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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玉央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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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的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这是一场聪明人的对话,很多事情不需要解释和理由,他们都懂得。
陈萍萍始终没有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心狠手辣,聪敏透顶的庆帝,为何屡次在江心心这个人身上跌跟头,简直是愚蠢至极。
言而总之,庆帝就是不肯两个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又或者说不肯杀江心心。
大庆朝的皇帝是个无情的人,在感情方面就是个王八蛋。除了庆帝和江心心,他们能够灵魂互换,总不能是庆帝爱她爱的要死。这背后藏着什么秘密,不得而知。
昨夜陈萍萍收到一封密信,长公主要造反。这密信是燕小乙传递的,这封信里充满对陈萍萍的怀疑。陈萍萍给长公主的解药是假的,设计了长公主李云睿。燕小乙成了鉴查院的一员,陈萍萍的内应,以此来交换江心心的消息。
……
京都的秋天,有点闷热,虽然没到冷的时候,早上的时候,会有晨露,时不时散发着寒气。前朝后宫都知道庆帝的心情不错,原因多在于一个人身上,陈萍萍家出的那皇贵妃。
超出常人的存在,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又浮想联翩,甚至是有点畏惧的。对于大多知晓皇贵妃就是江心心这一事的人,远远地观望这位超乎寻常的存在,与庆帝息息相关。
玉央宫。
后花园处。
江心心在房门口,坐贵妃椅上扇着扇子,晒暖洋洋的太阳,温柔地嘱咐李承玉,说:“慢点吃。”她的脸色看上去很快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好多了。
一旁的庆帝坐在榻上随手拿了本奏折翻看,往日的气势早就收起来,鬓角的碎发散着些,整个人散发一种温馨之感。
“好吃。”李承玉的小胖手里揣一块蛋糕,嘴里塞着酥糕,甜而不腻,软软香香,在他眼里这些甜点都好吃的不像话。
李承玉随江心心是个吃货。
“好吃那就多吃点。”庆帝挥挥手,小太监就端来更为精致的蛋糕。
正如天下父母一样都认为孩子长得福气些,也没什么,庆帝也不例外,江心心忍不住笑了笑。
李承玉嘿嘿两声。
‘胖子。’
‘你再怎么无理取闹,我也不会把你放出去。’气鼓鼓的小屁孩很生气。范闲(书)之前乘虚而入,骗他夺取身体的控制权还历历在目。
李承玉突然撒欢跑了出去,手上还多了个风筝。
“小心点,玉儿。”庆帝有点担心他跑的太快跌倒。
李承玉小跑到门口有点急,手里攥着风筝,笑着说:“嗯好哒。”说完,即使再怎么聪慧,还是小孩,孩子有一特质,那就是说是一回事,做事另一回事。李承玉就像离了弓的箭儿,飞快地跑出去,提溜燕子形状的风筝尾巴。
其实,小孩不爱放风筝,他最爱吃,最爱的吃食是火锅,因为里面什么都有。
小孩迫不得已去放风筝,只因日渐滚圆的身材,遭人嫌弃,那人自然不是别人,是范闲(书)。
‘你爹娘还真想你胖成球。’
‘你也是球。’
范闲(书)被怼堵着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说是这么说,李承玉还是很在意的。
生活不可能像自己会想的那么好,也没有那么糟糕。这么云淡风轻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去想烦心事的江心心确实过得很好,偶尔与父母见上几面。
她似乎又成为了那个大庆之中最为平淡无奇的穿越者,偶尔和大庆国的皇帝交换灵魂,带孩子玩儿。庆帝平易近人下来,平凡之中有点温馨,好似和他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家三口。
燕小乙远远地在屋顶轻轻地望着,有点失神,一动不动。
