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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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着似远似近的抹茶味道，江余咽咽口水，有点抵抗不了变异角的诱惑。
但江余也干不出把人家脑袋上的幼角掰断了当零食吃的变态事情。
他摁住了蠢蠢欲动的藤蔓，包括痴缠的小花朵。
“别闹。”江余教训。
“哗呀！”
小花朵忍不住，摇摇仅有的两片叶子，撒娇一样地贴上了江余的手腕肌肤。
藤蔓也不争气，悄悄探出叶片，戳了戳江余的手掌心。
江余：……
江余很无奈，一个两个都闹着想吃变异角，他怎么可能松口答应？
生怕自己也抵挡不住贪吃的本能，江余只能远远地护送，不敢再靠近女人半步。
幸好S大距离小区很近，不到十分钟，穿越重重废墟，两人已经到达了校区。
江余尚未看清广场上聚集的人群，只见女人眼睛粗略一扫，近乎疯狂地扑进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教授怀里，哭声撕心裂肺。
她还能找到人放声大哭。
江余却不能了。
他眼睫微动，不敢再去看这一幕，刻意低头绕过了四周的人群，有些落寞地退了出去。
他在一片废墟里漫无边际的游走。
很奇怪，这片街区似乎完全没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没有一个活人。
空气中隐隐飘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江余皱着眉，低头看向了地面。
地上长满了软绵绵的绿色草叶，像是踩着棉花糖，让人走在云端之上。
他慢吞吞的抬起脚，才发现鞋底已经粘了厚厚一层透明的黏液。
黏液像是流动的水，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脚腕。
……良久，江余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毫发无伤，没有半点被侵蚀的可能性。
这是吞噬草的黏液。
也是吃人的怪物。
一旦这些草叶进入成熟期，产生的黏液会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谁也不知道这种会爬会流动的透明黏液是不是活物，总之它吃人。
吃得干干净净。
不会留下一丁点的骨头渣子。
但是绿植藤蔓并不害怕这玩意儿。
面对渺小无能的低阶物种，高贵的藤蔓连眼皮子都不肯抬一下，毕竟来自这些物种的弱小攻击，几乎可以无条件忽视了。
江余木着脸，扶着旁边宽约两米的巨大树桩，抬脚甩了甩黏哒哒的恶心东西，再瞅瞅周围一水的透明黏液。
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鞋子衣物散落四处，上面依稀残留着几缕血迹……
江余尽力不让自己去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他当机立断，仰头看向上空。
藤蔓冲天而起，仿佛沉睡多年苏醒的巨兽。借着藤蔓的拉伸，江余稳稳地站到了树杈上，然后故技重施，又折断了两根长长的树枝。
一根树枝上绑满了食人花的绿色晶核，另一根树枝的两端被削得尖尖细细，犹如锋利的刀。
“哗啦啦～”
小花朵好奇地晃来晃去。
江余拍拍它的花叶，神色有点不赞同，低声道：“乖，别出来。藤蔓花是小宝宝，不要看这些吃人的坏东西。”
“哗？”
下一秒，江余不顾它的意愿，拽紧了袖口，把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挡得严严实实。
只见在小花朵看不见的地方，藤蔓的枝叶迅速生长，蔓延，勾着树上的枝丫，在草坪的上方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
江余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他踩上藤蔓的根茎，隔着细密结实的网，绑满绿色晶核的树枝慢慢靠近吞噬草。
短短的一瞬间，整个草坪犹如流动的水，迅速奔向晶核的方向。
在末世，吞噬草似乎很容易除掉，只要放一把火就能烧的干干净净。
但是往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甚至不需要来年开春。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些草又能迅速恢复原状。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科学。
进化物种的出现，早就颠覆了原本认知中的科学体系。
人类一度拿这些低阶生物毫无办法。
直到后来，有人无意间发现了吞噬草的命门——这玩意儿居然是组合生物！
散如千株草，合则一条命。
它们共享一颗晶核，只要晶核不碎，永远都死不了。
而那颗所谓的“晶核”，长得和灰色石头差不多，没有一丝引人注意的地方。
找起来可不容易。
