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吃瓜》食客准备

17、第十七章

　　傅梓谨听完没想到是相册捅破的这层纱，好奇道：“相册呢？”他侧躺在傅梓叶的床上，窄腰翘臀大长腿，姿势分外妖娆。

　　对方却没受这“狐狸精”的诱惑，依然的温声细语，宛如唐僧念经：“书房。对了，既然同意了，我们就该准备准备签合同了。”

　　傅梓谨被他翻了个个，变成平躺，脚丫子不安分的往傅梓叶腿上搭：“什么叫我们，是我。”

　　忘恩负义的傅梓谨让傅梓叶大吃一惊，拿下刚刚擦过头发的毛巾抽他，“就是我们，我陪你风里来雨里去，我都成经纪人和小助理数职并兼了。你这个忘恩负义薄情郎。”

　　“薄情郎”鼻子一抽，煞有其事道：“那明天，不，下一秒你就正式成为我的经纪人了。还有，那签合同是爸爸和咱去？别人不会发现什么吧？”

　　令他们没想到，第二天等着他们的是管家，管家年近七十却因在傅家任职多年修炼了一身的儒雅绅士的气派，西装革履，就个老绅士。

　　这边傅梓谨的问题解决了，那边明奕又不安分。

　　副导演身旁站着一名少年，衬衫长裤，风度翩翩，和傅梓谨比起来少了几份少年风发，多了几分清冷——这是今天来试镜男二的，受过专业训练，比傅梓谨自己的瞎琢磨要好许多。导演的意思是直接用他，至于傅梓谨——没有签合同，都不作数。

　　明奕却不这么觉得，他看中的就是傅梓谨那几分少年不知事的明朗，现在又送来一个不对他口头的，当面就给否决了。

　　少年也没什么反应掉头就走，留下副导演夹在中间受气。

　　管家没有露馅，别人都以为傅梓谨只是普通家庭的普通人，到是身边的小跟班引起了导演的注意。

　　进组差不多一个月。

　　今天又是一场夜戏，休息时间导演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也不讲戏也不看刚刚拍的那场，就只知道往傅梓谨——的小助理那瞅，明明就是连座位都没有的小透明，还能那么气质出众，会对每个经过的点头微笑，再从食盒里拿出个水果贿赂一下工作人员。

　　接收到导演的目光，傅梓叶微微一笑，打开食盒从里面挑了颗最大的梨准备送给导演。

　　还不等起身，导演就自己跑了过来，“今天又给你哥送什么好东西了？”

　　导演接过大梨，撕开外面的保鲜膜，这也是导演喜欢傅梓叶的一点，每一个水果都是在家里洗净包好带过来的。

　　保温杯里的汤是今天傅梓叶做的，谁知男主一直NG 还NG的都是有傅梓谨的戏，下午五点就能完事的戏，生生拖到晚上七点。汤都过了最好的时间了。

　　傅梓叶怕保温桶不够保温，特意用自己的外套包了一层，下午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还是难免有些凉飕飕的。靠着墙微微颤抖的说：“导演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和梓谨坐地铁回家，太晚了不大好。”

　　中间是傅梓谨和男主对戏，男主演技一般，但也不至于NG 这么多次，无非就是给傅梓谨个下马威，可谁知傅梓谨也不恼真就陪男主一遍遍下来，从某种意义上，男主也算是替自己考察傅梓谨了。

　　导演指指傅梓叶的保温桶，说：“你要是给我尝尝你的汤，我就让你们走。”

　　“梓谨不喜欢别人喝他的东西。”傅梓叶立马蹲下抱紧保温桶，缩的像个球。

　　这下导演不干了，“别骗我，昨天我还看你俩吃一碗饭，喝一碗汤。”

　　刚刚还一脸防备的傅梓叶顿时展开笑颜，得意说道：“我不一样。”

