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残杀（4.9已重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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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缠缠绵绵地下了一周，将首尔的土地淋得湿透。
过去的这三天，有关w酒店和数位艺人涉d事件的爆炸性消息在各大门户网站疯狂发酵。关于涉事人员，网民们深陷各种推测之中，结合媒体的拍到的图片来看，舆论场围绕着L姓女星是否为李蒽熙争论不休。
而李蒽熙的粉丝们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她们眼中，一路走清纯挂的女孩子甚至连绯闻都没几条，被经济人庆姐保护得很好，怎么可能和这些事情有关系。因此进行了三天的洗地，甚至将枪口对准了前段时间出圈的金有情——
「要说李蒽熙被捧还不如说金有情才是那个资本的宠儿，你们怎么不去问问你家蒸煮《容卢》的资源是怎么来的？看看这张图对比，蒽蒽出道三年，今年二月才接到J家形象大使的饼，金有情不过三个月直接穿上了J家定制，你们说谁才是那个背靠资本的人？」
当然，不乏各种洗地的——
「再来个图。这是李蒽熙五月的行程，1号到8号都在釜山，一直没确定去，她是8号下午才赶上慈善晚宴的，因此主办方准备的裙子本来已经决定给另一位女艺人H了，后来蒽蒽赶到后临时决定继续使用的，谁知道会不会这裙子还回去后谁又穿了！不传谣不信谣，我们等待一个真相！」
「李蒽熙实惨，金有情挤掉她的饼不说，连H都要眼红她的赞助啊？」
「插播小道消息，李蒽熙在慈善会上居然准备捐了出道所得……佩服！她哪里有钱xd啊！」
「金有情这次栽了！被抓的不是李蒽熙，旁边的经纪人是金有情的经纪人！！尚可美在给金有情拉皮条铺路，赞我让我上去！」
「我的天，意思是金有情可能知情？」
……
原本就战火统一的李蒽熙粉丝看到这条评论更是来了劲儿，在各级粉丝群里发布任务，要求人人点赞，甚至有人跑去了位于江南狎鸥亭的Hok娱乐楼下静坐示威，就连庆敏熙的手机号也被李蒽熙的粉头打爆了。
一般来说，经纪公司的账号会第一个被愤怒的粉丝@爆，粉丝和后援会质疑公司法务不作为任凭谣言四起，其次就是希望经纪人能够以个人名义站出来力挺自己的艺人，以证清白。
而这些，都叫做公关。
李蒽熙不糊但也没有多红，即便如此，还是有五六个代言在手头上，这些天的舆论之下，已经有两个品牌商明确表示艺人形象可能和背调不符，涉及违约，要求解约了。
庆敏熙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同金有情见面，便约了她来经纪公司交流情况以及准备公关。
金有情按下电动门开关。
公司的走廊里陈列着一些名人前辈的签名照片，他们那闪光的眸子像是在对每个怀揣梦想的人招手。
讽刺的是，李蒽熙的艺术写真，也被单独挂在了新秀墙上。
那她的梦想呢？
是冰箱里长满了白毛的辣白菜，是刚刚磕破放进热油里就散开恶臭的臭鸡蛋，还是交不起电费在冬夜里蜷缩的脚趾？
没有钱的人，没有尊严的人，被诋毁踩到泥土里的人，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
所以蒽熙啊，你千万不要这么容易就倒下。你要努力地挣扎，努力地哭泣，再努力地死去——那对你而言，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金有情嘴角弧度轻挑，她摘下墨镜径直向前走去。
雨点粉身碎骨地砸向窗玻璃。
庆敏熙的办公室内，金有情一边等着她会议结束回来，一边浏览着网友的精彩评论。
粉丝群里她早有照拂，希望大家不要回应任何质疑。尽管有些年轻气盛的粉丝不大同意，认为这些造谣抹黑了自己的偶像，但她再三安抚，加上理智粉的劝导，已然安静平和许多。
