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Teacher Is Watching U》有魚

3、三

　　绯香里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但她放学后并不会马上回家，而是习惯在学校的借阅室里先待一段时间，等到老师们赶人时才会不得已回家。
　　哪怕家里现在已经没有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她了。

　　黄昏时分，大片的火烧云铺满天际，在微风吹拂中缓缓流动。
　　刚刚结束了社团活动的学生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偶尔会有认识的同学和绯香里打招呼，她在一一笑着回应后，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她回家的路上，从前只有阴翳。逐渐暗沉下去的天幕，正契合她从不宣诸于口的真实心情。可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入耳的是旁人轻松的笑闹声，所见的是在夕阳映射下发着微光的红叶，
　　她甚至还能闻到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逸散在晚风中的食物香气。

　　这让她感到由衷的愉悦。

　　回到家后，绯香里刚放下书包坐在书桌前，就听到门铃被按响了。

　　“来了。”
　　她扬声应了一句，一边思索着外面的是谁，一边快步跑到门前，打开猫眼往外瞧。

　　门外站着的青年身材高挑，黑色的长发扎在脑后，露出的一张清秀但没什么精神气的脸来。
　　是扎着丸子头的相泽消太。哦，他手里还拎着超市的塑料袋。

　　绯香里犹豫了两秒打开了门。
　　虽然搞不清这个邻居的意图，但他好像跟姐姐很熟的样子，有利用的价值。年幼的少女思绪很是老道。

　　“打扰了。”
　　相泽消太走进来，语气自然。
　　“柊前辈最近工作上有点繁忙，这两天你生活上的事情都交给我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不用客气。”

　　绯香里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谢谢？”

　　*

　　时间倒回到半天前。

　　相泽消太被由香里的意外发言震得头脑发昏，沉默了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压抑住抽搐的嘴角说：
　　“不……前辈，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由香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嗯？什么舞会？怎么突然说到舞会上去了？”

　　相泽消太：“……”
　　我还想问你呢。
　　连话都能听错，看来对方的情绪真的是相当低沉了。

　　他叹了一口气，决定直接实话实说：
　　“没有舞会，我的意思是，你误会了。你的妹妹并没有在讨厌你，相反的，她对你的孺慕之情很深，甚至还在因为自己被你讨厌了的事情而难过呢。”

　　由香里满脸空白：“啊？”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了相泽消太是什么意思。

　　“啊！？”

　　她棕色的瞳孔不可置信地震颤着，两手抓着自己的鬓发，开始在办公桌后面踱来踱去。一边走一边控制不住的自言自语：
　　“不不不，不可能，绯香里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种没有什么优点的人！我简直一无是处，这种好事想都不敢想的……”

　　……重点在这里吗？！
　　相泽消太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感到无力了，他招招手，示意对方坐下来。

　　“前辈，冷静一点。不要再念叨了，很烦。”

　　由香里灌下了一整杯咖啡才冷静下来，开始细细思索起相泽消太的话来。

　　“可是话说回来，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啊。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她呢，我可是她姐姐啊。”

　　“离婚的那两个还是她的父母呢。亲缘关系有时不能代表什么。”
　　相泽消太分析道。
　　“是你表现的问题。你跟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而且恐怕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吧。”

　　沉默是最容易酿成误会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明白别人的心思。

　　“我昨天就发现了，比起同龄人来，那孩子的心思要敏感得多，这种性格很容易多想，尤其在你的态度并没有表达清楚的情况下。而且她先前所处的环境有很大问题，恐怕会把所有事情往消极了想。”

　　“总而言之，沟通是最重要的，处于交往的初级阶段时候更是如此。”

　　由香里点头，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
　　“相泽君，帮帮前辈的忙吧？”

　　*

　　工作忙是真的，派他来先探探路也是真的。

　　反正他最近正打算转职，工作上空闲了不少，而且也挺希望柊家这对倒霉姐妹能够搞好关系的。
　　相泽消太于是任劳任怨地承担起了先遣队的责任，每天都按时到对门报到。他一方面细致入微地照顾着绯香里的起居，另一方面则是不着痕迹地与其交好。

　　他在与由香里交谈时分外强调了沟通的作用，但其实他本身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比起说来，更多时候都是在默默地做。比如在她不舒服的时候买药回来，在她面对作业愁眉苦脸的时候出面帮忙。天气预报说第二天会下雨的时候，会提前把伞放在玄关处。
　　好在他面对的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孩子，足够成熟，感受得出那些没有言明的关怀。

　　小半个月过去，绯香里总算放下了戒心，愿意主动向他搭话了。

　　“相泽先生也是职业英雄吗？”
　　绯香里瞥了一眼电视中那个正在接受采访的金发英雄，有些好奇地问道。

　　相泽消太把擦干的碗碟在橱柜里摆好，一边随口回答：“是啊。”

　　绯香里默默对比了常在电视上露面的英雄们、平时在街上到处可见的穿着紧身服的英雄们，忍不住疑惑：
　　“总感觉印象不太一样。”

　　“大概因为我不喜欢媒体吧，而且对营销自己也没什么兴趣。”
　　他在毛巾上擦了两下手，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这样吗……”
　　绯香里沉思了一会儿，又问：“我姐姐也是这样的吗？”

　　原来拐弯抹角的是想问这个啊。

　　相泽消太来到沙发跟前坐下，不动声色地说起了由香里的好话：
　　“是的。柊前辈是个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人，与媒体交往过密其实会影响工作的效率，所以她一向拒绝和他们打交道。你要知道，一个英雄的知名度和他的能力有时并不是成正比的。你姐姐是个很出色的英雄。”

　　绯香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又过了两天，佚名事务所负责的大型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由香里总算能够回家休息了。

