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归我了》如意金箍

8、第八章

　　杜鸿魏跟花和尚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叫双方监护人到学校来的本意是调解矛盾，消除问题。

　　结果问题没解决到哪里去，矛盾还升级了。

　　季冉得知设计稿被撕毁以后，差点又把冯观摁着打了一顿，要不是一帮人拉着，冯观那张脸只怕会雪上加霜。

　　最后七中不得不让两人暂时停课，一个回家反省，另一个……送医检查。

　　冯观的家长表示不会善罢甘休，季冉同样不甘示弱，甚至回呛对方一人高马大的男人被女生打成这样不如反思一下自己儿子要不要回炉重造。
　　搞得杜鸿魏一帮老师更加焦头烂额。

　　季冉跟殷稚坐在七中操场的看台上。

　　天灰蒙蒙的，临近傍晚，连风都萧瑟起来。坐着坐着，殷稚忽然笑出了声：“怎么搞的，我找你来打架？”

　　季冉仍然愤愤不平：“那贱.人就他妈的该打！”

　　“你也别怕。”季冉说，“他有人脉，难道咱们就没有吗？”

　　“是。”殷稚点头，从善如流地道，“大不了找关系再换个学校。”

　　季冉：“？”
　　季冉恨铁不成钢：“姐你有点志气行不行？”

　　“我要什么志气。”殷稚浑不在意地说，“我这书又不是非读不可，迟早会回去重操旧业。”

　　季冉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你真这么想？”

　　“嗯。”殷稚垂眸，刚买的冰咖啡在掌心沁起一阵凉意，“殷哲把我送过来，老爷子挺生气的。”

　　“那确实。”季冉喝了口奶茶，对这句话倒是无比赞同，“一张纸能换二十万欧，我是他我也不让你走。”

　　说到这里，季冉又想起自己那份设计稿，她问殷稚：“姐姐哦不，奶奶，我叫你祖宗都成，你看我这稿还有救吗？”

　　“撕成渣了。”殷稚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我重画吧。”

　　季冉霎时喜出望外，她正想说点什么来歌颂一下她们这感人肺腑的神仙友谊，殷稚却又道：“刚刚人是你打的，现在你是我姐姐，所以医药费你赔。”

　　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季冉心说平时也没见她口齿这么伶俐。

　　“……行。”季冉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暗骂了句自己没记性。

　　她怎么就忘了？
　　殷稚这人，最爱辜负的就是别人的期待。

　　殷稚在外面没睡的地方，季冉也不好回大学寝室，干脆把人带去了自己名下的公寓。

　　晚上，殷稚借了季冉家的浴室洗漱。

　　卫生间里热气蒸腾，女孩儿姣好的身形隐在白雾缭绕的镜中，显出模糊的轮廓，殷稚抬臂擦了擦挂在墙上的梳妆镜。

　　殷稚赤身走到镜前，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了一会儿。

　　发梢的水滴落眼睫，蔷薇刺青沾过水，愈加栩栩如生。手指贴着腹部的疤痕寸寸抹去，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瘙痒。

　　殷稚深吸了口气，拿起架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顺手套上衣服，布料迅速盖过身躯，连纹身也一并掩住。

　　殷稚从浴室里出来，摸到抽屉里的吹风机正想吹头发，季冉拿着手机凑过来：“殷稚你看。”

　　季冉在逛恒阳七中的论坛。

　　首页坠着[HOT]的主题帖赫然标黑标粗地写着：#震撼我妈三亿年！七中两女生公共场合扯头花竟然是为了……#

　　殷稚粗略地晃了一眼，这楼主长篇大论，不外乎都在说她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跑去挖别人墙脚，知三做三，最后倒打一耙不说还把来跟她理论的人两拳锤进了医院。

　　校园霸凌本身性质恶劣，更别说还掺杂着男女之间的恩怨情仇，一个主题贴瞬间点燃了七中一众莘莘学子的八卦之魂。

　　1L：劲爆，真的劲爆。我的高中生活因为有你们这些校友而多姿多彩。
　　2L：牛.批啊。
　　3L：要我说，这几个人就是闲出屁了，有这空多刷两套题不香吗？

　　当然还有谴责不齿的。

　　28L：咱们学校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德行的学生了？怕不是走得后门？
　　29L：七中的校规校纪不是很严格吗？这都不退学？暂时停课？
　　30L：恐怖如斯。
　　31L……

　　四班的班群里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同学A]：看不出来，新同学是真的猛啊，把一男的打成这样……
　　[同学B]：……咱们可得悠着点，接下来两年别轻易惹她。
　　[同学C]：确实，太叼了。对面可有一米八几呢。

