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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逢魔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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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妄图以卑劣而又荒谬的情感,将您拉回人间
——沃兹基·索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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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时。
又被称为“逢魔时刻”,处在白昼与黑夜交替时,传言会有魔鬼从地狱爬出,给迷途的羔羊指引异世界的道路,似乎大部分的灵异怪谈都喜欢在这样的时间点上线。
当然,对于某个家伙来说,这样的时刻可不适合跟着魔鬼赶路,而是适合在冰凉的河水中,睡一个好觉。
[当黑夜即将取代白昼之时,沐浴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下,于冰冷的河水中,和美丽的小姐一同殉情,摸索着着生与死的界限。]
[这是多么浪漫而又富有诗意的行为啊。]
某人没心没肺的想。
虽然似乎某位美丽迷人的小姐似乎放了他鸽子。
不过这并没有打扰太宰治的兴致。
太宰治压抑住近乎于狂喜的情绪,双手交叉叠于小腹之上,以一种平和而又静谧的姿态躺在河床中央,他阖着眼,脸上的神情幸福而又美好。
冰冷的河水漫过他的口鼻,带来死亡的微凉触感,像是充满了美丽小姐甜蜜爱意的爱河,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溺于其中。
[我会有一个美梦的。]
他近乎是可笑的这么想到。
他唇角带着甜蜜到任何一个女性看了都会深陷其中的笑容,只可惜这样的神情大抵只有落寞的夕阳欣赏。
[那么,晚安,诸君。]
太宰治对着这世间万物告别道。
他逐渐下沉,直至河水淹没驼色的衣角,鸢色的发丝,平静的河面上只余下淡淡的涟漪。
但即使是追寻着美梦的太宰治也没有想过,逢魔时刻,从来都不只是传言而已。
[在昼与夜的交替之时,有魔鬼从地狱爬出,引着迷途的羔羊走向荒诞而又真实的道路]
当然,他们也不只引迷途的羔羊,如果报酬足够的话,他们偶尔也会选择赚一点外快,满足一些奇奇怪怪的愿望也不奇怪。
美丽而又纯粹的少女之心,是恶魔最喜欢的物品。
嘛,毕竟魔鬼这种东西啊,本质上就是些有利皆行的家伙,不是吗?
所以,太宰君,你的妄想,注定要落空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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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是从河水里面爬出来的。
此时已经是夜晚,夜幕挂上天空,像是镰刀弯钩的上弦月高悬,周围点缀着几颗被月色掩去光芒的星子,苍白且清冷的月光照在河流上,泛起微微的波光。
忽然,河面上泛起一阵涟漪,打破了轻纱似的朦胧月光。
一只水鬼爬了出来。
这么说似乎不够恰当,那么姑且让我们详细一些吧。
他披着湿淋淋的一件大衣,鸢色的发丝被河水打湿,黏附在额头,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显得太宰治像只水鬼,他攀附着滑腻的河岸和植被,从河中爬上了陆地。
[这可真是意料之中的狼狈。]
太宰治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从美妙的沉眠中惊醒,但他还是有条不紊的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像个游魂一样飘荡着朝侦探事务所走去。
[啊,国木田君竟然罕见的没有到处找我呢。]
[难道是被外面的温柔而又美丽的小姐们迷了心吗?]
太宰治近乎是有些刻薄的想到。
[国木田君竟然是这样抛妻【?】弃子【?】的渣男,真是太令人悲伤了。]
喂喂,太宰君,请不要将你做过的事按在人间良心国木田君身上好吗?
太宰治似乎一点都没有甩锅的错觉,他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游荡,没心没肺的留下了又一个月夜都市传说——
[横滨都市传说之七——月夜的殉情者:传说在月夜的横滨,美丽而又伤怀会见到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美男性,他会带着甜蜜到腻人的微笑,询问你是否愿意同他殉情。]
当然,这些都姑且是后话了。
而现在,太宰治终于走到了武装侦探社的楼下。
他眯了眯眼,打量着这栋建筑物。
原先爬满了爬山虎的墙壁此时此刻光滑崭新得如同刚刚刷好了漆,之前港口黑手党袭击时所带来的裂痕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侦探社难道已经大赚了一笔,竟然连外墙都装修了吗?]
太宰治颇为无聊的吐槽道,然后他目光看向更高一层。
在路灯的照耀下,原本是咖啡屋招牌的地方却是一块老旧且布着了蜘蛛网的招牌,上面携着着某某事务所。
[咖啡屋居然停业了吗,那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美子小姐那样温柔的女性了吗?]
