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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孟瑶 ...

  •   孟瑶最后到了清河聂家,与蓝曦臣是早就认识的,当下灿然一笑,两只小酒涡,俏皮的露了出来,两只大眼睛里,带着春水一样的温柔水波,柔声细气的道,
      “蓝宗主,我代我们聂宗主,给蓝先生与您问好。”
      蓝曦臣轻笑,“我和聂大哥之间,哪用得着这般客气。”
      “聂大哥,果然心疼怀桑,居然要你来送。”
      孟瑶面上微笑,心下暗道,哪里是这个意思呢。
      其实是聂明玦拉着他的手,反复交代着,“便是捆也把他给我捆到蓝家去,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当放屁,千万不要心软,一句话都不要信他的就行。”
      然后又低声道,“你注意安全,在外面遇事,远远的躲开,有什么过不去的,便传讯给我,我来解决,你不要与人动手,更不能受伤。”
      孟瑶不好意思的应了下来,手中又塞了一个纳物袋,耳边还唠叨着,“里面是我准备的一点东西,路上给你消磨时光的。”
      他看了里面的东西,除了吃的,用的,还有书本子,银珠子,金弹子,几大包,数目多得是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的数量,便是他拿着走人,一辈子都不怕穷苦了。
      路上,聂怀桑还抱怨着,“到底哪个才是他的亲弟弟,对你阿瑶比对我还好上三分。”
      孟瑶听得脸红心跳,“聂宗主是舍不得你离开,又担心你不成材,将来无法立足江湖,你得体会到他的用心,你大哥是最疼爱你的人。”
      聂怀桑嗤笑,“我不瞎,他就是对你好!”
      是的,孟瑶眼不瞎,心更不瞎,他明显感觉到,聂宗主,一天比一天对他关心照顾,他,他又是惶恐,又是感动,还有莫名的甜蜜。
      这份爱心,会坚持多久,以后会不会厌了他,会不会因为身份看不起他,会不会嫌弃他修为低下,性子懦弱?会不会因为,他是男人,最后抛弃了他。
      长这么大,没有人给他过这样的温暖与爱,他,舍不得丢,舍不得放手。
      蓝曦臣见他身上衣着也非从前,面色红润,“孟公子,不若陪怀桑在云深不知处住上几日。”
      孟瑶正有此意,“多谢泽芜君。”他生性敏感,感觉到蓝曦臣自打一见面,就对他善意十分,心里对他十分感激。
      见这里学子们拜师,不是说话的时候,悄悄的退到外面。
      见到来往的公子,他还会礼貌的问好,可惜的是,这些人竟无人回应。“这不是那个私生子么,怎么会站在这里?”
      “就他的身份,也配来这里听学?”
      “不可能,蓝家人怎么可能让他进来。”
      蓝曦臣见了,赶紧叫来一个弟子,吩咐他带孟瑶去聂怀桑的院子里。
      他只顾着外面,竟没有发现,有个人的眼睛一直悄悄的注意着他,这会儿更是连嘴巴都噘了起来,“哼,什么破君子,还不是见色起意。下次再说什么负责的话,我非得,,,真讨厌,不就是长了一对小酒涡吗。”
      孟瑶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这美如仙境的云深不知处,往来优雅端正的蓝家人,“真是雅正的蓝家人。”不禁想起,自己与蓝曦臣第一次相见的事,嘴角含笑,“蓝宗主,谢谢你。”
      兰室里,蓝曦臣见孟瑶离开,也陷入了沉思,想起了和孟瑶第一见相见的情景。
      那是他成为蓝曦臣,来到此世第三天,突然接到聂明玦的传讯,“霸下的反噬愈加严重。”
      他便直接御剑到了清河,刚一进聂府,便听到几个军士,站在那里大声的说笑,嘴里不干不净,“也不看自己什么出身,也配和咱们站在一处。”
      “青楼妓子生下来的,贱人一个。”
      “给咱们提鞋也不配,浑身带着骚味。”
      “滚开,离我们远一点。”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面红耳赤,提着水桶,眼中带着泪,还有悲愤与哀伤!