　　导演还想说什么，就听场务叫自己过去，一回头恰巧对上傅梓谨的眼神，那神情简直就是“愤怒的老母鸡”，自己就是准备偷小雏鸡的黄鼠狼。

　　“小雏鸡”抖擞抖擞翅膀，怀里的保温杯抱的更紧了。

　　过了高峰期的地铁空荡荡，与铁轨发出微小的噪音，车内乘客三三两两，大都是加班晚归的，自己的生活都忙不过来更不会去在意门口置气的少年。

　　傅梓叶最后还是用一碗汤贿赂了导演。导演喜滋滋的捧着碗大手一挥就放两人走了，本是高高兴兴回家去，结果傅梓谨一路上表情都不对劲，有时还偷瞄他。

　　“怎么了？”

　　温柔关切的眼神的傅梓谨负罪感飙升，“那个……就是……就是你明天能不能别来了。”

　　保温杯上还带着一点点油星子是刚刚给导演的时候粘上的，傅梓叶还以为他是关心自己，浑不在意地拿卫生纸边擦边说：“我不去了你吃什么？”

　　地铁到站，车上人下去了些，显得车上更加冷清：“我可以吃盒饭，反正明天别来了。我也用不着你来。”

　　这时傅梓叶反应过来，着急问：“怎么了？他们说你闲话？”

　　手指不安地搅着衣摆，傅梓谨也急道：“没有，再说他们说闲话我也不往心里去。能耐的他们。”

　　那就是有说的，不过看傅梓谨那副不屑的表情也就放心了，他只要天没塌下来，就能吃好喝好，心大得很。

　　“快快快，动作麻利点。”

　　四处都是搬运道具的工作人员，平时总爱瞎乱窜的助理连带导演演员都不见了。

　　“呦，这不是小助理吗？你咋在这？”

　　来人是男主，剧组NG哥。

　　心里吐槽也就算了，明面上傅梓叶可不敢这么说，扬起惯常的笑脸，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橘子递给NG 哥问：“其他人呢？”

　　“今天要取外景，你老大没和你说？”男主揽住傅梓叶的肩膀就往车上推，“我回来取东西，正好带你一起去。”

　　傅梓叶想在原地不动，只是将手里的两个袋子和食盒递给男主：“我就不去了，你把这个给谨哥吧。”

　　男主接过傅梓叶的袋子，打开一看水果零食酸奶应有尽有，在加上食盒，刚刚傅梓叶递水果都差点腾不出手来：“豁！宝贝，来给我当助理吧。”

　　傅梓叶拒绝的毫不犹豫，再说他每天给哥哥送东西又不是因为自己是助理。

　　“你真不去？今天可有好戏看，展现你老大演技的时候。”

　　“演技”两字说的格外慢，似是看不上傅梓谨被导演夸，又像是在嘲笑傅梓谨，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劲。

　　昨天傅梓谨犹犹豫豫，想必今天不会是太好的戏，男主那副看好戏的姿态又燃起了傅梓叶的倔强，像是有一种“自己拒绝了，就是怕了”的感觉。又是在证明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梓谨演什么。

　　外景取在郊区一座小山坡上，地处偏僻也不是什么旅游景点，时间久了也就慢慢的被人给忘了，也许是因为没有人类的痕迹，这座小山但是有一种自然美，大树没有人工打理，旁逸斜出青色的树木，翠绿的茎蔓。

　　男主和傅梓叶从林中小路穿过，未经人类开采的小山偶尔有些小动物穿过，傅梓叶抱紧手里的食盒警惕地看着四周，像是怕有什么凶神恶煞的猛兽出来抢。

　　男主走在最后，手里的零食早就递给领路的助理，原本看着傅梓叶瘦瘦的想要替他拿食盒，人家还不领情：“我说你那里头装的什么，这么宝贝？”

　　山上的小路都是剧组现找的，难免有些绊脚的石头和错生的草根，傅梓叶光是这一小段路都得全神贯注根本没空理会男主的搭讪。

　　男主加快步伐走到傅梓叶身侧，少年皮肤水润光泽，比化了妆的男主还要白皙，五官端正恰到好处，眼睛没有太大，鼻梁高挺但不会太突出，微薄的嘴唇配上上挑的眼角带出一丝精明清净，却被上扬的嘴角恰到好处的化解开，与五官精致带有攻击性的傅梓谨比起来要显得柔和许多。从小学习跆拳道的身形虽不如傅梓谨高，但却比傅梓谨要壮，身上都是刚成型的肌肉，带出一种不同于五官的力量。