不多时，手机界面上传来一个陌生固话号码，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有些喧闹声，金有情皱着眉头仔细听了会儿，漂亮的双眸倏而睁大。
“有情啊，是妈妈。”
她将手机拿远，又确认了下号码，心里滚烫起来：“亲爱的朴女士，你在哪儿？”
“我在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电话的。有情你听好妈妈的话啊……”朴茹珍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这两天看到了新闻，你没事吧？”
金有情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走至窗台边道：“我没事的。妈，你最近在木浦怎么样？”
“别管我了啊有情，”朴茹珍握紧电话，声音有些虚弱，“我好像看到你爸爸的身影了，在水产市场……他就站在前边那个收旧家电的老板家门口，看着娱乐报道……他一定看到你了……”
出于好赌的天性，金大志向来狗鼻子灵得很，哪里有钱捞他就去哪里，不管黑的白的都干，就为了坐在牌桌上快活似神仙的那几秒。
在那次对峙的事故后，李佂宰给了笔钱放话逼走了他，金大志才不敢太过胡来。后来的后来，她又出了那莫须有的丑闻，金大志也许直觉晦气，担心受牵连被抓去拘留，再不敢联系她和母亲。
她的日子才透入一丝光来。
金大志还有胆子跑去木浦。
眉心微拢，金有情很快镇定下来：“妈你离他远点，不行就搬回我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想了想，语速有些急：“还有，我换过手机号你知道的，他一时半会儿摸不过来，不要担心我了，我会保护自己的。”
朴茹珍努力地闭了闭眼睛，声音尽管疲惫却十分温和：“搬家的事我要再考虑下。有情啊，如果不是最近的新闻，我也不会用公用电话联系你的，我是怕被他找到，手机里已经把你新的联系方式也删除了。”
“嗯，”心下淡淡熨帖，金有情抿了抿唇，似是想起了什么，“还有，妈……”
“嗯？”
“……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我没有吸/毒，我没有从事过毒/品的交易，我不是那样不堪的人，我……堂堂正正。
那些后悔没有说出口的话，像开闸泄洪般肆意奔流，却又被极好的自制力止于唇齿间。
电话那头一怔，顿了顿，温煦的声音倾洒下来：“妈妈知道的。”
阵雨初停，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
这座城市苏醒过来，越来越嘈杂的鸣笛声透过玻璃，向这里涌来。
电话里朴茹珍的声音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而坚定：
“妈妈一直知道的，所以不用解释。你是妈妈最棒的女儿。一直一直，永远永远。”
若是没有生病前的她，眼睛该是汹涌成了樱桃般的红色。金有情掩饰般轻轻嗯了一声，掐断了电话。
庆敏熙身着一袭裁剪得当的Dior春夏纯白连衣裙，推门而入，将文件夹随手一抛扔在桌面上，双手叉腰低声骂道：“一群酒囊饭袋。”
金有情平静地将冰美式递了过去，坐在沙发上等待她继续扫射。
“危机公关的黄金四小时已经浪费了，24小时内也没有任何方案，就说等，等到这颗老鼠屎毁了一切？”庆敏熙揉着太阳穴接过咖啡，对那群决策层的领导无语至极。
“没准李蒽熙在公司的后台不止一位呢。”金有情慢条斯理地开口，一语道破本质，“再等下去，等来的只会是警察厅的通报。”
“李蒽熙？”庆敏熙皱眉，复而责怪自己太忙未能和她通信，她表情有些严肃，“有情，你知道那夜被抓的人是谁吗？”
听她这么问，金有情自然明白了什么，冷静地陈述心中猜想：“李蒽熙跑了……又或是找人替了她。”
“没错。”庆敏熙对她的毫不意外倒是有些另眼相看。
她眯起眼睛，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从不需要刨根问底，既然三天过去警察厅没有放人，便说明金有情有十足的把握让尚可美牢底坐穿。纵使她没有办法说服高层弃车保帅，但不代表占得先机的她们不能做些什么。撇开李蒽熙，她们也可以一点一点来。
