱的时候，女人还顺带摸了两把，乌徒心平气和面无表情得由着她摸了两把，也没吭声，顺利接过银钱道了声“谢”，便拖着凤年走了。

　　直到走出酒楼后门的巷口，乌徒才停下，站在原地，暗暗骂了句“流氓混蛋”，随后用自己的左手在刚刚被女人摸过的右手手背上狠狠搓了搓，又吐了一口口水，继续擦了好一阵才停下。
　　凤年看了全过程，心中已是了然，她横躺在推车上，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淡淡得道：“既然厌恶那个女人，为何还要跟她做买卖？”

　　乌徒恨恨道：“那流氓是这家酒楼的掌柜，猎物卖给她我能得的银钱才最多，小四他们就能少饿几天肚子。那女人家里已有十八个夫婿，今年说看上了我，想让我入府，我没答应。”

　　贫穷人家百事哀。为了生活，即便再厌恶，也得忍着，只是这个少年在容忍的同时还能坚持心中的纯洁，又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获取最大的利益，也算是个聪明人了。

　　凤年默默得跟着乌徒，一路从酒楼出来。乌徒花了将近80银钱，买了几袋米，又买了一斤肉跟几身棉布，应该是想给家里的四个小的做衣服用的，沿路路过一些摊贩，有个摊子坐着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人家，老人家摊前放着十几条白萝卜，看着已经干瘪了，乌徒在摊前停下，笑着对着老人家道：“莫老爹，这些萝卜我要了，我用半袋米换可以么？”

　　老人家眼睛已有些污浊，似乎看不太清人，便没看出拖车上多了一个凤年，这时听到乌徒的声音，他便认出了他，赶忙笑着道：“是乌徒啊，你又来市集卖东西了？那个牛翠可有欺负你？要是欺负了可得跟我说，我带人给你打上去。”

　　乌徒哈哈一笑道：“老爹还是这么精神，动不动就打打闹闹的，您看着身子好像又健朗了不少，莫奶奶最近身体可是好些了？”

　　“是好些了。”莫老爹笑着道：“你上次给了些米粮跟山中采的药，我给她熬了吃，没几天烧就退了，这几天还闹着说要一起来市集跟我卖菜，我没答应，让她先歇歇，好歹把病彻底养好了再说，也真是谢谢你了，乌徒，要不是你，那老婆子的病，唉。”

　　乌徒握了握莫老爹干瘪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他从地上捡起那十几条白萝卜，放进拖车里。又从拖车里取了半袋米出来，将老人家拉起来，道：“莫老爹，我赶着回村里，刚好顺路，我送你一起回家吧，这半袋米也挺重的，我力气大，我帮你抗回去就行了。”

　　“哎哎，好，又得麻烦你了。”老人家跟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便跟着乌徒走，乌徒一手拖着拖车，一手扶着老人家，凤年一路看着，没说话，心中已是有些感动。

　　她为乌徒的善良而感动。

　　乌徒将老人家送回了家，又细心的将那半袋米换成了一袋，直接撒进了他家的米缸里，并顺带看了看屋内还躺着的另一位老人，凤年在屋外躺着，听着屋内细细的笑语，心中感到很是温暖与平静。

　　屋外的风雪飘着，屋内却像是到了春天，温暖而恬静。

　　与莫老爹等人道了别，乌徒便带着凤年与一车的米粮蔬菜回了隆。

　　在路上，乌徒告诉凤年，那莫老爹夫妇原本是堰国南部的人，听说因为犯了事，被罚到了北部流放，他们夫妇原本有三个儿子，都在南部内部动乱的时候牺牲了，只留下夫妇两人孤单得北上，在北部一住就住了大半生，如今都已将近八十，年老体弱，平日就靠着门前的一亩地种些蔬菜过活，乌徒也是几年前进集市的时候看到他们，之后便时不时伸手救济他们。

　　“我原本也是阿奶收养带大的，阿奶当时已经七十多了，也是孤身一人，还养了我近十年，我只希望莫老爹他们好好过好晚年，他们去世的时候我会去给他们送葬。”说着这话的乌徒眼中隐约泛着泪光，风年想他许是想到了抚养自己长大的祖母，心中一番感慨。

　　凤年长年钻在科研室里，很少跟人打交道，以致于当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正在伤心的少年人。

　　好在乌徒也没伤心多久，很快便伸手擦了擦眼珠子，又伸手抬起了拖车，拉着凤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