　　两个孩子各有千秋，真要分别就是大老板喜欢傅梓谨，小富婆喜欢傅梓叶。

　　傅梓叶不知男主一会嗤笑一会摇头是在干啥，一会又盯着自己看个没完，只好加快脚步甩开男主，好在小山不高一会也就到了。

　　傅梓叶站在一旁有些踌躇，觉得自己不应该赌气过来，进了场地自己就成了不守信用，不进又显得矫情。

　　男主不懂傅梓叶想啥，只想带傅梓叶进去看看自家艺人的表现，抬手把傅梓叶往里推，谁知这小子像是跟自己作对，死活不肯进，看着还有往后退的迹象。

　　“啊！”

　　听到这声痛吟男主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事了。

　　傅梓谨被一位群演踢到了腰侧的伤，当场喊了出来，导演还没来得及喊“卡”，这声肯定被录上了。

　　导演脸色不太好，剧组的摄影师和收音人员也都不太高兴，导演体恤演员不让真踢镜头难免会有穿帮，来来回回拍了好多遍，眼看着这条差不多了，就被这一嗓子给毁了。

　　“导演，我个人感觉这个地方有问题。”说话的是收音，这一嗓子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看向收音，傅梓谨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看着收音旁的男主和傅梓叶。

　　收音这一嗓子猝不及防，傅梓叶都来不及躲一躲就被暴露了，有一种被扒光了衣服，再被扔到大街上袒露自己不守信用的感觉。傅梓叶嘴巴抿了又，右脚尖无措地摩擦土石，张开嘴还不等说话，傅梓谨就移开了目光，全场也就只有傅梓谨在看傅梓叶了，所以当傅梓谨移开目光后，没有人注意到两位少年瘪起的嘴和蓄满的泪。

　　傅梓叶心里忐忑，害怕梓谨觉得自己不守信用跑了过来，可看到他躺在地上，真的是忍不住的心疼，心中像有只小兽不断撞击心脏，要冲出去保护他，可又因自己懦弱无能而犹如困兽。心底酸楚要喷薄而出。

　　“我觉得男二在这里应该是痛苦的，所以不应该闷不出声。他应该痛喊，而且作为演员敬业应该放在第一位，我们呈现给观众的应该是最好的，替身借位这些都不应该。”

　　傅梓叶捏紧食盒，眼里的泪水早已被心中的怒火蒸发，微红的眼角轻轻颤抖，收音那番道貌岸然的话明摆着是为难哥哥，拿破合同当圣旨还不住的往被人嘴里塞，恶心人。

　　傅梓叶刚要去反驳，就被傅梓谨给制止，傅梓谨冲他摇摇头，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抚慰了他心中的怒火。

　　“导演，我觉得他说的对。”

　　黄土带着碎石，被拔掉的野草残留着小小的根茎混入其中，傅梓谨扮演的男二出现在镜头里。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有人手握长棍，挥在了傅梓谨的背上——确切的说是男二的背上。

　　这一棍来的措手不及，男二被敲的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触碰大地的闷声，比不上那些群演们的拳打脚踢，痛苦的呼喊闷在嗓子里，只有几声是不顾主人地阻拦跑了出来。

　　这是第几次已经不知道了，从一开始的不忍到现在的麻木，剧组人员似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残忍，那傅梓谨是不是也习惯了？

　　“卡。”

　　导演说完后全场沉默。所有人默默地收拾东西，群演们也都回到了镜头外，舞台中央只有那个倔强的男孩，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可他的心灵却像是被丢到油锅里来回炸了一遍，他手撑地想要自己坐起来，他想要不动声色来证明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可酸痛的身体像是和他作对，让他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的狰狞扭曲。

