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封神]》喝开水烫嘴

9、9

　　宗潼应了一声，纵身跳进水里。

　　从哪吒和冯芸的角度看去，宗潼简直像一尾鱼，连水花也没溅起几分，悄没声又迅速地朝着小孩沉进去的地方去，身后曳起长长波纹。

　　哪吒的目光追随着宗潼的背脊，瞳光深沉，觉得刚刚宗潼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就好像他知道水下是有东西的一样。

　　宗潼确实是知道的。

　　他追着下沉的小胖子潜进水中，小孩儿已不挣扎了，脸色青白嘴唇紧闭，直挺挺地往下落，姿态很诡异，像根木棍，而木棍底下拉了根绳。

　　宗潼暗叹一声，追上小孩儿，一手扯住小胖子衣领，借一拽之力下沉，足尖发力，踢起一道波纹，波纹迅疾无声，如同尖刀，顷刻间割断了绳子大半，绳子如同灵蛇，倏然蜷缩，松开了小胖子，宗潼稳稳抱住他，往小孩儿身体里渡了点灵力，让他能再坚持上一时半刻。

　　水下响起无声的嘶嚎。

　　宗潼上下不沾地静静悬浮在水中，碎发随着水波飘荡，他低头望向水下淤泥。

　　怪物潜在淤泥中看他，豆大的小眼中满是警惕，凶狠地亮出锯齿似的獠牙。

　　那怪物就像一根海带，身体扁而细长，随着水波载波载浮，眼睛和嘴巴长在叶子顶端，是平面的，两侧细些的水草想来是他的手，边缘锋利，沾着些不明粘液，方才就是这触手抓住了小孩。

　　这就是他的同族，这就是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待过的地方。

　　怪物丑的伤眼，让宗潼觉得多看一眼就要长针眼的那种伤眼。

　　怀里的孩子微弱地发起抖来。

　　宗潼一挥手打碎江底怪物，转身朝着岸上亮光游去。

　　湿淋淋的脑袋破水而出。

　　冯芸长长吁出口气，拍拍胸口，宗潼下去好一会都没什么声息，她还以为出事了。她自船舷伸出大半身子去接孩子，小胖子不轻，她一个趔趄，险些步了小孩儿的后尘，亏得水下的宗潼撑了一把，她才抱稳了孩子，转身放在小船甲板，开始急救——水边长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懂一点落水的急救知识。

　　哪吒一伸手把宗潼拉上船，热气从他掌心源源不绝地灌进宗潼身体，驱散了他入水的潮湿阴冷，几乎是瞬间，宗潼的衣服就干了大半。

　　宗潼心里升起一点感激，他在船舷坐下，迎着哪吒询问的目光，摇摇头道：“没见到，可能跑了。”

　　哪吒嗯了一声：“无所谓，可能是偶然成精的小妖吧。”

　　“妖也不是总是害人。”宗潼看他一眼，低声说。

　　哪吒深深看他一眼，突然问：“你害过人吗？”

　　宗潼一怔，谎话的否认卡在喉咙里，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是不说。

　　这一卡壳，哪吒却笑了，不知是不是宗潼的错觉,他总觉哪吒的笑里带了点琢磨不透的嘲讽,这嘲讽来的没头没尾,不知是冲着谁.

　　甲板那头，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和呕吐声，和冯芸带着惊喜的叫声：“醒了醒了醒了！”

　　宗潼对此并不意外，两人先后站起来，跟去查看孩子情况。

　　一通忙乱后，几个人重新围坐在船舱中，还多了个哆哆嗦嗦吸鼻涕的小屁孩，美女当前，小屁孩很有点气节，宁死不脱湿透的小裤裤，冯芸哭笑不得，只好把他的其他衣服拿出去晾着，让他暂且先裹上宗潼的大衣，小孩儿在冰凉江水泡了那么久，就算裹着衣服也冻得打摆子，连句话都说不明白。

　　不声不响的哪吒打了个哈欠.

　　过了一会,船上几人额头都渗出薄汗,感觉这船舱里的温度不像深秋初冬,倒像是仲夏时节,冯芸用手给自己额头扇风,看看缓回来不少的小胖子,想想还是没开窗.