　　童泯躺在床上，在群里窥屏，她指尖虚悬屏幕，她跟殷稚有矛盾，本来不打算替她说话，可是看见这些又难免觉得愤慨。

　　童泯：什么意思？
　　童泯：难道不是因为对方先找碴的吗？

　　她发完这句话以后，又有不少人跟着附和，观点激烈碰撞之后，最先说话的几个人理亏，纷纷偃旗息鼓地没了动静。

　　她放下手机，正准备睡觉，外面却适时响起一阵敲门声。

　　童泯：“谁？”

　　“宿管查寝。”

　　童泯翻下床去开门，宿管阿姨打着电筒进来，光线朝两边的床位照了照，发现缺了一个，便问道：“还有个人呢？”

　　童泯没什么语气地回道：“被遣回家去了，因为打架。”

　　“打架？”宿管阿姨讶异地扬眉，“真的假的？不会是你们串通好蓄意旷寝的借口吧？”

　　她抹了抹床架，确认上面有无灰尘：“我可先告诉你窝藏包庇罪加一等啊，小心到时候连坐到你。”

　　“……”童泯一阵无语，她否认道，“真没撒谎。”

　　“那行吧。”宿管阿姨说，“她哪个班的？我给班主任打个电话。”

　　跟学校里的气氛截然不同，私人公寓里，季冉笑得满床打滚。
　　殷稚拿着季冉的手机，看着她跟条菜青虫似的扭来扭去，只觉费解：“有这么好笑？”

　　“不是……”季冉坐起身，喘了两口气才接道，“主要你们学校这传的，为一个男人打起来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她点着她的额头评价：“你说你一佛的脑门儿镀层金就可以抬进寺庙普度众生的人……还能为男人打架？殷稚你出息了啊哈哈哈哈……”

　　殷稚掀开她冒犯的爪子，一把将人推回床上：“别烦。”

　　“我不！”季冉锲而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正色问道，“快说，那个叫李傲龙的男人是谁！”

　　殷稚心说鬼知道那个叫李傲龙的是谁，平白无故给她惹一身腥。

　　殷稚毫不客气：“你要是闲就去把客房扫了。”

　　与此同时，童泯一个人在寝室这头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殷稚通过那条好友申请。

　　事实上，殷稚根本就没去想这些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事情，她甚至连半点注意都没有分给这出闹剧，只闷头替季冉画着设计稿。

　　她凭着记忆将原图复刻下来，连修带改，忙到深夜。
　　画完之后，季冉喜滋滋地把作业收进文件夹，又殷勤地凑过去：“辛苦你啦！饿不饿？请你出去吃东西？”

　　殷稚伸了个懒腰：“我晚上八点以后不吃东西。”

　　“这怎么成？”季冉不依，“难得咱俩都有空，我今天非得带你出去享受一下国内的夜生活！”

　　殷稚就这么强行被季冉拖出了门，然而由于是临时起意，季冉一时也拿不准去哪里宵夜。

　　“火锅怎么样？”她提议道。
　　“你吃可以，但味道太大。”殷稚想也不想地否决，“我不想被熏得再洗一次澡。”

　　“那……”季冉摸摸下巴，“烤串？”
　　殷稚：“太油。”

　　“你这人嘴怎么这么挑？”季冉皱着眉，对殷稚显现了十分的嫌弃，“这个点也没正经中餐给你吃，要不然你说一个？”

　　殷稚摇了摇头，她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季冉见势索性带她去吃自己馋了许久的小龙虾。

　　殷稚坐在餐桌对面，见季冉戴着塑料手套吃得满嘴流油，头一次怀疑起对方的身份：“你真的是Kore的千金？”

　　季冉不服：“千金就不能接地气啊？”
　　说完，她又转头冲大排档的摊主招呼：“老板，再来打啤酒！”

　　那大叔也是热情地应付：“好嘞！”

　　季冉把剥好的虾凑到殷稚唇边：“来一口，可好吃了！来！”

　　“不吃。”殷稚嫌弃地别过脸，“别烦。”

　　“不吃算了。”季冉手腕一转，把鲜嫩的虾肉送进自己嘴里，看着殷稚那张清寡的脸磨牙，“你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这德行，现在居然还是这副德行！”

　　季冉埋汰她：“嫦娥还跟吴刚破清规呢，月光女神，你什么时候能下回凡啊？”

　　殷稚没说话，伸手拿走了她面前那罐啤酒。季冉一挑眉梢，刚想说声“稀奇”，谁知殷稚抿下一口，那张狗嘴还是吐不出象牙。

　　她面无表情地将那罐酒还了回去：“难喝。”

　　季冉：“……”
　　季冉简直想扇她。

　　无视季冉不满的表情，殷稚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杜鸿魏给她打来一通电话。

　　“喂？”她滑下接听。

　　“学校已经查过监控了，是对面先动的手，你明天回来上课吧。”

　　殷稚：“不是说监控坏了吗？”

　　“操场周边的监控网上周二就修好了。”杜鸿魏说，“暑假的时候有人踢球砸破了学校的玻璃，校长就顺带重装了监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