　　他拒绝了别人的搀扶，开玩笑，他要是被别人扶着才能走，那岂不是会被别人笑话。

　　他扬起脸上的微笑——别人想让他哭，他偏要笑，笑那些人的幼稚无耻。

　　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腿上其实是不疼的，只是有些麻有些痒，反正他一点也不疼。

　　走到眼前这位哭泣的少年面前，他抬起手，这只手是干净的，他刚刚在身上擦了擦，也许是身上太脏了，手上残留的灰尘混着少年的眼泪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座“五指山”。

　　“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会哭，就不让你来。”傅梓谨轻轻拍了一下傅梓叶的头，“怎么回事？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往常里傅梓谨咋咋呼呼还想装哥哥范，傅梓叶也都一一附和。现在面对哭哭啼啼的傅梓叶，傅梓谨还真有一股大哥哥的样子。

　　他转身对着收音问：“导演，我今天的戏算是过了？”

　　导演咬牙坏笑，手一挥说道：“不错啊！影帝，回去吧。”

　　导演话音未落傅梓谨就要拉着傅梓叶走，还好傅梓叶被身边的食盒拌了一下，要不然就忘了自己来的正事了，“你等一下。”

　　傅梓叶拿起旁边的零食和水果，围着场子一圈一圈的分，点头哈腰的姿势让傅梓谨看的胃疼，就好比自己挨打傅梓叶看的心疼一样。

　　男主坐在导演身边，看着里面的成片心里也是由衷的佩服，忽然觉得自己前几天任性过了头，摸摸鼻子尴尬的坐在一旁等着傅梓谨给自己分东西。

　　可傅梓叶向来记仇，等分到男主时直接无视伸出的手和希毅的眼神，把东西递给旁边的助理就去找傅梓谨了。

　　“导演刚刚跟我说这场戏给我加钱。”

　　傅梓谨的右腿有些肿，正常走路看不出什么，下山可就犯了难。

　　山路崎岖，傅梓叶背着傅梓谨跌跌撞撞地往下走，时刻警惕脚下的“陷阱”累出满脑门的汗。

　　他帮傅梓叶擦擦额头上的汗又因自己袖子太脏反倒是越擦越脏。被双手勾住的腿弯紧紧的贴着傅梓叶的腰，小腿在半空中晃了晃。他将上身倚在傅梓叶的背上，坏心的在对方的耳朵上吹了吹，郁闷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背上的身体不住的往下滑，傅梓叶脱住傅梓谨的屁股往上颠，自责道：“我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原本想放下就走，没想到去了片场没人——就只有男主和他的助理在，他们就把我带过来了。对不起，是我不听话了。”

　　傅梓谨趴在傅梓叶背上不出声，静静地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你去，也许是面子在，也许是怕你心疼。就像是那天的下雨戏一样，我潜意识里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我希望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不是今天这个被别人打的小男孩。”

　　傅梓谨从决定进入演艺圈开始就做好了放下自尊的觉悟，替身也好，群演也好，哪怕是今天这样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羞辱，这都是他成功的必经之路。可当与小叶子对视的那一刻起，他内心的坚强和信念都化为齑粉，或是簌簌落下沉于心底，或是随着心间扬起的风散落在各处。他的包袱只有傅梓叶一个，别人可以看他出丑，傅梓叶不可以，他怕自己苦心经营的人设就这样在这个唯一的小粉丝面前给崩了。傅梓叶，是特别的。

　　心里装着满满的惶恐和不安，害怕傅梓叶再也不喜欢他。那就是天塌了般，世界都要变成灰色的。

　　“对不起，我只是太好奇了。我发誓以后你要我干什么，我绝不违抗。”要不是手在托着傅梓谨不得空，就真的要伸手发誓了，“不过还好今天来了，让我发现了一个更完美一个闪闪发光的傅梓谨。”

　　傅梓谨两条小腿乱蹬，像是害羞了：“什么闪闪发光，灰头土脸还差不多。”

　　“不是啊！是一位向自己梦想勇敢前进的超级英雄发出的闪亮的光芒，我等凡夫俗子只得望尘莫及。”

　　“……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