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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眸眼相知是旧人 ...

  •   冰冷的刀刃一点点划破皮肤,深红色的血液涌着刀口一点点渗出,然后迅速在皮肤上淀开妖娆的花朵。
      阿玊并不是没有被这些冷兵器伤到过。不如说,在她这个看起来完好无缺的皮囊下,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早已经被划得血肉模糊了。
      她害怕,以前她害怕那些白花花的大刀片子,害怕看到身上伤口一涌而出的鲜红血液,害怕伤口处毫无章法传入身体每个神经的疼痛。可这一次,她不怕了。
      因为她这个早已溃烂不堪的灵魂终于可以重新归于黄泉了。
      强忍着胸口撕裂的疼痛,阿玊慢慢举起那支握着匕首的右手将它端端正正搁在了自己脖颈处血管最密集的地方。虽然整个过程看起来漫长且扭曲。但在这个过程中,阿玊却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快乐过。
      不得不说,她真真是应了那句话,痛并快乐着。但至于是痛大于快乐,还是快乐大于痛就只有她这个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张开全身的末梢神经,阿玊觉得这把刀锋抵住脖颈的地方凉凉的,痒痒的。再下手之前,她忍不住在脑中幻想着黄泉的模样。
      “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去过黄泉了呢!”她忍不住这么问自己。
      答案终究是多少呢,这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默默向右臂注入力量,阿玊抽动大臂,小臂与右手中的匕首随着大臂的带动开始向一边滑去。一瞬间,锋利的刀刃擦着薄薄的皮肤而过,却不易察觉的在那里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血口子,紧接着,随着手臂的轨迹,刀锋划破皮肤,切开肌肉慢慢向里碰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当!”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过后,阿玊手里紧握着的那把匕首竟然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弧度飞到了她身侧五米外的地方。
      还没等阿玊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被人整个提起来摔在了身后的那颗大槐树上了。紧接着,两条手臂稳稳的砸在了她身侧的树干上,将她整个人牢牢的困在了这不足半米的地方。
      天峫:“你在做什么?”
      耳边一声嘶哑的咆哮声将阿玊因疼痛而懵懂的精神重新唤醒。她寻着那声咆哮声抬头,看到了不久前才被自己骗回现实世界的天峫。
      他此时脸上依然带着那张精雕细琢的黄金面具,只是,因为那张脸离她太近,让她发现了在那些无法被面具隐藏的地方有星星点点的亮光一闪一闪。让她看清了这张精致、俊美的脸此时正用一个她无法想象的表情注视着她。
      她从没见过天峫如此清晰的将情感宣泄出来,她能看到天峫那双如墨一般的瞳孔里两道透亮的光芒闪烁期间,如果不是那凝起的眉宇与抿紧的薄唇暴露了他的愤怒与克制,阿玊真的会认为这是个藏着爱怜的眼神。
      好长一段时间,阿玊被天峫用这种仿佛要看透她灵魂的方式注视着让她觉得心跳都慢了好几拍。不自觉的阿玊就脱口而出了一句“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听在天峫耳朵里犹如阿玊拿起锤头狠狠的在他心里敲了一把。让他整个失态的表现瞬间都收回了身体的最深处。
      一瞬间,他收起脸上的表情,将禁锢在自己双臂之间的阿玊搀扶着慢慢扶坐到了地上。眼神游移间他这才看到阿玊脖颈处那一片血肉模糊的伤情。
      狠狠的将握拳的手打在树干上,天峫不可抑制的将自己的薄唇咬出了一个大大的血口。似乎是察觉到了天峫紧盯着自己脖颈的眼神,阿玊慌忙抬起手将那条丑陋的伤口遮了起来。
      冰冷的手掌压下,能够明显感觉到切口两侧微卷的皮肤与肌肉,在伤口周围慢慢附着的血液既冰冷又粘稠,可这些的出血量却原比阿玊想象的要少很多。
      眼看着阿玊慌张的用手遮住了伤口并故意侧过脸避开了他的眼神,天峫这才恍若初醒般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一块手帕。
      重新凑到阿玊身边,他小心翼翼的在阿玊吃惊的注视下,将她遮住伤口的手拉开,把那块干净手帕重新按在了她的伤口上。
      就在这个当口,阿玊突然感觉一直钝痛的胸口又被人狠狠的插入了一根冰冷的长刺,可眼神扫过胸口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是身体感受到的疼痛却无比的刻骨铭心。那种痛上加痛的感觉瞬间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不是知道身边有个人,她可能都要被这疼痛崩断心里那根理智的弦,强行让自己睡觉了。
      眼瞅着阿玊的脸色突然又白了几分,天峫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头,天峫的眉头便不受控制的又凝在一起了。
      天峫:“没时间了。”
      口中呢喃着这四个字,天峫另一只手直接伸向阿玊,然后牢牢的将她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阿玊:“……等一下……”
      艰难的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阿玊不自觉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能够让自己坚持把话说完。
      阿玊:“那个崔浣纱有问题,我想去看……”
      天峫:“不行!”
