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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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李若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开始为了唐黎改变了。虽然还是会欺骗唐黎，他的眼睛恢复得不好，不骗不行。唐黎通过严董把给李若汶看眼睛的医生变成了严家的家庭医生，通过便衣的排查，进了李园。
这种强硬的做法李若汶没有反对，他不敢告诉唐黎自己可能好不了，就让别人说吧。
“家庭医生”看看杀人如麻李若汶，再看看面如冠玉唐先生，对自己受夹板气的定位十分清晰。
反正都是大佬，他能不能立刻消失？
这种巨型医闹，他实在是没见过，脖子有点凉。
尤其是唐先生在最后的时刻扮演的角色，简直是为了李若汶什么都敢干。唐黎还不知道他的形象也被妖魔化了，还出声叫了一句：“老师？”
“哦，他……”
李若汶眼前模模糊糊，仿佛一个高度近视。他一开始能辨别光影地时候小哥哥高兴的不行，但一周过去了，他还是只能辨别光影，这就不太对了。
张凤英觉得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肯定没有意识到这时候需要他像个小女孩一样细声细气说话，说到底他就不该来。但谁让李若汶救了他的儿子？小家伙差点让车撞死之后，现在还怕大马路呢。
“手术的成功率保守计算也有60%，我的建议是动个手术，少爷，不要固执。”
李若汶咬着牙摇了摇头，唐黎却觉得抓住了希望，他说：“张老师先回去吧，我跟他说说。”
医生拎着自己的银色小箱子走了，李若汶现在能“看”了，只是看不清楚，他能从一大片光斑里辨认出唐黎穿的白衣服，但小哥哥的表情，他看不清楚。
直到唐黎开口问了，他才能准确知道位置，小哥哥语气很忧郁：“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李若汶笑了，他伸手摸到了唐黎的肩颈，而后将手指按在了唐黎的动脉上，他说：“虽然不懂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但我知道的，你是为我好。我们成长环境不一样，想的事情当然也不一样，哥哥，我那么喜欢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你的气。”
不算小事了，以前若有人想要钳制李若汶，就要冒着被他半夜杀上门的风险。现在的李若汶仍然有这个能力，唐黎就躺在他身边，睡得安安静静，他就算杀不了他的心上人，也可以半夜偷偷逃跑，躲过几个派出所来的警察其实不难。
可对唐黎，他可是自投罗网，虽然结果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本来以为唐黎会一直乖乖听话，就像他们刚刚见面那样，什么都不懂，好骗，但是听话。现在仍然好骗——等等，也不算好骗了，唐黎的心从他们逃跑途中他杀了人开始，就发生了变化。
李若汶想得通里面的关窍，并把唐黎这种变化称之为与自己同化。只是他不明白，唐黎明知道他的手不干净，江湖上的金盆子用来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用来洗手。
他不愿做个懦弱的人，他的仇人来上门找他，他就杀回去，而不是像唐黎一样报警。
抛开道义不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唐黎看见他沉默，挪过去跟他坐在一起，伸手捏了捏他因为测血压露出来的胳膊。还是瘦，好在眼部手术不会流血，李若汶应该能够撑住，剩下的就是看主刀医生的技术了。
“我希望你能看见我。”唐黎慢慢地开口：“你看不见以后，虽然能在屋子里行走自如，但以后是要出门的，我不想你以后都跌跌撞撞地走。”
“我不会，有小玉呢。”
李若汶确实跟自己是不同的，他依靠着自己的手下，依靠着一切能够让他强大的外物，枕头下面也藏着枪。唐黎像是捏橡皮玩具一样捏着他的指节，脑袋也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以后你就没有小玉了。”
“连小玉都不给我留吗？”李若汶表情有点委屈：“你到底要个什么样儿的我呢？有没有标准答案啊，哥哥，让我抄一下。”
唐黎在他花瓣一样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叹口气：“我是怎么活着的，我就希望你怎么活着，我们两个结婚了，难道床上要睡三个人吗？小玉放哪儿？夹中间？”
李若汶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听小哥哥继续说：“而且你不知道，李若汶。”
他不知道什么呢？
“你都不知道，你瞎了之后，你就控制不住自己骗人的时候表情变化了。以前我看你，总是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现在我看你，听见有人追来，听见有人要杀我，听见任何不好的消息的时候，你都会变得很害怕。”
唐黎听见小美人咬牙的声音，咯吱咯吱，他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我没有害怕！”
哦，是五个字，唐黎想，我数错了。
李若汶冒过很多险，或者说他的人生就是由冒险组成的。
