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Chapter 10 Tea Time ...
-
“我说过，我们的性别是可以随意改变的，因为流动体质，”梅菲斯特小声说，提防阿丝塔特随时可能回来，“但彼此之间还有点区别，我是作为男性被创造出来的，尽管我可以随意变成女性。有的天使创造出来的时候是女性，比如加百列，虽然她长得不像。但阿丝塔特从一开始就具有两种性别。”
瓦格娜眼神有点直。
“我是说，她不需要通过体表流动变化，就可以在两种性别之间切换。你理解一下。顺便说，作为男性出现的时候叫阿斯塔罗斯。”
“我能理解，但是，等等，”瓦格娜做了个暂停手势，“你刚才说阿丝塔特是比魔鬼还强大的魔女，为什么现在又用介绍堕天使的口气介绍她？”
“因为……呃……啊，阿丝塔特！我们在这边！”
狡猾的魔鬼突然把瓦格娜绕开，对端着茶杯出来的魔女笑脸相迎。阿丝塔特在丹房里空转了一圈，听见梅菲斯特的声音才转对了方向。他一点不客气地一手拿起一杯饮料，自己先喝了一口。
“还是好手艺！”
魔女笑得露出了尖尖的小虎——不，小獠牙。“让你的朋友也来喝一杯，我还没看清这位是……咦？”
她走到瓦格娜跟前，也把脸贴过去，但是没看，而是尖着鼻子细细嗅了一阵，最后深吸了一口气。
“嗯，人类女孩的美味气味！”
瓦格娜：？
“你把她带来是什么意思？今天的晚宴吗？”
瓦格娜：？？
“我可没有这种嗜好，”梅菲斯特无奈地说，“你可以理解为是我当前的女伴。”
魔女舔了一下嘴唇，表情十分遗憾。“那我可以等一等，什么时候不需要她了，你不介意跑一趟给我送过来吧？这是个气味神秘的食材，我很期待吃起来是神什么味道。”
瓦格娜：……
“那只能让你失望了，阿丝塔特，这位是我的主人，在她有生之年都是。”
阿丝塔特碧绿的眼睛里有凶光一闪。“哦，那是不是我吃掉她，你就自由了？”
梅菲斯特很自然地挪了一步把瓦格娜挡住了。
“你知道规矩是什么，阿丝塔特，魔鬼必须保护自己的主人，直到凡人自然死亡，否则就什么也得不到。”
“喔，看来我也不能明抢了。”
“当然不能！”
魔女的眼神又变回了有点愣有点可爱的状态，探头向梅菲斯特背后的瓦格娜眨了眨眼：
“加油哦，小美女，我就没见过小梅菲斯特这么维护过哪个人类，你再努力一把，说不定他就心甘情愿不要你的灵魂了~”
“你给我闭嘴吧你！”
梅菲斯特抓住魔女的肩膀把她转了一百八十度。她就按照这个方向端着茶盘又走回去了，背影消失在烟雾中的时候还在大喊：
“既然是人类，那个饮料就别喝了！喝完都活不过一刻钟！”
“咦？我记得是一个时辰？”瓦格娜顺口说，这是从书里看来的。
“现在是强效版啦！”魔女在里屋回答。
“……这都行？”
这时候梅菲斯特已经跑去找烧火拉风箱的长尾猴算账了，似乎是没听见。于是她在丹房里转了转，走到墙角发现立着一面镜子，上面盖满了灰尘。也许是因为整天烟雾弥漫，东西都脏兮兮的。
她想起来了，这就是魔女丹房里的镜子，书中浮士德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美女的幻影，但那是梅菲斯特变给他看的。
所以她不知道这镜子本身究竟有没有魔力。
瓦格娜伸手抹了一下镜面上的灰——行吧，这灰大概都有一寸厚了。看来阿丝塔特醉心实验，并没有什么心思梳妆，跟浮士德倒是挺像的。
有一瞬间她竟有点挂念浮士德。那个忧郁又较真的学者，成功避开了魔鬼的圈套，以及接二连三的悲剧，不知道今后会过上怎样的生活。
烟雾开始散了。梅菲斯特撵着屋里的长尾猴们乱跑，没人烧火，火没有刚才那么旺盛，锅里的液体也逐渐不沸腾了。她正在出神，冷不防耳边一个迷人的声音懒洋洋地说：
“怎么，需要照照镜子？”
瓦格娜吓得往旁边跳了一步，定睛一看，阿丝塔特正意味深长地冲她笑。
“没有，我，其实……”
“小姑娘都是这样的。”魔女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随意挥了挥手，镜子上的灰尘自动脱落了，瞬间焕然一新。她自己先在光洁的镜子前理了理头发，向倒影微微一笑。
“尤其是梅菲斯特，他可是个说谎精，他是不是跟你说他经常在契约范围内陪伴人类女子，自己并没有动过心？”
“这……原话没说过，但综合起来是这个意思。”
“哼，我告诉你吧，魔鬼没有不好色的，男女都是一样。”阿丝塔特仰起下巴对着镜子摆了个姿态，语气就像个上了年纪的美女，可她自己明明还是妙龄女郎的样子。
“我想也是。”
“小梅菲斯特跟他们学得一模一样，见了美女就两眼发直，尤其喜欢找魔女的麻烦，因为魔女是魔鬼的奴仆，可以不当回事。至于人类女子嘛，太低级了，不入他们的眼。”
“可是他说魔鬼是不会爱的？我觉得也合理？”
阿丝塔特直勾勾看了她半天，看得瓦格娜直发毛。然后魔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简直不像笑，凄厉的声音和鸦雀叫差不多。
