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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相府,夜色阑珊。

      宫里一时没有消息过来,老夫人与沈相就寝食难安。

      老夫人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手中正极有规律的转动着紫檀木佛珠,沈相在堂屋来回踱步,他在浸/淫/朝堂数年,鲜少这般沉不住气。

      “据宫里的探子说,姝姐儿几乎一直在新帝跟前伺/候,如若不出意外,新帝一挨近了姝姐儿,就会情难自控。姝姐儿能不能受宠,就看今晚了。”沈相忧心忡忡。

      相府可否重振恩荣,也看今晚了……

      老夫人心里没底,郑重道:“此事万不能让二房知晓,否则,以你二弟对姝姐儿的护犊程度,你们兄弟的情分就要到此为止了。你二弟可就那么一个宝贝疙瘩。”

      沈相皱眉,替自己辩解:“母亲,儿子出那个主意,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沈家?姝姐儿得宠,对她没有任何坏处。再者,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沈家若是没了,姝姐儿在宫里也无路可走。”

      理,是这么一个理儿。

      老夫人长叹:“话虽如此,但还是莫要让你二弟知道为好,但愿皇上能看中姝姐儿吧。”

      自古英雄爱美人,可新帝不是寻常男子,与其说他爱美人,不如说他更喜欢杀人。

      这时,下人疾步过来,手中捧着一只锦盒,一迈入堂屋,就道:“相爷,老夫人,皇上让公公送了一只锦盒过来,那公公还说,这锦盒需得相爷亲手打开。”

      老夫人与相爷同时高度紧张了起来。

      相爷看着锦盒,仿佛是在看着沈家的命运,他抬手僵在了半空,虽是惶恐,还是突然一下打开了锦盒。

      而锦盒内画面映入眼底的一瞬间,老夫人刚刚站起的身子,又晃悠悠的瘫软在了圈椅上。

      沈相也是一脸惊色。

      只见锦盒中是一件女子的贴身衣物,除此之外,里面还躺着几只暴死的耗子。

      老夫人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不断转动着佛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沈相闭了闭眼,后脊背已是冷汗淋漓:“来人!拿去埋了!”

      下人立刻照办。

      老夫人心生惶恐:“皇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接受姝姐儿么?”

      相爷胸膛起伏,很快让自己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莲姐儿已和离,那就把莲姐儿也送入宫去。”

      霍昱年少时是太子,与相府的嫡长女定了婚事。

      霍昱被废太子之位后,相府也恳求太上皇解除了婚约,后来沈宜莲便另嫁了。

      而今,霍昱来了一个绝地翻盘,领兵造反,直逼太上皇退位,沈宜莲的夫家自是惶恐,连夜和离,生怕被殃及池鱼。

      老夫人一阵头昏眼花:“莲姐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沈家已送了两个姑娘入宫,即便沈宜姗又被送回来了,但好歹沈家已经表明了心意。

      老夫人又说:“皇上的态度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莲姐儿又是和离妇,你如此做,当真妥么?”

      沈相是男人,当然明白男人的心思。

      无关乎喜欢与否,无非是占/有/欲/作祟。

      沈相无奈长叹:“母亲,儿子也是为了救全家阖族!新帝残暴,杀人不眨眼,做事全凭心情,朝中眼下人人惶恐,说不定哪日屠刀就指向相府!”

      老夫人一想到家族覆灭的画面,又是一阵头昏:“哎,作孽啊!”

      *

      翌日,晨光破晓。

      霍昱身上中衣大敞,单手提剑从校场下来,陆达立刻上前/伺/候/左右,递上了微湿的棉巾,道:“皇上,相爷将其长女送入宫了,该如何处理?”

      霍昱随意擦了把汗,将棉巾抛给陆达:“沈家的女儿倒是不少。”

      送了一个又一个。

      陆达轻咳了一声,他提醒道:“皇上,您不记得了?沈家嫡长女曾经是您的未婚妻,如今……王家为了自保,把她给休弃了。”

      霍昱眸光一冷。

      他没有过未婚妻。

      是那个人的未婚妻。

      “赏给朕的司寝当宫婢吧。”霍昱剑眉微微轻挑。

      他的玩/物,他当然要宠着点。

      陆达猜不透帝王心思,这就应下:“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安排。”

      *

      霍昱沐浴后回到寝殿。

      沈宜姝尚未醒来,昨夜被宫婢喂了汤药下去,此刻脸色还算看得过去。薄衾稍稍滑落,雪腻的肩头露出了稍许,霍昱站在脚踏上眯了眯眼,指尖在沈宜姝脖颈上脉搏上划了划。

      如此孱弱无能的一条小命,她怎么就能活到现在?