　　“好点了？”宗潼递过一条零食，跟小孩儿搭话。

　　小孩八岁，是外地旅客，趁着爹妈逛街，自己偷偷跟着当地的小孩来江边玩，不慎落水，再多的问不出来，无论是江底怪物还是落水情况，小孩儿一律以呜咽嚎啕作答。

　　从死亡的恐惧里脱身，他开始想他不负责的一双爹妈了。

　　宗潼被他哭得头疼，掏出手机问：“你记得你爸妈电话吗？”

　　小胖墩儿哭得小脸通红，在哭得打嗝的间隙里艰难地回答：“呜呜呜我想不起来了。”

　　冯芸晾完衣服，进来询问情况，宗潼跟她简单转达了一下，两人共同发起了愁。

　　没有办法，只好让他暂时跟着他们，待船荡到商业街再想办法，据冯芸估计，小胖墩的爸妈十有八九就在那里闲逛，如果找不到，再交给那里的派出所。

　　船上多了个小胖子，打牌是不能打了，总不能教唆未成年人赌博，只好干聊天。

　　宗潼在扯淡方面卓有成就，能把买菜说成取经，一波三折情节曲折，连哄不住的小胖墩儿都哭不下去了，他一手抹脸，还在抵死顽抗的干嚎，一双还挂泪珠的小眼睛却偷偷看向宗潼，他听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道：“那后来怎么办啦？”

　　“后来嘛？”宗潼一本正经打算往后编，却见冯芸眼神闪躲，总往他身边飘，嘴角还含着一点笑。

　　宗潼跟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凭栏放空的哪吒,很是挫败地承认了这人或许就是比他的故事吸引人.

　　或许是他自刎的时候还没彻底长大，这么多年，哪吒的模样身量一直介于少年与青年之中，虽然个子很高，模样也已经完全长开，但却并没有成年男人的宽阔和力量感，不知他底细的人乍一看去，甚至会觉得他有些纤细瘦削。

　　哪吒转过脸正对上宗潼端详的目光，突然发觉比起得知他身份的时候，宗潼此时和他相处，堪称肆无忌惮。

　　哪吒回过味儿来，撩他一眼：“你最近眼见着是不怕我了。”

　　宗潼被他说得毛骨悚然，立刻正襟危坐表示乖巧，张口就要放出长篇大屁以示忠诚。

　　哪吒实在懒得听他马屁：“闭嘴。”

　　宗潼噤了声，在心里大骂自己得意忘形。

　　这几天哪吒表现的太过友好，险些让宗潼忘记了他的身份。

　　宗潼心中警铃大作，把谨言慎行这几个字明晃晃地张贴在心里头，好让自己时刻记得距离。

　　小船晃晃悠悠，来时冯芸为情调只租了个没引擎的小船，配了两个只是好看用的桨，因此即使他们着急，小船也不紧不慢，跟着水流的步子，慢慢地往下游飘去。

　　闲话说了一箩筐，宗潼觉得口干舌燥，冯芸的注意力在哪吒身上，哪吒在假寐，只剩他跟小孩对牛弹琴，很快，宗潼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学着哪吒的样子，也闭目养神开始装死。

　　没人和小胖墩聊天，他左右看看，觉得十分无聊，三个人看来看去，还是宗潼比较亲切，他伸手戳宗潼：“大叔，你不玩手机的话借我玩吧。”

　　宗潼装死。

　　小胖子福至心灵，改口：“大哥哥，我好无聊。”

　　宗潼睁开一只眼睛看他,又闭上，慢吞吞掏出手机：“拿去。”

　　这手机没用两天，里面除了微信再没其他东西，一清二白，宗潼连密码都懒得设，径直给了小孩当玩具。

　　小胖子欢呼一声，拿过手机开始捣鼓，捣鼓了一会又问：“可以下东西吗？”

　　“随便。”宗潼咕哝一声，他眯着眯着，真有点困了。

　　有了手机以后，小孩儿安静下来，船舱里很静，挨着的哪吒热烘烘的，宗潼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

　　混混沌沌之间，宗潼模糊听见小孩儿那里传来游戏的动静，他十分困顿，本想叫小孩儿动静小一些，但又懒得开口，只好这么听着，拿激烈的游戏音效当作背景音。

　　直到小孩很是愤怒地抱怨：“哪吒好菜啊！”

　　好像被人通了电，宗潼霍然睁眼，坐着打盹让他有点供不上来血，但不影响他关注哪吒的表情。

　　果不其然，身边的哪吒不知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睛，盯着小孩在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说一，王者里的哪吒真是冷板凳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