小胖墩的风筝飞的很高很高,他笑的那样快乐,江心心瞧着心里欢喜,看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嘴角就不由地上扬。
风向转了,忽的一下,李承玉的风筝掉在燕小乙的脚边,黑衣男子的人影透着阳光撒下来的光芒,折入江心心眼中,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似曾相识燕归来。
“娘,风筝没了。”小胖墩腾腾的跑过来,扎扎实实地扑在江心心她的怀里,小模样不知有多委屈,撒娇功力见长。
江心心已经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不管是真心实意也好,被催眠的虚情假意也罢,燕小乙真真实实地都成为她付出过许多。
江心心她有点愧疚,但很快就淹没在不知所措中,因为燕小乙跪在她眼前,他面色依旧平静,坚毅的脸庞没有任何波澜,恭恭敬敬地递给她那燕子形状,完好无损的风筝。
燕小乙是来请人的,准确的来说是长公主邀请李承玉和陈贵妃
“秉陛下,娘娘,长公主有请。”
江心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本应该是回绝的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话。庆帝挥挥手,燕小乙头都没抬,就退下。
玉央宫陷入诡异的安静。庆帝接过她手中的燕子风筝,搁在桌上,她那清淡文秀的面容,淡淡忧愁,不知怎么,身为大庆国的皇帝,他心里经不住的念起——她爱的是别人。如此一来,一动心就痛,真是可笑至极,疯狂绝顶。
庆帝尽可能的压抑自己,装作淡然自若的样子。“你们想去吗?”
江心心猜得出来,庆帝想要维持表面上的平静,近日来非常尊重她的意愿。
“不去。”
“去。”
江心心她自然是不想去的,却应和想去,又一原因是刚刚燕小乙递给她风筝的同时,夹杂一张纸条。她心知肚明这或许是一场鸿门宴,但既然燕小乙和长公主李云睿已经如此邀请,必有蹊跷。以江心心她现在的身份,李云睿不敢动她,也许会动,倒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李承玉噘嘴,皱眉,在江心心怀里像只很不满的小猪崽拱了拱,显然,很不赞同她的提议。
“陛下,可愿与我同去赴家宴?”江心心微微低眉,温柔的让庆帝感觉不真实。
平常,江心心能和庆帝说话,已然不易。现在她这话有些软和,更为不易。庆帝心已动,笑了笑,他忽然叶轻眉曾提过的花,叫做彼岸花。“当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嗯。那臣妾先去房里吃药。”江心心走的比较急,李承玉被她放置在榻上,摸摸他的头,安抚道:“玉儿,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好生呆在玉央宫。”比起去吃家宴,江心心她想看那纸条上到底写个什么内容。
她急匆匆地穿过好长的一个道儿,从外屋到里屋。江心心关上门,纸条上的字没几个,却把人看的傻傻愣住抱着膝盖坐在床沿。
窗户被风吹开,吱呀一声,一朵不知名的明黄色的小野花,飘进来,在空中旋转,飞舞……
……
李承玉的意见就这么被忽略,小大人似的他,叹口长气。“你怎么就不杀那个坏女人。娘会吃亏,在她手里。”
李承玉对李云睿的敌意,少不了范闲(书)的教导。
庆帝在江心心走后,静静嘱咐这个小大人:“李云睿不敢动她,切勿轻举妄动。朕知你是天脉者,虽为天命之子,也要注意伦理纲常。”
小大人李承玉像是看到什么冷笑话,笑笑继续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不觉得挺好笑的吗?娘差点杀死她,她会想尽办法作弄人的。”
那李云睿的坏招,难道就只有杀了江心心这一条?庆帝当然知道不止,庆帝没有忘记他是一位帝王。
范闲如今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而这把刀对着的人里面,有长公主李云睿。等,刀的刀锋磨锋利一点,那李云睿也就没了。
“朕……很欣慰。”这说的自然是李承玉,对江心心的一片孺慕之心。
侍候李承玉的小太监,知道庆帝似乎对李承玉殿下的事非常感兴趣。然而,殿下实在不像个孩子,就算是他确确实实,最近的表现很像个对母亲黏糊糊的小屁孩。
李承玉不是一般人,生来就不是。
李承玉没有看皇帝陛下,没有去找皇贵妃,就这么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