江余渐渐放慢了呼吸，小心翼翼挪动着树枝，眼睛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那颗灰扑扑的晶核。
良久，他动作微微停顿，视线不偏不倚，落到了遥远的角落——江余看得清清楚楚，那颗不起眼的小石头忽然动了一下。
他很冷静地向后退。
电光石火间，藤蔓的枝叶哗然竖起，一根尖尖细细的树枝横空斜刺，快得仿佛划破了空气。
“扑哧。”
是穿透晶核的声音。
江余疾步上前，看到细细的尖端戳中了一颗灰扑扑的石头。
只见那颗石头慢慢变红，形状开始诡异变幻，到最后，活像是一个跳动的人类心脏。
江余眨了眨眼，没有拔掉尖刺，反而继续狠狠戳刺了下去。
“哗——！”
地上的草叶纷纷尖叫，开始迅速地走向衰败，直至彻底枯萎死亡。
江余终于肯松开手里的尖刺。
杀死吞噬草的感受，无异于亲手杀死一个人。
因为那颗心脏太逼真了。
事实上这颗小小的心脏确实来自于人类。
兴许是某个被吃掉的幼童，死无全尸，唯独留下了这一个心脏。
这是吞噬草拿来骗取人类心软的最后法宝。
末世前两年，负责出行消灭低阶物种的，往往都是基地的官方军队。
起初，有不少大头兵都被这颗鲜活的心脏骗得楞在原地。
恰恰就是发愣的那一秒，让在场的所有人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江余曾经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他来的迟，救不了这些人。
只能帮忙戳死了那颗红通通的心脏。
谁让它们倒霉地碰到了江余。
别人或许会心软，江余恰恰是最不可能心软的那一个。
他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坏。
吃人的怪物全部都该死！
想到这里，江余的呼吸变得急促，浅色的瞳孔渐渐染上了一圈红，最后又被忽然浮现的绿色彻底覆盖。
“哗！”
小藤蔓在他的眼前疯狂摇晃，叶片竖起，使劲拍了拍江余的脑门。
江余……江余醒过神，被叶片拍的一脸懵，无辜地望向小藤蔓，“你干什么？”
“哗！”
藤蔓又是狠狠戳了戳江余的脑袋。
江余只觉得莫名其妙，没有半点搭理藤蔓的心思，慢吞吞地收起枝叶，又开始了满大街闲逛。
没多久，他又看到了三三两两的人群。
有人麻木地坐在地上，望着眼前一片废墟。
远处时不时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啊！”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不能救，那些草吃人！”
“那、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啊。”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脸不忍心。
老太婆紧紧拽着人，“儿子，你别犯傻，咱们救不了，救不了的……”
一群人满脸惊惧，远远地躲到了废墟之上，对着草坪的方向指指点点。
江余听见了黏液兹兹作响的声音。
进入成熟期的低阶进化物种，已经露出了嗜血的本性。
江余望着人群慌张害怕的脸，眼睛越过他们，远远地望了过去。
又是随处可见的吞噬草。
草坪上倒下了两具新鲜尸体，一男一女，看样子是多年夫妻，至死都牢牢牵着彼此的手。
而在他们身躯的上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只脚已经被透明黏液缠了上来，鲜红的血水一滴一滴滑落。
小男孩睁大了通红的眼睛，借着底下缓冲的两具尸体，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往出爬。
“他怎么还能动？”有人惊呼，“刚刚被缠住的那对夫妻，想动都动不了呢。”
是进化。
江余心想，他的身体正在努力进化，所以勉强能够挣脱那些黏糊糊的胶水。
只是体质进化的速度太慢了。
那些吃人的黏液缠着他，一点一点地将皮肉化成了血水。
这个小男孩，撑不到爬出来的那一刻。
江余走上前。
旁边的男人急忙拉住他，“小伙子，别冲动，救不了……真的救不了……”
江余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
他恰好停在了草坪的边缘，静静地望着苦苦挣扎的小男孩。
两人目光对视。
小孩子的眼睛都很亮，清澈明朗，犹如雨后青翠欲滴的小葡萄。
“你不疼吗？”江余轻声说，“爬得越快，会疼得越厉害。”
很快，他听见小男孩支零破碎的哭声，“我要活下来，带、带着爸爸妈妈的份儿……”
江余恍惚，垂眸看着他底下的两具尸体，一下子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要再动啦，”江余没有选择直接去帮忙。
他确实能够很容易地把小男孩拽出来。
但是拽出来以后，没有了企图挣脱困境的强大意志，反而会打断进化的过程。
吞噬草的黏液已经缠上了他。
除非小男孩成功进化，否则迟早要被这些粘液吃的干干净净。
江余不去看他血糊糊的脚掌，用很轻松的语气问他：“昨晚大地震啦，你有没有做梦？”
“有、有水。”
江余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也是觉醒了水系异能，“你想喝水吗？”
小男孩已经疼得说不了话，目光盼切地望着他，犹如鹿渴慕溪水，黎明盼东升。