庆敏熙没有丝毫犹豫，优雅起身，果决极了：“我们先下手为强。”
金有情神色自若，拨通了李蒽熙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压抑着冲天的怒火，质问她：“是你吧？是你和警察举报的？”
金有情开了免提放在桌面上，避而不答，施施然笑问：“喜欢尚可美的礼物吗？她可真是为你好，如今粉丝都在夸你人品好格局高呢。”
不待李蒽熙回应，她又用真诚的语气道：“蒽熙啊，我很高兴你没有进去，因为你还要兑现你的诺言捐款呢。”
“呀！”李蒽熙靠在病床上实在没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子！”
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把尚可美送进去，还有她李蒽熙的活路？金有情这个疯子！！
李蒽熙气得拿过身边的陶瓷杯向前用力砸去，完全不顾正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给她削苹果的郑玟莹。
细小的瓷片猛得弹飞起来，划破了她的脸。
李蒽熙还在那里破口大骂，看不清郑玟莹的表情。
金有情靠在沙发里，不疾不徐道：“别急着骂我。你这么巧逃过那晚的拘留，而尚可美却因突击检查进去了，就算无罪释放，你说，她会怎么想啊？”
庆敏熙闻言，眼神犀利向金有情看去。
她清冷的嗓音拖着丝慵懒的尾音，巧妙拿捏住了人性的弱点，毫不费力就让一贯以清纯形象示人的李蒽熙破功，诱她们自相残杀。
庆敏熙的眼中盛满了不常有的讶意和欣赏。
电话那头怔了三秒，在李蒽熙反应过来前，金有情看了看小腿上结痂的伤疤，缓缓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先下手为强，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不然等她回过神来，你就要被她拖进深渊了吧？”
李蒽熙焦虑地啃食着指甲，面色苍白。
她不过是从那日片场金有情提起自己当情/妇的把柄后就隐隐不安，直觉让她觉察出了些不对劲，临阵脱逃没有进入秘密包间而已，未曾想过尚可美玩得大，真的爆雷。
如今她的确是骑虎难下，难以向尚可美解释自己缺席的行为。
在她眼中，必然是自己告的密……
李蒽熙越想越后怕，指甲都啃出了血。
她来回在病房中踱步，焦虑得要发疯。倘若尚可美真的进去还好，但凡她出来，一气之下曝光自己参与陪酒的那些照片……
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金有情轻笑，掐了电话，顺手将这三个字拉入了电话黑名单。行云流水。
庆敏熙闭了闭眼。
金有情总是能让她惊叹。
打开笔记本推向金有情面前，指着有关她的热搜，庆敏熙语气极度专业：“危机也是一次机会，你应该去最大化展现你的价值，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关注度才会高度集中在你的身上。”
什么内容生产组、媒介组、舆情监督组……通通都不需要。
金有情扯唇，璀璨的眸子波光流转：“这也是我来找敏熙姐的原因。”
光束穿透玻璃，在她卷翘的睫毛上镀了层金粉，娇俏迷人。
她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地划开了ins编辑界面。
——
公司三楼休息区内，轮番熬了两个通宵的职员们顶着漆黑的眼圈猛灌美咖。
媒介组组长的闵瑞华晃了晃滚烫的手机，疲惫地抱怨：“老娘撰写的五稿声明全部被上面毙了，时间长了公关可信度下降，我们联系的记者和kol报价每天上涨30％，真不知道上面在想些什么。”
刚进公司实习的小于看一切都很新鲜，干劲十足，永远不会累一般，正低着头随时紧盯舆论风口，她猛嘬一口美式，将高赞的几条ins读了出来：
