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克定厥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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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将楚王送至昭华阁，又安慰了一番后才回去复命。
“官家。”
“如何？”皇帝问道。
“六王他就是一个孩子，官家固然是宠爱六王的，可娶亲此等大事，官家也不事先派个人去说说的，也好让六王回来前有个心里准备，六王说心里有人，多半是因官家突然赐婚，又不知如何拒绝，才胡乱言语，小孩子一时冲动，才会顶撞官家，适才六王问小人，担忧将来的楚王妃长相丑陋，小人与之解释一番，六王便以为王妃是因为六王长得好看才选他的。”
内宫里能够这般与皇帝说话的也只有入内内侍省都都知赵慈了。
皇帝的眸中印着福宁殿内的幽幽火光，“他倒是天真。”旋即又轻叹道：“天真好啊，天真好。“
“他心里头那个人是山阴伯的嫡孙女？”皇帝转过头来问赵慈。
“陛下您忘了？山阴伯的嫡子于二十年前就没了，六王心里的人呐，应该是山阴伯次子之女。”赵慈提醒道，
皇帝只记得山阴伯的正妻生了一双儿女，至于庶子，便没怎么关注过，“既是庶女…让她当个亲王侧室也不算亏待。”
“陛下英明。”
翌日，离了夜里人声的喧嚣，清晨则多为车架牛马之声，汴河的水还是依旧流淌，满载货物的船只往来频繁。
今日一大早，赐婚的邸报便已经传遍了东京城，开国公府的热闹堪比亲王潜邸，女使和厮儿拿着扫帚正在清理府中的杂物，家主人也在筹备不久后的大婚。
“萧家那个小贱人呢！”
“放肆，你是谁家的人，胆敢跑到我们国公府撒野？”
大清早便有人跑到国公府门前大骂，家中主君天不亮就去参加朝议了，至今未归，坊内的十字街上人来人往，女使只得匆匆跑回去禀报家中娘子。
“姑娘，山阴开国伯爵府的人来闹了，说您抢了她的夫君。”
“山阴伯？”萧幼清眉头紧蹙，“山阴伯曾经也是个人中豪杰，怎会有这般不懂事的儿女？”不懂事是客气之语，她真正想说的实则是愚蠢，“让她进来见我。”
“是。”
女使出去没过多久，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从府外转到了府内，萧幼清静坐在正主之位上，端详着一脸怒气的来人，“喜秋，奉茶…”
“不必了！”李琳宣一口回绝。
萧幼清遂招手示意左右退下，中堂安静得只剩下两个女子冷眼相对。
“明明是赵王中意于你，你为什么要选择楚王，我的兄长？”李琳宣质问道。
“这是官家的意思。”萧幼清吃了一口茶回道，
“胡说！”李琳宣否决，“昨日我的翁翁从大内回来，说贵妃娘子已经定了我为楚王妃人选。”
她之所以生气，并不顾体面来此，便是因为已经敲定的婚事，却被突然横插过来的国府所搅黄。
李琳宣的话让萧幼清微愣，“贵妃娘子要你做楚王妃？”随后她站起来端详着李琳宣，除了容貌还算端庄外，并无奇特之处，便有些想不通，“不应该啊。”
自古以来嫡庶分明，当朝更是看重出身，况且她还听说山阴伯一家是从死牢中特赦出来的。
萧幼清背转过身，“就算贵妃娘子有意又如何，这可是天子的旨意。”
“我兄长都没有见过你，若不是你们家强求，官家又怎么会赐婚？”李琳宣又道。
萧幼清冷笑，这番话停下来，便觉得她还不算太蠢，“兄长？”她为之颤笑，笑得令人发指，“叫的真是亲切，”转瞬便冷下了双目，“天子旨意已下，我的生辰八字也已经交去了大内，你，”萧幼清凝眉，“跑到我国公府来大闹，就不怕丢了你们山阴伯爵府的脸面吗？”
“为什么？赵王不是一样的吗，何况赵王还爱慕于你，我兄长与你素未谋面…”
“看来山阴伯爵府即使身不在朝堂，但消息还是灵通的很啊。”萧幼清打断道。
“拆散别人，你就这么得意？”李琳宣越想越生气。
“拆散？”萧幼清对视着她，从眸中看到了无奈、愤怒、以及嫉妒，“楚王可有亲口说过喜欢李娘子你？可曾去山阴伯爵府提亲？”
见她花容失色的低下了头，萧幼清紧逼道：“还是，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你！”
“我不与你绕弯子，天家水深，就凭你们山阴伯爵府，就凭你，是护不了他的。”萧幼清道。
“他是亲王，是官家的儿子，难道还需要你一个女子去护？”李琳宣不解。