      霍昱眼底露出杀意,他厌恶弱小的东西。在他看来,柔弱之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沈宜姝是被异样的感觉闹醒的。

      她睁开眼,来不及回顾昨晚,就看见暴君正站在床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沈司寝,这是你第二次在朕的龙床上醒来,这次你又作何解释?”

      沈宜姝:“……”

      委屈!

      她实在是委屈极了!

      肌肤上传来绸缎被褥的丝滑感,她立刻警觉,她不仅又躺在了龙榻上,而且又是……不/着/寸/缕……

      她也想知道为何又在龙床上醒来?!

      莫非,她与龙床有缘?!

      沈宜姝脑袋昏沉沉,还带着鼻音,她坐起身来,抓着被褥遮住自己:“皇上,微臣的衣裳……”

      下回她要对承明殿的婢女说一声,莫要再把她扒了个/精/光。

      霍昱今晨心情不错,来了兴致,淡淡笑过:“沈司寝不记得了?你昨晚/脱/光/了自己,非要爬朕的床,一门心思只想献身于朕,现在都忘了?”

      沈宜姝:“……!!!”

      她除却头昏脑胀,身子没有任何不适,更没有话本中所说的类似于“被马车辗轧”过的痛楚。

      她记得自己明明被暴君扔入池中,后来就昏厥了过去,必然是宫婢给她脱了湿衣,正如上次一样。

      奈何,她不能与暴君置喙。

      唯有顺着暴君的意思方能苟活。

      入宫这几日,沈宜姝已开始摸清了暴君的路数,他就是一个极其自负之人,想要全天下都仰望着、巴结着、奉承着。

      沈宜姝顺着暴君的话,一脸苦涩,坚强道:“皇上,是微臣唐突了,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胆大包天,求皇上恕罪!微臣下次再也不敢了!”

      暴君一声嗤笑:“呵……”

      不得不说,这个/玩/物/还算合他心意。

      霍昱生了一双幽暗的琉璃眼,明明纯粹清澈,却又仿佛透着无边无际的死寂。

      “沈司寝爱上了朕,已对朕情根深种,还试图霸占朕,是么?”霍昱的嗓音低醇磁性,徐徐道来,像是在循序渐诱。

      沈宜姝震惊了,对暴君的厚颜无耻敬佩的五体投地。

      她能否决么?

      当然是不行的!

      若非是亲自经历,沈宜姝必然不会相信自己也可以这般同样厚颜无耻,对上暴君幽深的眸,她忍受着自己的虚伪,道:“是微臣异想天开,惦记上自己配不上的人,微臣错了!”

      霍昱似是不满意,眸光微眯:“你爱朕么?”

      沈宜姝胃里抽痛,浑身心都不太舒服了:“……爱。”

      霍昱又问:“有多爱?想为朕去死么?”

      不!她一点都不想!

      沈宜姝被暴君盯视的头皮发麻,本是腹中无墨,被逼才华横溢,满脸苦涩,道:“微臣对皇上的爱慕之情,就如同永不枯竭的黄河之水,微臣愿意为皇上去死。”

      内心的小人蹲在墙角种蘑菇了,沈宜姝表面却是一片坦荡,与暴君正面对视。

      她现在可真是出息了。

      霍昱薄凉的唇终于勾了勾,溢出满意之色:“起来,朕带你去看好戏。”

      沈宜姝轻咬红唇,甚是为难:“皇、皇上可否……回避一二?”

      霍昱就站在脚踏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榻上人,像是看着一个有趣的/玩/物,“你害怕?朕昨晚什么都看过了。”

      沈宜姝:“……!!!”

      骗子!一定是骗子!

      后宫妃嫔专供暴君取/乐,暴君没有理由对自己下手!

      沈宜姝自己给自己洗脑。

      自我安抚之后,果然心态就好多了。

      霍昱嗓音忽冷:“你是想让朕帮你?”

