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美学》与淞

3、秘密

　　精确地算起来，今天应该是赖之声喜欢上林善越的第1396天。

　　在那段尚未完全脱离毛躁的少年时期，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对于新世界的探索，如同好奇心重且精力旺盛的边牧泰迪们，急不可耐地向全世界炫耀自己的与众不同。

　　青春期雄性激素雌性激素各种激素都跟不要钱似的飙升，但凡模样有些周正的，若是没经历过春心萌动、暧昧拉扯，说不准要被扣上一个身心不正常的帽子。

　　而赖之声这只发育略晚的哈士奇也不是没被人表白过，稀里糊涂地跟某个在此之前完全陌生的女孩儿约会牵手，再享受几次同性之间的揶揄，才算度过了完整的学生时代。

　　赖之声早已经忘了那天一起看电影的女孩儿叫什么名字，但却记得那场影片，以及那次与林善越不算相遇的相遇。

　　在那个凌乱的秘密基地，不知道从哪里收来的二手放映机里播放着过季的票房第一，枪版影片的质量堪忧，却抵挡不住少年人追求浪漫刺激的心，刻意拉起的窗帘，仅存的单人沙发，劣质、刺鼻的空气清新剂，还有挤成一团的一男一女。

　　影片曾经风靡一时，却昙花一现，被打上“禁片”的标签，只能存在于见不得光的链接中，或是某些网站的三级分类里。

　　后来，赖之声把影片下载到了自己的电脑里，并命名为“樱桃盗贼”——那是那部影片的名字。

　　影片讲述了一位放荡成性的妓|女，在各色的男人里游刃有余，她不受情爱束缚，却让每个男人为她痴迷，她可以安静地倾听，也能够热烈地绽放，她是每一位见过她的男人心中的阿芙洛狄忒，成群的黑鹂渴望这株殷红饱满的樱桃，并且甘愿为她献出生命。

　　她性感、冷漠，俯瞰着男人们的竞争，仿佛置身事外，她一直在寻找，却从未交代过在寻找什么，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于是便有更多的黑鹂死去，那株樱桃树变成一个传说，一个勇士试炼的场所。

　　赖之声保持着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看完了整部，他看不懂，直到片尾曲响起他依旧没有懂。

　　这部枪版不知道在哪里下载的，后面居然跟着一个拍摄花絮，比刚才的正片还要模糊，在那间影片里的女主人公所居住的单间里，挤着六七个人外加几台机器。

　　女主人公裹着厚厚的浴巾，在嘈杂的环境里一遍又一遍地走着戏，赖之声有印象，这是电影里的第一场裸戏。

　　或许是放不开，这段走了七八遍，最后一段，画面里闯入了一抹白。

　　那抹白色背对着镜头，是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一头微卷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肩上，额前被随意地向后扎起。

　　赖之声听不到声音，只能从女主人公的表情上猜测应该是在讲戏。

　　两个人对峙着，几分钟后有了行动，女主人公有些委屈地擦了擦眼泪，白衣服身形晃动，朝场外招了招手，接过对方送过来的浴袍，随后披在身上，往躺椅上走去。

　　讲戏示范表演也很常见，赖之声的耐心马上告罄，眼神四处张望着遥控器的所在，却在拿到的那一瞬间定格在那里。

　　那抹刺眼的白色转身，躺椅随着他的晃动前后摇摆着，画面适时拉近，心跳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按下终止键。

　　那张脸长得有些过于夺目了，赖之声心想，在模糊的镜头之下更显暧昧，那些动作配上这张雌雄莫辨的面容，赖之声回想搜索影片时跳出来的对女主的形容，仿佛觉得那些词加在这人身上也不为过，甚至更好、更直白的赞美词才得以彰显，可是他说不出来，他的意识在冲撞，灵魂在毫无章法地呐喊，耳边的嗡鸣声如同警笛。

　　赖之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和逐渐升腾的体温，浴袍被褪下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血液倒流的悸动，仿佛那件厚厚的遮盖物之下，真的只有不着寸缕的躯体。

　　花絮到达尾声，男人从躺椅上起来，仿佛才感知到镜头的存在，漫不经心地朝镜头处瞥来。

　　赖之声觉得自己呼吸不畅，仿佛做坏事被抓个正着，他的心跳在这一瞬间达到顶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某种东西在身体里呼之欲出。

　　画面戛然而止，影片结束，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女孩儿的肢体触碰让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跳而起，黑暗中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把他拉回现实，赖之声粗声喘息着，像是刚从一场死亡中逃离出来。

　　他狼狈地逃离现场，顾不上所谓的绅士风度，只在庆幸着天色早已暗下来，不至于让他的羞耻无处遁形。

　　他把自己闷在屋里整整两天，胡乱搓洗过的裤子早已晾干，看不见某些难以启齿的痕迹，赖之声把它摘下，连同那部影片一起放在角落里，如同被禁止的影片一样，赖之声把自己那肮脏俗烂的感情归到那些不入流的三级分类中。