“就凭你这句话，”被保护的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游走在水边，哪能不沾湿衣襟，“你若入了府，可想他将来的处境之艰。”
萧幼清说得极为认真，让李琳宣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萧幼清转身背对，“今日之事就当你没来过。”
“萧家满门勋贵，什么都不缺，你图他什么？”李琳宣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图他什么？
萧幼清的脑海中闪现出前日冠礼上那个翩翩少年，早在楚王回京前，宫里说她长得像当今天子的流言便已传遍了整个东京，引来热议，更是有人在坊间大起胆子私售楚王的画像。
“自是图他，好看！”
萧幼清扔下话径直向前迈步离去，只剩李琳呆滞在原地。
“姑娘，她走了。”萧幼清的贴身女使走进她的房间，却不见姑娘搭话，只是低头看着什么。
“这不是…姑娘前月从坊间买回来的画像吗，奴起初还以为是少年时的赵王。”女使道。
“是楚王，”萧幼清道，“若非亲眼所见，竟不知这世间还有如此干净好看的男子，又岂是画像能绘出的呢。”
“楚王今年才十七，比姑娘还小三岁，少年自当是风骨独特。”女使又道。
“大也好，小也罢，有那几分利益牵扯在其中，我哪里还敢作它想。”她长叹了一口气，将画收起。
“即便如此，可楚王日后终归是姑娘的夫君，一日夫妻百日恩。”
萧幼清盯着窗外那颗孤零零的海棠，“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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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垂拱殿——
早朝刚下，皇帝留在了垂拱殿的朵殿之中批阅扎子。
“官家，陈侍郎与吕内翰求见。”
“陈煜与吕维？”皇帝放下手中的扎子，“让他们进来吧。”
两名官员踏入大殿，跪伏道：“臣陈煜、吕维叩见陛下，陛下圣躬万福。”
“两位卿家来找朕？”皇帝疑惑的看着两位臣子。
“陛下，臣昨夜未见楚王回府，今日朝议后才得知楚王被禁足于昭华阁了。”吕维道。
“怎么，”皇帝挑眉，“朕管教儿子还需要向两位卿家汇报不成？”
“臣不敢。”吕维低头，“只是陛下，楚王在蜀三年您不闻不问，如今回到京城…”
禁足楚王，皇帝就知道吕维会拿过往出来说事，遂直接断了吕维的话，“楚王回京前，”皇帝走至跪地的二人身后，“皇城司向朕禀报，说在开封府的妓院里见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随后在他们二人中间弯下腰，压低声音道，“两位卿想知道是谁吗？”
“陛下？”
“你们一个是楚亲王府的记室参军，一个是授课的侍讲，都是他最亲近最信赖之人，他何时回的京你们会不知道？”皇帝沉着气道。
陈煜与吕维是朝臣，同时也是楚王曾经出阁时，皇帝亲自为其选的亲王府僚属。
皇帝丢出一份皇城司的密报，大怒道：“皇子出阁，朕亲选你们为辅导，卿，你们就是这般教导我家儿郎的？”
“臣等教导规劝无方，还请陛下责罚。”二人叩首请罪道。
“昨日他抗旨大闹，朕只不过让他留在昭华阁禁足反省而已。”皇帝继续说道。
“但楚王刚行过冠礼，陛下就赐下婚约，是否过于草率。”一向胆大的陈煜直起腰杆道。
“行冠礼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草率？”皇帝反问。
“这…”
“皇子十七，已至成年，我给他选了萧家的女儿，萧家的女儿，整个东京城有多人求而不得，他还有什么不满的？”皇帝道。
“娶妻当娶贤，楚王生性宽厚，而萧尚书的女儿…并非楚王良配，还请陛下三思。”吕维陈煜同时劝道。
皇帝将手宽在额前，他当然明白两位臣子的真正目的，“开国公递的奏疏，朕不好驳其颜面，如今诏书已下，整个东京的人都知道，开国公府的三娘，就是未来的楚王妃，你们让朕如何收回旨意？”
“那就请陛下解除楚王禁足。”二人再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克定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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