      蓝曦臣大步走到跟前,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领头显然认识蓝曦臣,世家公子排名第一的公子,姑苏蓝氏,宗主蓝涣,有名的泽芜君。
      “见过蓝宗主。”几人赶紧行礼,对这个温和的蓝宗主,态度十分恭敬。他们知道,自己家宗主,对这个蓝宗主,有多尊重。
      那青年,放下手中的水桶,也随着众人弯腰,眼睛偷偷的打量着这位儒雅斯文,高贵俊美的泽芜君。“像天上的月亮,而自己就是一块泥。”
      蓝曦臣淡淡的道,“论人长短,非正人君子所为。诸位是聂大哥看重的人,请不要丢他的脸。”
      那几人低头,面红耳赤,不敢言语,寻个借口,赶紧离去。独留下那青年,手足无措,拘束不安。“他怎么会为我说话?”
      蓝曦臣温柔的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羞涩的看了他一眼,红着脸,两只小酒涡轻现在脸颊边,“我,我叫孟瑶。”
      蓝曦臣看着他的修长的手指,“孟公子,你可懂音律?”
      孟瑶见他腰间别着一把白□□箫,心念一转,两只大眼睛带着谦虚,“在泽芜君面前,不敢大话,只略懂皮毛。”
      蓝曦臣微笑道,“不必拘谨,孟公子,带我去找你们的聂宗主。”
      聂明玦早闻讯而来,满眼欢喜,粗声大气的叫着,“曦臣,你来了,快快有请。”
      聂明玦满脸胡子,声音洪亮,其实年纪并不大,只比蓝曦臣大上两岁。
      当年聂老宗主去世,才十六岁不到的聂明玦,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拎着霸下,在宗内杀出一条血路,宗主之位才坐稳到如今。
      两人因为都是少年便肩负宗主之任,各自有一年幼的弟弟抚养,共同话题简直不要太多。
      所以,在世家宗主中,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亲近。
      蓝曦臣知道他是个直爽甚至粗鲁的人,“聂大哥,你的身子现在如何?”
      聂明玦看了眼孟瑶,把他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缩成一团,“不瞒曦臣,现在我连个整觉都睡不成。要不然,也不会叫你过来救我一救。”
      三更半夜枯坐到天明,灵力运转,也不大顺畅,身受阴气反噬,阴寒森冷,心烦意躁,十分难受。
      遇事便头脑一时混乱,心火爆涨,简直想揍人出气,脾气心神完全失控,照此下去,哪有命在。
      聂家的家主,个个短命,清河的人,都说是诅咒,说是当年聂家的祖上,造孽太多,一把刀,收割的生魂无数,现在报应来了。
      聂明玦是不信的,但是,又无法掌控着霸下的反噬,他不怕死,只是心中担心弟弟,弟弟怀桑还小,谁护他平安,谁保他长大,这清河将来哪有他的立足之地,没了他,弟弟能被宗内的长老活吃了去。
      蓝曦臣坐在琴前,看了眼孟瑶,“孟公子,你过来,坐我旁边。”
      孟瑶胆怯的看了眼聂明玦,慢慢的走了过去,并不敢在靠得太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蓝曦臣取出曲谱,慢慢弹奏一遍,琴音空蒙,纯净,如潮水轻涌,“聂大哥,身上怎么样?”
      半晌,聂明玦方醒过神来,哈哈一笑,“轻松许多,脑子里的枷槛好像打开了一般。”
      蓝曦臣微微一笑,“聂大哥,知道我为何让孟瑶孟公子过来吗?”
      聂明玦摇头,“曦臣啊,我就是个大老粗,你直说就是,要我猜,猜到明年。”
      蓝曦臣微笑,看着孟瑶,温柔得如春风一样,“刚才我弹奏过后,你可懂了?”
      孟瑶脸上带着羞涩,眼中光彩照人,微微点头,“已懂大半。”
      蓝曦臣把曲谱送到他的手中,“这是我们蓝家的清心音,对聂宗主的霸下的阴气,有压制作用。”
      “这几天,我会留在这里,慢慢教会你弹奏此曲。”
      “以后,聂宗主的安危就交给你,用心学吧。”
      孟瑶半张着嘴巴,大大的眼睛,含着惊讶与喜悦之色,看着聂明玦,眼底又有些瑟瑟,他实在对这个粗鲁大汉感觉害怕。
      蓝曦臣安慰的拍着他的肩膀,“聂大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他骂人的时候,并不是真恼了你,可能是霸下的影响。”
      “若是他又无缘无故的骂人,发火,控制不住脾气,请你弹下此曲,助他静心安神。”
      孟瑶点头,“我一定会的。”只要聂明玦别一巴掌拍死他才好。
      蓝曦臣安慰他,“聂大哥也不是个杀人狂魔,怎么会对自己人下手呢。若是他对你用粗,你告诉我就好,我会替你说他。”
      聂明玦突然高兴的笑了,直拍手,“好好,太周到了。这样就不用麻烦曦臣总是跑来跑去的为我操心。”
      他两眼看着孟瑶,见他含胸驼背,一付奴颜卑膝的样子,有点看不上,“今后,你跟在我的身边就行,怎么这般抬不起头的模样!”
