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
面前的祝离也并不是那种擅于隐藏的城府深的孩子，一张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不过他就算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苏红枝也不是很懂。在她眼里，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并不能感同身受他的犹豫和担忧。
她以为自己该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祝离咬着牙拒绝了。
“我不要，我、我就自己走了，最好不要连累你和你师父。谢谢你的帮助，以后若是还有缘相见，我一定会报答红枝妹妹的！”
他是真的不能叫自己的名字么，苏红枝面上没反驳，但内心里对于这个称呼是充满了排斥的，但人家也不跟过来，所以也不能摁头让他叫自己师父。
也是被拒绝习惯了，没想到就连凡人都会拒绝她，苏红枝不禁怀疑自己，她甚至木讷地问了句，“我很可怕么。”
“嗯？可怕？没有啊！红枝妹妹这么好看，心底也善良，我与你才见多久，你就扬言替我报仇，你绝对是菩萨心肠。”
苏红枝定定地看着他，“花言巧语。”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了一句，祝离脸红心跳的，连忙摇头解释：“没有！我若是觉得你可怕，就让我被山里的豺狼虎豹吃了！”
“那你为何不拜师。”
“我怕连累你！”
她也不是那种强硬的神仙，既然别人不愿，那就算了，何况对方还是修仙资质如此低下的类型。不当备选徒弟的话，她后期还省了很多麻烦事。
“你走吧。”
祝离在听到苏红枝这么冷漠地说出这话时，还觉得有点委屈，从她身上得到的一丝丝温暖转瞬就被对方收回去了。因为他不当对方的师弟？不去拜师？他何德何能呢，自己尚且被追杀，怎么能连累人。
这在祝离眼里是顶天大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恐怕都得生活在阴影下了，过着地沟老鼠般的生活。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够拖累对他施以了温柔的人，何况她还显得那样纯粹仁义。
以为自己被驱赶的祝离低下头，他将灰扑扑的破洞鞋子给穿好，低声说着告辞，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他害怕自己贪恋这份忽然出现的暖意，他要克制自己的这份依赖性，决不能给对方带来麻烦，亡命天涯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那样的就应该是天上的小仙女，不能被他玷污的。
他想了这么多，苏红枝都没能了解到，不说出口的话，她是很难明白的。而就在祝离的身影渐渐远去后，他先前所在的房子像是泡影般随风而逝了，只余下苏红枝站在烈烈灿阳中，像一尊万年不化的冰雪塑像。
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找了，苏红枝瞧着这山里躲藏的精怪，有些感受到了她灵气的小妖都不敢相信，这荒郊野外又不是灵气充沛的地界，居然会有如此厉害的神尊。
一个瞬身，都不等那兔妖蹦走，苏红枝一把拎起兔耳朵，问道：“当我徒弟。”
“别别别杀……”话还没说完，兔妖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一旁的小妖抱成一团发抖，一个个抖得风中落叶般，凄凄惨惨地望着苏红枝，希望她不要将大家的皮给扒了做衣服之类的。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和善的，也有的神仙专门就搞这类精怪，而如苏红枝这般深不可测又冷硬如石的，也不怪人家看了都怕。
就这胆子也不适合当她徒弟，难不成带去修炼，让它和另外两位徒弟比比时，还吓得尿裤子么。
“山里最厉害的是谁。”
“是蜈蚣老爷！”
苏红枝表示明白了，她将自己的灵气释放出来，很快就将嘴馋的蜈蚣精给引出动，一盏茶工夫后，在她手上挣扎的妖怪变成了千脚蜈蚣，先前晕过去的兔子已经被抬走了。
蜈蚣精就是被钓出来的，要早知道是这么一尊大神，打死都不会冒头，他就断了十几条手脚，还算命大。只求苏红枝不毁他五百年修为，别弄死他。
苏红枝：“你拜我为师，我教你。”
蜈蚣精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这大神的面色不带一点玩笑之意，难道是神仙最新打发时间的游戏？某种程度上来想，他也不算猜错。
“神尊，这，若是我不答应，会被你挫骨扬灰吗？”
“不。”
“承蒙神尊厚爱，还请收了神通吧，我不配啊！”
“……”
痛失徒弟，苏红枝也不好为了这种事就灭了人家妖怪，她自认为不是那种不守信的。
蜈蚣精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失去的是怎样的机会，但他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一个实力强盛的神尊怎么会屈尊降贵来找他一个妖怪当徒弟，凡人修道者都比他适合。幸好他聪明，没有上当！