      沈宜姝小心肝一抖,她知道暴君不是开玩笑的。衣裳就在几步开外的锦杌上,沈宜姝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衣物,她猜测大约是翠翠送来的。

      她支撑起自己,双臂抱紧了身上的薄衾,在暴君的眼皮子底下忍辱负重,虽是在没有彻底曝光的情况下穿戴好了,但依旧觉得羞耻至极。

      待她捯饬好自己,再次抬眼时,却没看见暴君。

      沈宜姝一脸狐疑。

      承明殿的宫婢走了过来:“沈司寝,皇上让你回去洗漱歇息,晌午之前去皇上跟前待命。”

      沈宜姝点头,但有一桩事格外重要,她心中不安,问道:“好姐姐,你告诉我,昨晚的衣裳……可是你帮我脱的?”

      那宫婢不敢胡乱答话,但又不能不答,只能应下:“是奴婢所为,沈司寝万不能称呼奴婢为好姐姐了,奴婢担待不起!”

      沈宜姝闻言,这才放下了心。

      说实话,她当真艳羡宫婢,恨不能与面前女子换一个身份与职务。

      沈宜姝一边揉着发胀的脑袋,一边离开大殿。

      宫婢深深吐了口浊气,她可从未帮司寝大人/脱/过衣裳啊……

      *

      沈宜姝洗漱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快至晌午时起榻,用了一碗小米粥,就即刻去了霍昱面前复命。

      承明颠外,暴君已坐上了车撵,他一手撑着侧脑,正阖眸假寐,神态素寡清,若是撇开暴君的身份不提,宛若一副丹青水墨画。

      沈宜姝暗暗腹诽,暴君真是白瞎了一副好容色。

      忽的,霍昱睁开了眼。

      沈宜姝正看着他,被吓了一大跳,立刻低垂眼眸,移开视线。

      霍昱呵笑一声:“沈司寝眼巴巴的凝望着朕,是想表达什么?”

      沈宜姝:“……”

      她低垂着小脑袋,真后悔刚才多看了暴君一眼。

      “皇上俊美无俦,微臣难以自控!皇上恕罪!”沈宜姝违心说道。

      下一刻,沈宜姝肩头一痛,是霍昱握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提上了马车。

      沈宜姝乖乖的坐在帝王身侧,双手撘在膝盖上。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司寝官……备受暴君关注了。

      一路上,沈宜姝不敢多言,也不敢多问,直到马车抵达了宣武门外,沈宜姝才猛然惊觉,暴君带她来作甚。

      竟是来看砍头的!

      正午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这也是为何砍头会选在午时三刻的缘故。

      而此时,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三刻了。

      沈宜姝放眼望过去,瞧见了不少眼熟的面孔,其中还有沈家的一些故交,以及大伯的同僚……

      她跟着暴君下了马车,站在暴君身侧,就在刽子手准备就绪时,沈宜姝垂下脑袋,闭上了眼。

      她不愿意去看着这些。

      她内心很清楚,朝代更迭的必然结果,就是血染京城。

      有人得势,就有人失势。

      这样的局势,不是什么人都能扭转的。

      正心中滂湃忐忑,暴君的声音又荡入了沈宜姝的耳朵里:“睁开眼,不然……朕把你也送上断头台。”

      傅靖云也在监斩的官员之中,他知道沈宜姝素来胆小,皇上把她带到这种场合,不亚于是惩罚她。而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霍昱对沈宜姝所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傅靖云拧眉,看向了几丈开外,他一直想要护着的小姑娘,见她被迫待在暴君身边,更是心疼不已。

      沈宜姝缓缓抬起头来。

      她正抬眼,就看见刽子手抬起大刀,对准了跪地的罪犯,一刀下去,脑袋滚落,血溅三尺。

      沈宜姝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一软,昏倒了过去。

      傅靖云眼疾手快,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扶住了沈宜姝:“姝妹妹!”

      霍昱幽眸微眯。

      姝妹妹……

      喊得真亲热。

  • 作者有话要说:  姝姝:还是让我原地昏死过去吧。
      暴君:朕是不会吃醋的,朕没吃醋,朕只喜欢虐人。
      读者:(⊙o⊙)…
      ————
      大家下午好,今天的更新奉上啦,咱们明天下午六点见,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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