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最后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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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外面的一片绿色，我只是想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这个机会，再跟我一起到外面的草原，看马儿，看日落了？父亲的病，的确很重，没有一丝渲染的成分。
其实，我多希望，这只不过是父亲想见到我，而编造出来的谎言？因为，只要是谎言，就还有希望，只可惜，这是真的。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原来，还是回到自己的家里，穿上早已熟悉的衣服的感觉比较好。
“咳咳咳……”
身后传来父亲辛苦的咳嗽声，我一下子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父亲床前，“阿布，你好些了吗？敏儿回来看您了。”
回来的这些日子，父亲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偶尔醒了，也只是意识不清的握着我的手，没多久又再度睡去。
这次，我看到他的眼神很清晰，一下子就从房间里搜寻到我的身影，突然间，“回光返照”四个字跃上我的脑海。
甩甩头，我命令自己不准去想这些离谱的事情，父亲虽说年事已高，但是不至于会被一场小病给打倒。
可是，安慰自己的同时，我又不禁心酸，如果父亲只是小病的话，府里的人也不用派人通知我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了。
扶着父亲的手被握住，我垂眼看了看父亲宛若枯骨的手，眼睛只觉得微微发涩，“敏儿，真好，阿布还能再见到你。”
我反握住父亲的手，“阿布，别这么说，你赶紧好起来，跟敏儿一起到盛京去好吗？”
父亲干凅的唇边挤出一抹笑，“敏儿，阿布活了一辈子，见过不少生老病死，自个儿的身体怎样，阿布最清楚，这回，怕是熬不过去了。敏儿，阿布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个女儿，从你十三岁说要嫁给多尔衮那小子开始，阿布就一直为你担心……咳咳咳……”
看见父亲又开始剧烈的咳嗽，我一下子慌了，本能的就帮他拍背脊，好让他能顺口气，一旁的下人递过一条手帕，父亲接过，掩住嘴，半晌将手帕拿开，虽然我已经有了很强的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手帕上那鲜红的，刺眼的红色的时候，那颗心，还是止不住咯噔的疼了一下。
现代医学如此昌明，连癌症都能治好，而父亲这小小的病，放在这个时代，居然是不治之症。
“阿布，别说了，你好好休息，敏儿在这里陪你。敏儿不走……”
我一向最受不了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虽然我的直觉已经告诉我，这一次，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父亲了。
他虚弱的样子，连我想欺骗自己，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已经做不到了。父亲的话，仿若是交代遗言般，这样的感觉，我真的真的，受不了。
父亲却握住我的手不肯放开，坚持着坐起身，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还是拿起放在一旁的厚重披风，给他披上。
苏日娜刚从门外进来，也跑到父亲旁边，搀扶住他，父亲看到苏日娜，愣了一下，“丫头，你怎么也回来了？”
我笑笑，苏日娜从小就一直跟着我，当然是我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阿布，敏儿回来了，苏日娜肯定也得回来啊。”
“那，两个丫头陪我这个老家伙出去走走吧。”
苏日娜投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笑笑，点头，父亲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照理来说，是不应该让他在外面吹风，可是，此时，我只是想满足父亲的一个小小愿望。
不管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我都希望，在陪伴父亲不多的日子里，能做个孝顺女儿，虽然，我根本就不孝顺。
如果，我真的想做个孝顺女儿的话，当年，我就应该听从父亲的意思，嫁给皇太极，只可惜，就算现在回想起来，让我有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不会改变。
其实，这就是人啊，在某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总想着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就好了，但是，如果真的重来了，说不定，自己还是会做那个选择。
只不过，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扶着父亲出门，我示意苏日娜去搬凳子，自己陪着父亲慢慢的走，我看到父亲的视线有点迷朦，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那年，你额吉就是在这片草原上，被迎亲队伍送过来的------”
额吉？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准确的说，是我根本就没见过她的样子，我只是知道，她是在生下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算起来，真的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本来，应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跟她一起消逝的吧？偏生，我这抹来自未来世界的幽魂，硬是留在了这里。
我想，阿布是很爱额吉的吧？若不然，也不会视我为掌上明珠般，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就算那年我选择多尔衮，阿布也只是自己跟自己生气，却没有迁怒于我。
“阿布，您跟额吉，应该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总觉得，别人的爱情，都是美好的，一如皇太极跟海兰珠，一如多尔衮跟苏茉尔-----可是，其中，却没有我的份。
父亲唇边的笑容加深，回头看着我，“敏儿，阿布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你额吉？”
我摇头，我只是记得小时候，父亲常常抱着我，看着我，不知不觉就出神了。或许，这就是他所谓的睹物思人？
虽然形容词很不恰当，我不是什么物体。
苏日娜已经搬了椅子过来，我们扶着父亲坐下，靠在椅子上，父亲好像比较舒适，“阿布对不住你额吉，那时年少气盛，总爱跟同族的兄弟攀比，如今想来，真是多此一举，人的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可是有些东西，非得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敏儿，你比阿布强，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阿布虽说担心你，却也相信你，就算阿布不在了，你也能自己面对你的人生，对吗？”
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了，我死命掐自己，父亲这番类似交代遗言的话语，让我的承受能力，快要到达极限。
“阿布……”勉强吐出两个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行，我不敢再发出声音，我怕自己，真的快要忍不住。
父亲慢慢放开我的手，“敏儿，其实阿布不怕死，也不怕你孤独，如果阿布能跟你额吉重聚，那也是桩赏心快事-------”
我想，这一切，时机都到了，看着父亲的手缓缓垂下，看着苏日娜已经忍不住的掩嘴痛哭，我的心，却开始平静。
或许，父亲说得对，或许，这样的结局对父亲来说，真的是个解脱，父亲能够撑到现在，全凭意志。
看着父亲安详的脸，我扯唇微笑，缓缓靠在他已经失去了心脏跳动的胸膛上，阿布，你要快乐------
耳边，只有风缓缓吹动的声音，以及，我以为自己误听的倒抽口气的声音。
“敏儿------”
虽然我也知晓，这是谁的声音，原本，应该是我最挂念的，可是此时，我连回头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现在我知晓了，人生之中，生离死别，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其实就是一句很老土的话，我明明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虽然老土，但却是我的心声，只是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有勇气对多尔衮，继续爱下去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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