　　可对一个人的爱慕如同野草般疯狂，赖之声克制不住地去搜索和他相关的每一条讯息，那部影片的花絮被他在每个深夜偷窥，他变成那堆渴望采撷那株樱桃果肉却因此丧命的黑鹂之一。

　　他搜索遍了网络，在真真假假的消息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象，“林善越”三个字开始在他的心底蔓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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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并不难修，前后加起来费用都不超过50块，那天许无把赖之声从酒店接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拿着手机出去了，丝毫没管大半夜跑去接人没睡好的许无那骂骂咧咧的起床气。

　　不过修好之后他就没有再动它，甚至没开过机，担惊受怕地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构不构成盗窃。

　　度日如年地等了两天之后，没等到索赔的消息，倒是等到了虎哥。

　　虎哥电话来的时候，赖之声还没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地接过电话。

　　“你小子真是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居然真给你选上了。”虎哥依旧是开门见山，不给人一点儿反应的机会，“刚才节目组打电话过来，你被选中了，还是跟林善越搭档，你要红了你知道吗？！”

　　赖之声的脑子宕机，没反应过来虎哥说的是什么，但是在听到“林善越”这个名字时猛地一激灵，直接从床上掉了下来。

　　“什么选上？”赖之声发出痴呆似的提问。

　　“你还没睡醒吗？”虎哥语气里带上了点儿不耐烦，“那天说的真人秀啊！我那么费心费力地帮你争取你在这儿不当回事儿啊？”

　　“没……”赖之声揉了揉被摔得酸痛的屁股，才找回来神志，“林老师……也去吗？”

　　“谁？你说林善越？”虎哥罕见的心情不错，没有说完立马挂电话，甚至体贴地解答了赖之声的问题，“废话，不然他回来干什么？你要能借着他的地位露个头儿，回来身价就翻倍。你这两天好好准备一下，我待会儿把剧本发给你，这次的节目你要是再搞砸了也别干了，直接拿钱过来解约。”

　　赖之声还想问点儿什么，虎哥那边已经挂了。

　　赖之声抱着电脑重新回到床上，打开虎哥发过来的第一期剧本，封面上的五个大字让他找回点儿实感。

　　《你好，新邻居》。

　　他第一次知道这个真人秀的名字，不过他不是很在意，赖之声飞速地翻着剧本，找寻着那个眼熟的名字，最后停在最后几页上。

　　节目内容大概是两人一组借住在选好的贫困地区的留守儿童家的隔壁，体验为期一周山区生活，旨在宣传关爱留守儿童以及拉动落后地区的经济。

　　这些此刻赖之声不是很关心，他的目光锁定在最后一行字：“三组入住成员：林善越，赖之声。”

　　这是林善越安排的吗？

　　赖之声紧紧地盯着那一行字，有些心猿意马地想着，是因为那天晚上的……吗？

　　他的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碰到一张名片后停下，拿出来，带有Clint名字和联系方式的那面被他翻出来。

　　这张名片被他一直压在枕头下，临走前Clint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什么才算有需要呢？如果只是道个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病？

　　万一林善越对这个节目的安排并不知情，那会不会更觉得自己别有用心？

　　可如果真的是，那自己肯定是需要跟林善越说声“谢谢”的吧。

　　赖之声拿过一同放在床头的那支林善越的手机，手心的汗沾在上面，他本来沉寂下来的心重新被唤醒。

　　仿佛是不受控制的，赖之声摁着号码，听筒里传来的铃声每响一次就让他的心揪一次。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Clint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您好，赖先生。”

　　对方好像并不惊讶，仿佛料到了自己会给他打电话，赖之声努力平复着，用“他肯定是在等我道谢”这个蹩脚的理由麻痹着自己。

　　“您好，我刚才收到了通告……”赖之声组织着语言，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拘谨，“节目组说，我会和林老师搭档录节目。”

　　“恭喜您，先生。”Clint恰到好处地回复着，“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赖之声有些不确定Clint指的什么，怕自己多想又怕自己错失机会，捏着手机的手有些用力：“我想谢谢林老师。”

　　说完，像是欲盖弥彰一般，赖之声补充：“我想谢谢那天林老师的衣服。”

　　他紧张地几乎要听见自己的颤音，以及不正常的心跳。

　　“先生，关于这件事。”Clint说，“林先生会联系您的。”

　　赖之声一愣，随后像是生怕Clint挂掉一样：“林老师有我的联系方式吗？您……”

　　赖之声还没说完，一直被握在另一只手的那支林善越丢掉的手机亮了一下，显示有消息进来。

　　赖之声这才发现，刚才一紧张，自己的手指误触到了开机键，手机已经开机，而且居然意外的还能接收到消息。

　　他无心冒犯，只不过那条信息在他的眼前停留的时间太久。

　　那明显是一串地址，发信人是个陌生号码。

　　赖之声下意识地想挪开视线，可下一条信息紧跟着递了过来。

　　赖之声的脑子“叮”的一声，彻底停止运转。

　　屏幕上的未读消息里，除了那串地址之外，只有简单的五个字。

　　“过来，赖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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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颜狗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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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我要好好更新了！！！！绝对不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