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游戏[无限]》向曦行

15、第 15 章

　　实验室深入地下，走得一身热汗的裘一仿佛回到了安全区，白晃晃一连串的灯为灯光照耀下的一切覆上秋水般的寒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数字密码，指纹识别，人脸识别，虹膜识别，卫乾君反复验证权限，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电子门。

　　负责接待的仍是老熟人祝灵犀，一袭白大褂，与往日不同的是，她戴上了方框眼镜。

　　裘一见是祝灵犀，露出一个笑来。成为亚当实验的受体是她不得已的孤注一掷，不意味着她不畏惧。相反，走来的一步步像是靠近沼泽，多一个认识的人，多一分自我慰籍的安全感。

　　“你随我来，我们先去换衣服。”见裘一走到她身边，祝灵犀指了个方向，对卫乾君说，“陈老在里面等你。”

　　沉默了一路的卫乾君并没有立刻就走，他看着裘一，狭长深邃的眼睛里似是晕染了些许情绪，声音沉郁藏力，“我期待出来后的你。”

　　冷面大佬突然的“关怀”让裘一懵了几秒，而卫乾君说完就走，像是生怕听见裘一说谢谢。

　　裘一撇撇嘴，跟着祝灵犀进到一个房间。后者递给她一套碧蓝色的衣服，裘一拿到手上才发现，衣服薄如蝉翼，摸在手上凉丝丝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她担心这衣服是透明的，忙将手伸进衣袖处试了下，还好不是。

　　“你不怕么？”祝灵犀让换好衣服的裘一躺到没有温度的可移动手术台上，将裘一的长发束起，冷不丁地说，“你会在里面痛苦地死去。”

　　“在外面的我就算一直活着，也不会是我想要的活法啊。”裘一展眉笑言，秩序崩塌之下，强者为尊，弱者往往是被牺牲的。好比路过的养育中心区，目前听到的说法是负责保护和管理未婚女性与未成年人。可正常人数量锐减之下，为了保证人类的存活，想必基地的领导层一定会采取措施。太平盛世之下，尚且有计划生育与放开二胎的国策，危难关头，顾全大局下的举措会是怎样呢。有些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她接受牺牲，但她更渴望自己能成为强者，有选择牺牲形式的权利。

　　祝灵犀背过身调配药剂，仍与裘一说话，“你有没有想过，人类或许会灭绝。”

　　裘一听着奇怪，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她不敢断言人类究竟会不会灭绝，毕竟原著作者脑洞大过天，写个人类灭绝然后新人类出来并不是不可能。

　　基于人的复杂性，她已下定决心不再猜测原著剧情了，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活一天是一天。

　　“祝医生，我相信人定胜天这四个字，一个人或许不能，一群人或许不能，人类定能胜天。”裘一不敢眨眼地看着淡青色不明液体在针管的推送下进入自己的身体，语气轻却笃定。

　　这只是第一支药水。不知道是不是瘦的原因，裘一的皮肤看上去太薄了，轻轻一下，便能划破，戳破，割破，青蓝紫的血管清晰可见，漂浮脆弱的美感。祝灵犀手很稳，却在听到裘一人定胜天的言论时，停滞了一下。

　　人类身上脆弱的美丽，人定胜天的坚毅与智慧，她好像开始明白，这些何等珍贵。人类的无与伦比，足以使有意识的生物窥伺，模仿，复制，甚至代替。

　　祝灵犀垂眸看手术台上的裘一，药水开始起作用，她逐渐失去意识，但这只是暂时的。

　　昏迷的裘一被推入实验室，与另一张手术台上的卫乾君相隔一臂之距。不同的是，卫乾君始终清醒，根据实验进展，作为主体，他甚至不需要全程参与。古老的神话里，神用世上第一个男人亚当的肋骨创造了第一个女人夏娃。今朝绝境，人类是否能复刻神迹？

　　代表这个国家科技巅峰的大型仪器将裘一与卫乾君连接为一体，导管贯通肢体，贴片链通神经，如蚕茧将裘一包围其中，节节固定。跳动的线状图分分秒秒解析着裘一的大脑，体内器官。

　　痛呼声压在喉管里，太疼了，太疼了……裘一特别怕蛇，害怕到如果世界上有一种病叫恐蛇症的话，她一定是重症患者。可是现在，她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都钻进了一条阴冷细长的蛇，血管太细了，被禁锢的蛇愤怒挣游后发现它根本不用逃，它身处鲜美纯嫩的养料之中，犹入仙境。骨髓，细胞，血液，脑髓，皮肉，神经，含毒的利齿一口一口耐心啃噬，被啃噬的人无力挣扎，被迫麻木承受。

　　裘一恢复了意识，却痛得失去思考能力，脑海里白茫茫雾蒙蒙，说不上在想什么，仿佛大脑成了需要人输入指令的电脑。可这疼，过于深刻。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滑落，半睁半阖的眼眸捕捉不到焦距，五感皆消，对世界唯一的感知是疼。

　　卫乾君其实是施加疼痛的一方，他分辨不出情绪的目光落在裘一脸上，看着眼泪连绵不绝涌出。自异变突生以来，他看见过太多人哭了，濒临死亡的绝望，九死一生的喜悦，家破人亡的悲嚎…………凝成一张张画面，但似乎哪一张都比不上现在所看到的。他生平第一次想，她该有多疼，也是第一次生出感同身受的莫名心悸。

　　滴，滴，滴，滴，滴，滴…………

　　生命线趋于平缓，又在外物的刺激下反复波动。

　　科学界关于人类大脑的开发争论不休，据研究，正常人的脑细胞约140亿～150亿个，但只不足10%被开发利用，其余大部分脑细胞处于休眠状态。也有研究认为，98.5%的脑细胞处于休眠。更甚者，有专家认为，只有1%的脑细胞参加大脑的功能活动。

　　如果人类的大脑得到进一步开发，会是什么样呢？ 探索到其中规律，是否能将普通的幸存者变成精神力进化者。

　　此外，除了大脑，难道人类在体质上的潜能就被完全使用了么？超能力会不会不仅是英雄大片里的概念，不然，为什么异变的丧尸体力异于常人，某些进化者明明之前是普通人，之后的战斗力竟远超训练有素的特禾中兵。

　　问题背后究竟是潘多拉魔盒还是普罗米修斯盗下的火种，没有人知道，已经确定的是，问题本身是一株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