苏红枝也没离开这片地界，她像是受到了打击一样慢悠悠地在这里晃荡，也没有妖魔敢打她的主意。天色渐渐地晚了，另一头走了很久的祝离终于看见了错落有致的几户人家，厚着脸皮去讨了碗水喝，这户人家的老人是个心善的，看天色晚了，邀请祝离进去歇息一夜。
老人说，入了夜，这山里就会有些猛兽出来，上次村里都丢了小孩。若是要赶路，还是明早再走比较好。
祝离听得心惊肉跳，他马上想到了冰冷可人的苏妹妹，他也没见过对方有多厉害，也不知道那纤细的身子怎么打得过那些兽类。尤其是这老人家还说，有的豺狼狡猾，还会钻进屋子里叼走牲畜，要是屋子没关好，人都给你叼走。
越听越着急，看着天边日头欲沉的迹象，霞光敛起，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夜里的山中出现什么兽类都不奇怪的，他越想越是担心苏红枝，料想她一个人在那么一个宅子里，他走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她的师父。
正如祝离所想，一个人在山里漫步的苏红枝没飞天遁地，就这么形影单只且漫无目的地走，她想着去另一座山看看，凡人的数量到底是比妖魔神仙来得多，总能找到愿意做她徒弟的。
又走了几里路，天色黑了，残月清幽幽地照着深山。苏红枝听到了林子里传来的兽类咆哮声，像是虎啸狼嚎。须臾，像是嗅着味儿了，林子中有草叶剐蹭过的响声，一头蛰伏在暗处的黑黄大老虎走了出来，一双嗜血的眼睛盯住了苏红枝。
越是这种没有开启灵视修炼的普通野兽，越是感受不到苏红枝的高低，反而是那些看得出一点门道的妖魔，都不敢轻易现身。
找不到徒弟就算了，一头老虎还想让她当盘中餐，待到那老虎朝着她咽喉猛扑之际，苏红枝反手一巴掌将几百斤重的猛虎拍倒在地。
与此同时，她锐利的眼眸转向身后，看到气喘如牛，跑得一张脸涨红的祝离，他一副翻越千山万水似的辛劳。结果在看到苏红枝不显山露水的行为后，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瞪圆眼睛。这是有多深厚的功力？
老虎已经拍晕过去，苏红枝看向他，“你……”
“我，我担心你被猛兽袭击，我在路上听到有人说这山里有吃人的野兽。”
“……”她觉得，他还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看来是我想错了，你是真的武林高手，你师父怎么把你教得这么厉害的。”
“没师父，天生。”
祝离发觉自己的话总是被苏红枝三两句给堵死，真是不能好好交谈的，她要么不吭声，说起话来就没什么来回。而且，天生？没有师父？
苏红枝干脆也蹲在了地上，她盯着面前的小少年，她来凡间找，就算找不到天资卓绝的，给一个备选也是好的，尽管对方很菜。在她的注视中，祝离抱着膝盖，又小脸飘红，视线乱飞，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呼吸又急促了。
“你、你干嘛一直看我，红枝妹妹，呃，你真厉害。”吞吞吐吐地压低声音问，他清澈的眼瞳里印着月色，也藏着她的倩影，只是时不时会转开一下。
苏红枝就没那么多心思的，备选徒弟去而复返，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她稍显强硬地说：“做我备选徒弟。”压迫感油然而生，但小少年竟是没显出几分害怕，或许，在他的心里，已经将苏红枝当做了自己人。
“所以你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学会的武学？我以为你跟着世外高人。”一直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曲解的祝离又开始发挥了。
苏红枝：“没别人，是我。”
“所以，你真的真的就是自己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哇，神童妹妹！武学奇才！”
“我是沐灵神尊。”
“这绰号好霸气哦，江湖上也有一些名气很大的，像魔教的噬魂门主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吓人。”
“……”
苏红枝考虑着是不是要抓着祝离直接飞一圈，让他相信一下自己，而不是把她当成一个武林高手。或许她一开始说要帮他复仇，他也不当回事，只以为小孩玩闹。
“我说帮你报仇，是真的。”苏红枝旧事重提，她再次看到祝离露出诧异的神色，像是受到了感动，又拼命压抑鼻酸与泪目。
苏红枝继续说：“做我备选徒弟，给你报仇，当做交换也行，两不相欠。”
祝离惊愣在地上，久久不能言语。
“我做你备选徒弟吧，但你不用为我复仇，我白天拒绝你，是因为怕拖累你。你要知道，追杀我的人有很多，就、就相当于有一千头大老虎！不，他们比老虎可怕多了。我很怕自己害死你。”
其实在对方答应以后，苏红枝心底就松口气了，她淡漠的脸上分毫未变，只说，“不用怕。”
她伸手拍了拍小少年单薄的肩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强韧力量，拂去了祝离心上的彷徨与不安。他的眼泪忽然就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怎么也兜不住。
“今后我护你，祝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