现在他觉得他冒的最大的两个险正在回头狠狠地抽他的耳光，一个是弄瞎自己，一个是爱上唐黎。他叹气：“你不要试图改变我，我已经这么活着二十多年了，哥哥，你杀了一个人，心就乱了，人也变了，我杀过那么多人，你想过吗？”
说白了不在于杀人，在于整个人生，一切都错了，所以才有李若汶。
可唐黎不认可，他激烈地反驳：“我还要跟你一起生活四十年，如果按照中国人平均寿命来算的话，这个时间会更长，不过我们只估算我们没病没灾的健康阶段，四十年，是二十年的两倍。前面的二十年并不是你的心之所愿，你问我想没想过，我想过，现在你给我好好想想，四十年见不到我，你愿意不愿意。”
世界上的暗影永远不会消失，唐黎知道，教授那天高兴的样子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他只是不愿意李若汶永远陷在这片黑暗里。他如此自私，只能救自己的爱人一个。
利益伴生着仇恨，唐黎单纯而幼稚的想，他不要李若汶能够给他带来的财富和权势，只要他做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富贵值得李若汶去刀尖上拿。
他们的谈话总是在说这些沉重的东西，李若汶对手术的态度逐渐松动，他不敢上手术台的原因有很多，大概就是，怕自己被麻醉的时候死掉，怕手术结果不好他全盲，怕……怕痛吧。
他这么跟唐黎说，小唐医生捏了一把他的脸，像是哄孩子一样哄他：“不怕的，你再做最后一次特权阶级，买通了医生护士，我进去陪你。”
李若汶气呼呼的说：“你就是不想在外面空等，我看透你了哥哥。”
有唐黎这样捍卫着自己，李若汶想，不该太害怕。
他从小被逼迫着长大，不能哭，不能败，也不能死。他曾在雪夜里杀死自己的“父亲”，握着作为信物的眼球走了很长的路。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依靠和牵挂，唯有逃跑路上遇见的一个小哥哥，觉得他是走丢了，把他带回家，夸他长得漂亮，跟他约定了以后还要再见面，长大了要跟他结婚。
李若汶这个名字在谁那里都没什么要紧，甚至可恨。可唐黎说，你的名字真好听，用方言念出来，像是“你若问”，有点好玩。他的死活也没什么要紧，可唐黎为了他不要受伤，杀了一个人，让一个好人去做这种事情，李若汶心都要被揉碎了。
做手术的时候李若汶才知道张医生不是主刀，主刀大夫是李凯旋教授的朋友，从美国专程飞回来的。唐黎安慰他自己就在旁边，握着他的手直到他睡过去才走到角落里站好。
他看着主刀医生展开的肩膀，好像天使的翅膀。
医生真好啊，可惜自己当不成。
等手术完成了，他脱下手术服，推着李若汶去病房里待着。麻醉还没过，小美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唇，像孩子一样张开嘴睡觉。
唐黎一次一次地把他的下巴往上推，用棉签沾了水润湿干燥的嘴唇。
李若汶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人在亲自己，他嘴里有点苦，动了动胳膊，没什么力气的推了推占他便宜的小哥哥。
“哎，别这样。”
唐黎没有退开，碰了一下他的脸问：“哪样？”
“非礼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亲了你，你应该亲回来。”
今天是周日，病房外面总是有人经过，唐黎却完全不在乎似的，他固执地等在自己面前，让李若汶亲他。
李若汶完全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撅起嘴，在小哥哥人中上啾了一下。
“这样才对嘛。”唐黎高高兴兴地挪开，在水杯里插了一根吸管，送到李若汶嘴边。
李若汶喝完了水，手在床边摸索着，碰到了唐黎的胳膊，抓住了他的外套。无奈地说：“我算是输给你了。”
在这个不伦不类的擂台上，他第一次认输，唐黎认为这是好事，他拍拍李若汶的手背，说：“以后让你赢。”
“赢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怕我一败涂地那一天，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赢家才有资格拥有最好的东西，我这么输下去，老婆本都要没了。”
“难道我不是你老婆吗？你还要从别人那里获得爱吗？”
他学偶像剧学得惟妙惟肖，成功让小美人笑了出来，唐黎摸了摸他的发顶，第一次觉得李若汶很幼小。
夕阳的光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是很美的橘红色，他跟李若汶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小美人说：“那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去个好地方，看夕阳。”
“这……”医学生认真想了想自己的课表，和教授催他快点回实验室的短信，尴尬的说：“可有的等了。不是说你的眼睛，你肯定会好的，医生说很成功，而是我……会很忙的。”
“哦，那我还要独守空房，等一个不回家的人，这么看，我才是老婆。”
他们互相抢老婆的帽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最后这个病房里人均老婆，也不知道到了床上，李若汶是不是还这么说。
呵，男人。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