这就有点令人悲伤了。
太宰治浮夸的表现了一下自己的沉痛,然后目光继续向上。
咖啡屋楼上是武装侦探社的地址,但此时此刻武装侦探社的窗户是漆黑的,没有一点光,似乎没有人在房子里面。
[喂,不来找我也就算了,这种时候也不在侦探社工作就有些惫懒了吧少年们。]
太宰治不满道。
不,太宰先生,你是最没有资格说人惫懒的一个。
太宰治仔细打量着这栋建筑,上面的每一个地方都藏着显而易见的破绽,而且这些破绽像是歌舞伎町拿着小手帕迎风招展的妈妈桑一样瞩目,却还顽固的说着“你看不到我”这样自欺欺人的语句,像是在嘲讽着他的智商。
太宰治仰着头看着武装侦探社所在的房间,路灯暗黄的灯光落在他清冷的鸢色眸里,蓦然蕴出温暖的神色。
但撇去那些浮光,却可以看见他眼底的些许厌弃与惊惶。
[呀,是逢魔时刻吗?]
太宰治用手摸上右眼覆盖着的白色绷带,绷带上还残存着一些水汽,触感有些湿润,而先前在夜晚中一直看不清的风衣在路灯下才明白辨认出是深沉的黑色。
[排除不可能的,剩下的就是真相。]
一句老掉牙的话。
这没有什么不可置信的。
只不过嘲讽不了六年前的国木田君,稍微有些遗憾呢。
[但是……]
太宰治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很微小,常人完全察觉不到,若不是太宰治时刻都保持着注意力,可能都会忽略过去
他的眸中浮现出一些复杂的情绪,里面还藏着一些小孩子刚回到家时的小心翼翼的胆怯。
[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也不错,不是吗?]
“织田作!”
太宰像是预料到了来人一样,忽然回过身,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不安分的晃动着,像是静不下来的小孩子,精致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些孩子气的欣喜,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像是再打什么坏主意一样转动着。
他对着面前的红发男子露出一个大大的,含糖量过高的笑容,然后哒哒哒的跑了过去。
被称为织田作的家伙,有着一头红发,红褐色的眸里藏着惫懒却目光温和,他穿着驼色的长风衣外套,眼下青黑,胡子拉碴,忽略似乎过分优秀的身材,就像是最普通的三十多岁中年邋遢大叔一样。
他似乎是对出现在这里的太宰有些疑惑,说道:“太宰?”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道。
太宰治站定在那人的面前,鼓了鼓腮帮,手舞足蹈得像是见到了家长的孩子,欣喜想要说明发生的事情:“我今天刚刚做完任务,一个约定好要和我殉情的小姐最后放了我鸽子,于是我就只能一个人睡在我挑了好久的河流里面,虽然没有美丽的小姐作伴,但我想着这么好看的河一定会让我做一个美梦吧,然后我就躺了进去,结果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只能像一个水鬼一样爬上来了……”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温和而又包容,他专注而仔细的听着太宰治抱怨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像是注视着一个乖巧但又偶尔有些奇思妙想的小孩子。
但是,太宰治的确是一个有些调皮,喜欢做恶作剧,偶尔口是心非,但又是实在招人喜欢的“大孩子”,不是吗?
他并不会打断太宰治的叙述,即使里面混进去了太多乱七八糟的形容词还有前言不搭后语的语句,他只是很耐心的在太宰治说完之后,目光温和的看着面前的好友,然后问着后续:
“那么,太宰做了美梦吗?”
织田作这么说了。
月夜,路灯下,两个人。
一个人穿着湿淋淋的黑色长风衣,脸上缠着绷带,狼狈不堪;一个人穿着干净的驼色长风衣,面容颓废,但目光却始终温和包容。
他们原本是隔着生与死世界的两端,却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模糊了界限,交接在了一起。
太宰治鸢色的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微光,亮晶晶的,令人看不清楚他眼底所有的欣喜与怯懦,只能看得见那双漂亮眼睛正在闪闪发光。
他面上原本带着些孩子气的欣喜神色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空白,然后他半弯着眸,唇角逐渐上翘,露出一个虚幻的、幸福到落泪的、像是美好到了现在去死也会毫无遗憾的表情,看着面前的织田作说道:
“做了……”
他的语气有些飘忽不定,甚至带着些沙哑,就是说出口的话都藏着小心翼翼,像是说出了口的话就会被风吹走似的。
他注视着织田作之助,温和昏黄的灯光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的眸色,唯有压着着激动与不安,带着离家已久孩子归家时似的怯懦且茫然,飘忽沙哑到几乎有些听不清的声音在这个寂静而又沉默的月夜里彰显着太宰治的存在感。
“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太宰治带着虚幻又幸福的笑容,虽然脆弱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来。
织田作之助却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有些释然的神情说道:
“是美梦的话,就没关系了。”
他看着太宰治像是要流泪的眼睛,伸出手揉了揉面前少年有些湿润的头发,然后露出一个包容的笑容,近乎温和的对着他的“小”朋友安慰道:
“即使是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情,但是做了美梦的话,就足以证明这一天是美好的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瞎jb乱写,调剂文,更新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