「蹲一个回复，@hok entertainment 别当缩头乌龟了！请愿！如果是金有情经纪人涉嫌dp交易，强烈建议直接封杀金有情这样的劣迹艺人！蛇鼠一窝！」
「经纪公司不作为，希望法律能还我们蒽蒽一个清白！」
“瑞华姐，你觉得这事儿还要调查多久？金有情和尚可美我们至少得保一个吧？”小于眨眨眼睛。三天前她们就收到了李蒽熙的电话，证实那夜她的确参加完慈善晚会就借口不适去了医院。
闵瑞华叹了口气：“多久说不准。上层都在观望，一边是花了数年时间带出好几个知名艺人的经纪人，一边是没有代表作的潜力股，要你选你会选谁？”
小于实话实说：“看长远收益的话，那肯定还是尚可美。”她属于公司元老级别的经纪，手中捏着无数资源。金有情没了可以，但经纪人倒下，难保拔出萝卜带出泥……
“对，可是无风不起浪，上层又担心尚可美被问询并非捕风捉影，也许警察有了什么实质性证据。”闵瑞希靠在沙发里难得耐心解释，“所以迟迟做不了决定，在等警方通告。”
“警察局里我们的人一般会提前有些内幕消息吧？”
闵瑞华从业六年，善于处理各类危机公关，闻言摇摇头：“这次真的不同寻常，如果是交通事故或者情感纠纷的公关还简单些，涉/毒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底线，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样啊。
小于下意识地又刷起手机，再次点开了那条高赞ins ——「内部消息啊，金有情这次栽了！！被抓的不是李蒽熙，反而旁边的经纪人是金有情的经纪人！！尚可美在拉皮条给金有情铺路，甚至涉/d！赞我让我上去！」
这次倒是在回复底下看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
「不要带金有情，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连坐，金金行程显示晚宴后她这三天几乎都在京畿商中拍戏，今天下午刚回首尔，如果有问题早被传讯了，轮得到你们网络执法？」
「对了博主，本人龙山脑科精神病院的主任医师，请问您持续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
看得出金有情的粉丝也不堪网络暴力了。
但哪怕有些理智粉的声音，也被潮水般的不利言论湮没了。
可以说，当时金有情积累的路人盘好感度有多高，如今的反噬就有多厉害。
韩国就这么大，一年开播的网剧、电视剧、电影也就五十多部，六位主要演员中还要除去一线大腕和几位老艺术家，就剩两位主演可以竞争，也就是说，一年能拍上主演的只有100人，全韩国大大小小两万多名演员，要想出头，竞争力不亚于国考。
因此，在这件事中替李蒽熙发声的合作伙伴及三四线的演员也不少，多数都是虚情假意蹭热度的和眼红金有情的，暗戳戳地任由粉丝出动拉踩一番，妄图占领道德的高地，好像撕了她，自己就少了个竞争对手似的。
真是棘手到极点。
尤其对于女演员来说，演艺生涯短如花期，这次浪潮过后，恐怕连公关都无法挽救形象了。
陪酒，xd。
这两个词语将终身伴随她。她不能高声反驳，不然就是情绪不稳定。
闵瑞华太清楚了。只是又实在想不出有怎样的路数能稳赢。就在她沉思间，一道清脆的话语传来。
“法律还不了尚可美清白了。”庆敏熙端着美式走来，晃了晃手机，眼角眉梢透着舒畅。
小于下意识地刷新着热搜，不过三秒，一声“天呐”划破了休息区的上空。
闵瑞华狐疑地夺过手机，上下浏览一通，下意识地用手虚掩住了嘴。
与此同时，休息室里所有媒介组的组员手机几乎同时响起。巨大的玻璃外，同组的办公室内座机也此起彼伏地叫着。
闵瑞华指着手机屏幕，说不出话来。
很久很久以后，关于金有情的这次危机公关被写入了媒体人的“史册”，被一轮又一轮的公关人奉为黄金公关案例研磨学习。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残杀（4.9已重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