“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个！哈哈哈哈哈，天哪，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在这个房间里听见‘爱’字，不愧是人类姑娘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得没错，魔鬼是不会爱的。不过小梅菲斯特实在没有色胆，也只敢眼直一下，搭搭讪，在魔女聚会上跳一支舞，根本没有胆……”
“老妖婆你快闭嘴！哎哟！”传来梅菲斯特的怒吼和被猴子抓了的声音。
“但是你的志向未免太远大了一点啊。”阿丝塔特无视了他，“让魔鬼学会爱，自从堕天以后，连父神都没有成功过，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因为对爱的怀疑和蔑视而存在的。”
“我知道，抱歉。”瓦格娜叹了口气。
“你道什么歉呢！分明是他注定要辜负你来着。”魔女感慨地摇了摇头，然后马上又无缝衔接成诡秘的微笑，“不过你这个样子想吊魔鬼的胃口可差得太远了，来来来到镜子前来，我指点一下。”
瓦格娜硬被拖到了她前面，向镜子里看去，但她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背后的阿丝塔特。
倒影里根本没有金发美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年。
瓦格娜张口结舌。
“注意力集中，亲爱的，现在说的是你。”阿丝塔特敲了敲她的额头，“看着镜子里的你自己。”
她照办了。这的确是一面奇特的镜子，真的往里看的时候，却觉得表面不像是坚硬的，像一片雾。她没有马上看见自己的倒影，而是在雾中隐隐约约的一个人影，和在梦中见到的一样。
难道不应该是和在浮士德房子里看见的一样吗？她想。
人影逐渐清晰起来，但不是她的样子，黑发，黑眸，苍白的面孔，瓦格娜差点惊叫起来，镜中人的五官几乎就是她前世的模样，但比那时的她美丽很多，尤其是那种冷清的气质，和普通的她挨不上关系。
然后，就在她们眼前，镜中人影背后猛然展开一对巨大的翅膀，漆黑如午夜，除此之外和天使无异。
阿丝塔特的笑容消失了，她用力一挥手，一团烟雾飘过来覆盖住了镜面，顿时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再回头的时候瓦格娜已经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魔女慌忙伸手揽住她。
“梅菲斯特！快别瞎晃了，看看你的主人怎么回事！”
她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魔鬼一直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们，此刻表情僵硬，海蓝色的眼眸凝固了，枯瘦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他死命握紧双拳，藏进了袖子里，然后仰头望着天花板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阿丝塔特，给她喝一口就好了，真的，”他用近乎绝望的声音说，“相信我，她不会死的。”
“你知道？你一直就知道？”魔女大声叫道。
“不，阿丝塔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你还这么冷静地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
“我全都知道，阿丝塔特，你别说了。”
魔女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梅菲斯特，帮我把她抬到里屋去，我现在熬一份新的汤给她。”
然后她向猴子们喊道：“都不用工作了，都出去！”
而梅菲斯特已经抱起瓦格娜往里走了。她脸色惨白，像死了一样，但呼吸依旧匀称，像陷在一个深重的噩梦里。
魔鬼第一次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他觉得在她面前起码应该装成温柔的样子，但她现在看不见，也许也应该说点迷人的话，但是她也听不到。
而瓦格娜，她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思想一片混乱。
她觉得头脑要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也觉得头要炸了……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