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公子》李佳羽

9、莫相离

　　她扑过来，异香扑鼻，纤细嫩滑的手美如柔荑，一张樱桃似的小嘴微微撅起，假如我是这世间的男子，也难免不会动心。
　　我一时手足无措，身一斜，她扑了空，一个趔趄从我身边擦了过去，差点摔倒。
　　她蓦然回头，眼神从刚才的妩媚含春转瞬切换成怨怼：
　　“这世上，竟然还有面对美色无动于衷的男人，我冷媚，还是第一次见到”
　　“冷媚姑娘，陶某家风甚严，此次来澜州也是有要事在身，再说这男女之事，要明媒正娶方能成，这荒郊野外怎么适宜。外面风寒雨大，小心着凉才是”说罢我将她的领口收紧，轻轻将她适才松开的薄纱披在肩上，然后继续说：
　　“只是借宿一宿，明天天亮还得动身赶路，如果受了这份美意，日后没有结果，不是辜负了冷姑娘” 我找了个托词
　　女子怔住，周围一片安静，半晌，面色微微抽动，扭曲到嘴角下拉，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
　　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怎么就哭了呢。
　　她哭着肩膀抖动，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泪珠沿颊滚落，一串串的像纷乱的珍珠。
　　“你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女子哭的更伤心了，像是泄了一口气，便也就自认不讳的说出：“我本是黑山洞的一只白狐，黑山绛炅命我在凡世觅食，说天下男子皆好色，无一例外，取其心食之，能修炼容颜不老之术，今晚带不到人心回去，怕是又要挨打了”
　　“那你又何必受绛炅指使？”这个自称冷媚的女子这个时候看起来倒也是不像是什么坏人。

　　“绛炅本是黑山洞一豺妖，修行已经有八百年了，我自小父母被猎户所杀，还被活剥了皮卖给富贵人家做成华丽狐裘，村民到处追杀我，因我族的银色狐裘价格昂贵，我只好躲进黑山洞逃生，绛炅把我抚养大，教我修行幻化” 冷媚狐说着，眼眸森然一瞪。