      大概了解到她的意思以后,天峫直接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她的话,并强行发起了脱离幻境的阵法。
      一时间,无数道刺眼的白色光芒便将她的所有视线都包围了。
      等她再次恢复视野时,她的眼前依然是那张带着金丝面具的天峫帅气的脸。只是周遭的一切却已截然不同了。
      脚下掺杂着杂草的土地变成了灰色的石砖地,身后背靠着的大槐树变成了木质的床栏,头顶暗淡的月色也变成了精雕细琢的木质雕花房梁。
      好半天,阿玊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天峫,阿玊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略带不解的道:“你这是干嘛?”
      眼珠子在眼睛里转了一圈,阿玊发现天峫的一只手压在自己脖子上,而另一只手则锁在自己的一只手上。
      天峫一听阿玊这话,第一反应是愣了几秒钟,然后双手如触电一般突然松开了两只手。因为动作突然,他甚至忘记了压在阿玊脖子上的那只手里还攥着一方手帕,所以当他彻底松开双手时,那方手帕自然而然的掉了下去。
      帕子这一掉,阿玊的脖子自然是全部露了出来。可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阿玊沉沉叹了几口气,语气不善的对天峫道:“你不是叫我不要揭开盖头吗。可你怎么自己不吭不声的进来就把它给揭了,还掐我脖子。”
      阿玊说着还不忘前前后后的摇头晃脑,生怕自己的脖子留下什么后遗症。
      默默地向后退了小半步,天峫又将他那如墨色一般的眼神不易察觉的重新投向了阿玊。衬着她来回摆弄着她脖子的当头,天峫用他眼中那些浓的化不开的深潭最后看了她一眼。
      等阿玊乱飘的眼神重新放到天峫身上的时候,他已经换做了往日的模样。
      天峫:“盖头不是我揭的,掐你的人更不是我。”
      阿玊:“那是谁?”
      天峫这话说的让阿玊心生疑惑。可换个角度想想,阿玊却也觉得天峫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阿玊:“诶,对了。你那边有发现什么……”
      阿玊记得在她离开后,天峫还依然留在那个诡异的房间,于是就想问问他当时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不等她把话说完,她无意间便瞄到了正对着她的那扇半掩着的窗外,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瞪着一双眼睛,正用一种似哭如笑的模样,咧着嘴偷看。
      阿玊:“她……”
      拿手指了指天峫背后的那女人,阿玊却突然发现她身上的那身衣服似曾相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这身喜服,阿玊这才明白,那女人身上衣服的款式跟她身上这身衣服是一模一样。
      阿玊:“她是总在村里晃的那个女人。”
      说着阿玊忙站起来准备冲出去逮她,不过她反应慢了一拍。在她给天峫指示的时候,天峫就已经一个飞身破窗而出了。
      按照这个展开她大可不必急着出去,因为以天峫的身手抓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如今,她确是不大相信天峫的,所以即使她反应慢了半拍,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起身向外冲的。可不知为什么,当她起身向前跑时,眼前突然就蒙上了一层密不透光的黑,紧接着脑子里一阵“嘤嘤嗡嗡”的声音,四肢百骸间仿佛一瞬间与大脑脱离了关系。慢慢脑子里唯一的那一点精神也在顷刻间被消耗了个彻底。
      她就那样仿佛一个无药可救的重病患者一般直接毫无自救能力的摔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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