　　正好今天也是休息日，她想了想，决定带妹妹出去玩。
　　也叫上了相泽消太。

　　站在熙熙攘攘的购物中心，慢了半拍的相泽消太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是，为什么非要带上我？”
　　他背对着正在看导购牌子的少女，有些不满地小声抱怨。

　　由香里把一只手凑在嘴边，也压低了声音。
　　“没办法，你现在是中介人嘛，没有你在光我和绯香里的话那多尴尬啊。回头你离职的时候给你多加点奖金总行了吧？”

　　一个多小时后，相泽消太独自坐在服装店里的沙发区，眼神呆滞。

　　不远处的试衣镜前，由香里正撑着下巴仔细端详已经换了不知道几套衣服的少女。她神色严肃地看了半晌，终于满意地一点头，财大气粗地冲店员道：
　　“这套，还有刚才试的几套，都给我包起来吧。”

　　然后面带笑意地轻轻抚了两下绯香里的发顶，声音里满是雀跃：“不愧是我的妹妹，穿什么都合适，就算披个麻袋也是最好看的！”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黑发青年表情麻木地想。

　　他真的很想当场走人，结束这场痛苦的经历，但是他不行。
　　他还要帮着提购物袋。

　　什么中介人，分明就是个拎包的苦力吧？

　　“逛了这么久感觉有点热了啊……”
　　由香里手指点了点下巴，环视一圈后，视线停在了附近的一家甜品上。她扭过头，弯起眉眼看向身侧的少女。
　　“绯香里要吃冰激凌吗？”

　　“我都可以。”
　　绯香里乖巧地回答。

　　相泽消太主动出声：“我去买吧，你们稍等一下。”

　　“那就拜托你了，相泽君。”
　　由香里摆摆手，目送青年加入队列中，然后对妹妹道：“走吧，我们坐在那边的长椅上等他，顺便占个座位。”

　　万万没想到的是，二人坐了一会儿，没等回来冰激凌，倒是等到了一个抢劫犯。

　　“啊！我的包！抢劫啦！”
　　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由香里原本正与妹妹和颜悦色地说着话，听到动静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

　　“拦住他！”
　　“英雄呢？快去叫附近的英雄来！”
　　……

　　周围乱作了一团，但由香里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还是一眼就找到了抓着皮包企图逃跑的人。

　　“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交待了这么一句后，她拨开人群，冲着正朝着这边逃逸的瘦小男子迎头而上。

　　绯香里听话地坐着没动，看着长姐逐渐靠近了犯罪者。
　　虽然自己经常会在街上见到闹事的敌人，已经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了，而且那个抢劫的人生的又瘦又小，看上去没什么力气、对职业英雄们来说应该不难对付，但她还是忍不住攥紧了裙子下摆。

　　没事的，相泽先生说过，姐姐是个优秀的英雄，那抓个小偷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她不断地这么安慰自己。

　　可她还是好紧张。在看到由香里动手抓住敌人的胳膊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

　　附近的人实在太多，由香里没办法使用个性，只能直接动手。

　　希望这家伙的个性常规一点……
　　她想着，拽住比自己矮了几公分的男人胳膊，抬脚直踹对方的膝盖。

　　由香里出手的速度很快，对方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膝盖一痛，控制不住地摔趴在了地板上，怀里的皮包也飞了出去，滑到了路边的长凳跟前。

　　“可恶……好痛，不会骨折了吧……”
　　瘦弱的男子捂着自己受伤的膝盖，嘴里不停地呻|吟，长长的刘海后，一双眼睛却是紧盯着脱手的皮包。
　　“该死的！”

　　变故就发生在刹那间。

　　由香里还没来得及彻底制服他，男子就发动了自己的个性。
　　他原本瘦弱的躯干瞬间膨胀、撑变成了一副肌肉隆隆的模样，从那被撑破了的衬衫里露出来的虬结的筋肉，健美先生看了都要望而生畏。

　　敌人脚下猛地发力，只花了几秒钟就冲到了长凳跟前，弯腰捞起了皮包。
　　他直起身来，对上了一双带着诧异的橘红色眼睛。

　　“绯香里！”
　　由香里大喊一声，拔腿就往过跑。

　　敌人伸出粗壮的右手，飞快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把仍有些愣怔的少女提了起来。

　　“没想到啊，你们还认识呢？”
　　他表情狰狞，咧着嘴笑起来，完全不把冲过来的高挑女子放在眼里。
　　“这就是因果报应啊，英雄。我现在就把这个小鬼捏死，当作你刚才那一脚的回礼！”

　　绯香里用力扒拉着自己脖子上那只几乎有自己脑袋大的手，然而双方力量差异太大，她掰了半天，那只手仍是纹丝未动。

　　由香里已经来到了近前，脸上的表情是绯香里从未见过的阴沉，甚至看着有点吓人。
　　其实这类增强系的敌人她见过很多，面前这个绝对算不上强，如果不是事情赶得太巧，她有十几种不动用个性就能将他制服的办法。但是现在不行了，事态紧急，由不得她不用。

　　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动手时，举着甜筒的相泽消太赶来了。

　　肌肉男瞬间就萎缩回了原先那副瘦弱不堪的样子，他凭借自己的力气，甚至连体重不足四十公斤的绯香里都提不起来，立刻就被对方挣脱了。

　　由香里扯住他的领子，毫不留力地往他肚子上砸了一拳，然后恶狠狠地往他膝窝一踹，逼得他跪倒在了地上。

　　敌人口吐酸水，完全丧失了再站起来的力气。

　　身后的人反钳住他的双手，声音堪比修罗：
　　“下手稍微重了点。谁叫你不长眼，要去碰老娘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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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男人有谁会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