当着他的面，江余伸出右手，清澈水流在他的手心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水球悬浮在半空中。
“老天。”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江余不想搭理其他人的言论，他定定地望着小男孩，低声说：“相信我，你也能做到。”
“我、我……”
小男孩茫然地抬起手。
江余轻声说：“看看你的爸爸妈妈，你想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对，我要活、活下去！”他垂下了眼睫，看向自己的手心。
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包围了他。
清凉，舒爽，甘洌，犹如盛夏时节的绿豆冰棍。
小男孩看见了清澈的水珠。
一滴又一滴，越来越多的小水珠，在他的手掌心调皮地滚来滚去。
仿佛任凭他的心意控制。
他下意识学着江余的做法，同样变出了一个清澈透明的小水球。
小男孩惊呆了，“我、我也有小水球？”
江余笑了笑，看到他渐渐不再流血的皮肉，伸手道：“快出来呀。”
“啊？”
“哦，哦，我试试。”
仿佛受到江余的鼓励，小男孩茫然地站起身，没有了想象中的刺骨疼痛，他一下很容易地挣脱了那些黏糊糊的胶水。
一步接一步，他走得越来越顺畅，甚至跑得越来越快。
仿佛要彻底挣脱这个吃人的地狱。
江余伸出双手，不偏不倚地接住了人。
他眼神温润，抱紧怀里慌张发抖的小男孩，低声鼓励地说：“你看，你也是一个厉害的小大人了。那些草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话音刚落，小男孩呆呆地望着江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他哭得漫天绝望，踉踉跄跄地转身跑回去，笨拙地搬运那两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妈妈，爸爸，我有超能力了！我也能保护你们的，我变得好厉害……”
江余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走上前，安安静静地帮忙搬运尸体。
黏糊糊的胶水还在尸体上面，迟早要把这些血肉吞得干干净净。
江余不忍心，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在附近开始挖土坑。
围观的男人也来帮忙，脸色沉默，挽起袖子抄着铁锹，速度麻利地挖了两个小土坑。
正要搬运尸体时，江余看着热心帮忙的汉子，摇头道：“你最好不要碰这些黏液，会被吃掉的。”
“……”
老太婆狠狠拍打儿子的手，“听见了没？人家是天上下凡的小神仙，说了让你别碰！”
老实巴交的汉子瞬间红透了耳朵，默默收回了双手。
一边的男女老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着江余的眼神，无异于仰望诸天神佛。
江余找了一块平整的木板，走到呆滞的小男孩跟前，蹲下身说：“你不能再发呆啦。我需要你帮忙，把爸爸妈妈的名字刻到木板上，你会写吗？”
小男孩迟钝点头，哑声道：“我会写。”
“那你来写。”
江余把木板交给他，又把人温柔地抱到了坟堆前，“别怕，你是个勇敢的小大人了，要记得给爸爸妈妈磕头。”
小男孩恍惚照做，任凭江余开口吩咐。
办完了所有的事情，江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把你送到S大，那里有几个厉害的队伍，他们肯定需要你。”
S市基地的第一任城主是陆衍，高阶异能者，觉醒控制金属能力，进化等级四颗星。
至于另一个厉害人物，那就是季泽洋了。
这会的季泽洋，应该在S大。
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跑到北方基地的？
他是北方基地的第二任城主，擅长精神力攻击。
虽然季泽洋的进化等级比不上陆衍，只有三颗星。但是面对高阶危险异兽，精神力远程攻击的优越性，远远胜过了简单粗暴的金属攻击。
江余信得过陆衍，也能勉强信得过季泽洋，这两个人能力强大，三观不算特别正，但起码不会做出抛弃队友的事情。
把小男孩送到他们的队伍里，凭借稀缺的水系异能，一定能在末世安安全全地活下来。
江余考虑地很周到。
小男孩却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仰头问：“哥哥，你是不是打算要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一个人走？”
“对。”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一起呆在安全的地方呢？”
“我和你不一样，”江余说，“你想活下去。”
小男孩茫然：“你不想活下去吗？”
“我不想啦。”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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