　　“三界化生，六界芸芸众生可寻求自我的突破，修道生仙，但是天道戒律，妖界不可骚扰凡人”我说。
　　冷媚眉头一挑：“那凡人就可以骚扰我们么，人类贪婪、刻薄、自私、狡诈，这些凡人一旦心中有了恶火，比妖更像魔，连神也灭不了”
　　“冤冤相报何时能了，修行成仙不就是要结束因果，脱离轮回，如果你不是真想行恶，还是不要再回黑山洞了”
　　“可是，我已无处可去，除了黑山洞和绛炅，没有别的亲人了，要是再遇到猎户、道士什么的，我还不得被活剥了皮去。”她说着话，眼睛里尽是悲凉之意。
　　我心里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感怀，年龄相仿的少女，失去亲人家园，孤独飘零只求生存。
　　我开玩笑说：“那你以后就跟着本公子吧，我保护你。”
　　说着，在四周找了一些枯柴和干松木钻木取火，烧起了一个小火堆：
　　“入夜天凉，外面又淋了雨，生点火暖暖身子”
　　冷媚眼皮一转，蹲在柴火边上用手托着下巴，狐狸尾巴一下子伸出来在背后左右摇摆，扫来扫去，很可爱的模样。
　　她疑惑的看着我：“你这个书生，怎么就不怕我呢，凡人一件我现出本体，一个二个像丢了魂似得吱哇乱叫，什么山盟海誓，全部都抛掷脑后，恨不得叫村民把我打死”
　　她转过头来，鼻尖一点点向我的鼻尖靠近，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本公子最喜欢看人间的一些小说野史，里面有妖和人的故事，能有这么一段妖人速途的旷世绝恋，此生无憾，呵呵”
　　“那这么说，你还没有爱过咯”她突然睁着水汪汪的媚眼看着我。
　　我摇摇头：“你……爱过？”
　　她摇摇头：“一个都没有，这些凡人，哪一个又是真心的，当失去那花容月貌的皮囊，他们的厌恶和狠毒就全部暴露了出来”
　　“那你觉得什么是爱呢？””
　　“生死相依，为至情至爱奉献一生，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嫌弃对方,都愿意在一起, 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她说着，眼睛里是慢慢的憧憬。
　　我忍不住噗呲笑了起来，这个小狐狸，露出天真的一面，还是蛮可爱的，我忍住不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刚上手，我便后悔了，白天为了避人耳目我还穿着男装，一身男人打扮，她也把我当成男人了，要是产生了什么暧昧不明的感情，可怎么收场。
　　她还真是脸一下子红了，说“你看你这身仕子白袍，脏的不成样子了，上面全是泥点子，寺庙后面有一口井，旁边有一口大铁锅，平时我喜欢烧上热水采一些玫瑰花瓣，兑上热水在那口帘子后边的大木盆子沐浴，你不去洗洗干净，明天怎么上路啊”
　　竟然这破庙还有铁锅和木桶，我这几日奔波劳累，也疲惫不堪，还真是想清洗清洗。
　　“那我去沐浴，你不会吃了羽文吧”我揶揄到。
　　“要吃早吃了，我可不吃小孩子，要不是绛炅要吃人心，我可对这种血灵灵的东西没兴趣”
　　“那你爱吃什么，作为一只狐狸”我带着戏谑的语气。
　　“我爱吃鸡。”她脆生生声音的：“嗯，和胡萝卜。”
　　“你 ……你这到底是狐狸还是兔子啊”我戳了她一下脑门，就去后烧热水洗澡去了。
　　隔着破旧的帘栊，木盆上水烟气缭绕，我伸出足尖试试水温, 然后将身子浸没在洒满桃花花瓣的温水中,，好不惬意。
　　水温还有些烫，我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水中驱寒，只觉得身体热血沸腾，耳朵发热，全身说不出的舒坦自在。
　　冷媚听到水“哗哗”的声音,便意识到我已经进入到木桶，只见她揭开帘栊，噗通一下，跳进我的木桶来，水花溅射了一地。
　　我想起妹妹暮樱，在桃花岛的时候姐妹俩也一起在桃花岛的溪水中沐浴，那溪水是从山间泉水里流下来的，又清又澈，像一幅透明的绸子，过去的时光如今想来，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你怎么还没洗好啊，我也想洗澡了。”
　　“我才刚洗,你就穿着衣服跳进来了,你说……我洗好了么”
　　“我们狐族洗澡可没那么费劲，在溪水中打个滚就好了。” 她现出本体，雪白色的毛紧贴着细小的身躯，被水打湿的毛毛耷拉在眼睛上，带有楚楚可怜的眼。
　　“嗯你洗澡难道都不打皂角的么哎呀,原来你是只小脏狐呢。”我嘲笑着，一边用手给他浇水，一边抚摸它的背部和尾巴。
　　它伸出手挠我：你这个凡人好生有趣的，竟然不怕狐妖。
　　她在我胸膛上抓出浅浅的三道小痕：“我只许你记得我”她说：
　　“谦谦君子，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冷媚说着本体又幻化成人形，她轻轻将头靠在我平坦坦的胸膛上，眉如墨画，面如桃瓣，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本来是拒绝的托词，没想到竟然被她看成是君子清高。
　　“你说让我跟着你，你保护我，可还算数，如果真如此，纵使繁华散场，馥郁耗尽，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完了，这个玩笑可开大了。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她可别真的爱上我了。
　　我的使命是找到桃花岛灭族的杀父仇人，我活下来是要重振桃花岛，上三十三重天偷来琉璃剑斩杀赢勾，为此我跳进溺泉得了男身，我还要回去讹兽岛救出妹妹暮樱、白姌和薛麝。
　　我推开她，若有所思，她正要说什么，忽然我两听见窗外隐喻有一声狼嚎。
　　不远处一只黑狼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长长的血红色舌头，一步，一步，一步，弓着身子，向我们走来。
　　空气中刹时凝结着一触即发的危机，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