      孟瑶抱着曲谱,赶紧摇头,“属下不敢。”
      蓝曦臣轻声道,“孟公子,你不必如此,如果今后再有人说你坏话,背后闲话是非,你尽管来找聂大哥,他最是正直,听不得别人说这些,特别是他身边人,他最护短不过。”
      聂明玦心里一阵暖流,面上却装作无所谓的表情,“就如蓝宗主所说,今后你便是我身边的人,哪个敢来欺负你,尽管与我明说。”
      “对了,不要暗示,要明说,明明白白的说,要不然,我可能听不懂,心里也搞不明白,白费你的意思。”
      蓝曦臣听得好笑,“孟公子,你可听清楚了,聂大哥他脾气乱发的时候,你不要怕,只有你才能帮忙他。”
      扭脸对着聂明玦道,“聂大哥,你记着,他是唯一能帮忙的人,不要让他寒了心。”
      等孟瑶下去后,蓝曦臣把自己来时遇到的情况说了,“因小见大,今天是我遇着,他日若是别家宗主听到,还道聂大哥御下不严,纵容手下,说人事非。欺负弱小。”
      聂明玦别人的话也许不理,但是他和蓝曦臣是交心知已,最是听得进去,“是我的疏忽。多亏了曦臣提醒,等我不教训这帮混蛋一顿,算他们脸大。”
      他好笑的道,“你不是多事的人,怎么偏生管起了孟瑶来?”
      这个孟瑶,是半年前投奔来的,会文识字,修为虽不高,却极会处理事务。他也用了几次,只是他总是一付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看得眼疼。
      蓝曦臣便把孟瑶的身世说了一回,当然还是往惨了说的,比如小时候母亲被骗,生在青楼中,被人打得浑身是伤,长大护母又被人打得吐血,母亲死后,去兰陵金氏认亲,又被亲爹从金麟台踢下来。
      “这些事,哪一件是他做错了呢?哪一件事,他能选择呢?所有的痛,全让他一个人受了。”
      聂明玦心下恻然,原来他还有些计较他出身低贱,娼妓之子,现在,听他一说,全是同情,“这孩子,也太惨了些。”今后跟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不能再让他伤心难过了。
      蓝曦臣见他眼中神色,微笑,“聂大哥,怀桑呢?”
      聂明玦不提还好,听到怀桑二字都头疼,“你说说,这般大的人,不练剑,不喜刀,不喜符术,不爱功夫,到现在,勉强结个丹,还是我用药给泡出来的。”
      “提笼架鸟,招猫逗狗,有时候,我真怕控制不住我自己,一刀拍死他去。这个熊孩子,怎么是我弟弟。”
      “他若是有忘机十分之一的样子,我做梦都会笑醒。”
      蓝曦臣见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十分好笑,“他总会有优点的。”
      聂明玦两手一摊,“优点,什么优点,我找了十几年了,还没找到。”
      “对了,你们蓝家的学堂,能不能收了他,什么条件都行,只要让他能有三分人模人样就成。”
      蓝曦臣听得好笑,“聂大哥,你舍得?我们蓝家规矩几千条呢。”
      聂明玦自然不舍得,自己养活大的弟弟,跟自己儿子一样,但是,也不能任由他这般混日子吧。
      自己又不能护到他一辈子。正好外面有人叫着,“二公子回来了。”一个吊儿啷当的声音传来,“大哥呢,我淘了只好宝贝给他!”
      聂明玦伸头一看,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鹦鹉,在他手中的笼子里扑腾着,尖声尖嗓的叫着,“公子来了,来玩啊公子。”
      “我为君愁得吃不下饭,喝不下酒,身子瘦如竹,唉,昨日黄花。”
      不由咬牙切齿的道,“这混蛋玩意,便是哭,也得给我哭去。”他真是要铁心的送弟弟去吃点苦头,这样下去,哪里有个人样。
      蓝曦臣看得有趣,“我却觉得挺鲜活的,我弟弟,一天到晚的,看书写字练习剑法,脸板着,一丝少年人的活气都没有。”
      聂明玦羡慕得眼泪滴,“怀桑若是这样,我一天三柱高香烧给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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