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归我了》如意金箍

10、第十章

　　听见杜鸿魏叫，殷稚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跟了出去。
　　杜鸿魏也没有去办公室，他在走廊的阳台边，教育她说：“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不管是为什么，都不能再打架了，明白？”

　　殷稚：“哦。”

　　她依旧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杜鸿魏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摆手：“进去吧。”

　　殷稚点点头。

　　周一早上的第一堂是化学。

　　四班的化学老师教学快，比其他班多上两个知识点，为了跟其他班进度一致，化学老师打算停一节课，印了堆卷子给他们练题。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剩下笔尖摩擦草稿纸的响动。童泯的理科不错，很快就写完一整套题型，开始无聊地放风。

　　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明佳奈二十分钟前有给她发消息。

　　佳佳：下午放学一起吃饭！
　　佳佳：我好馋学校后门的羊肉汤粉！

　　童泯动动手指，飞快地打下一个“好”字，可是还没等她发出去，她就听见身边的人突然叫她。

　　“纪律委员，上课玩手机？”

　　童泯猝不及防地打了个激灵。
　　她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像被踩到尾巴，童泯惶急地冲讲台张望了眼，所幸化学老师坐在上面写教案，没空施舍眼神，童泯这才转过头去看殷稚。

　　“嘘——”
　　她压低了声：“不准告诉老师！”

　　殷稚理直气壮地反问：“凭什么？”

　　童泯：“……”
　　对哦，凭什么。

　　童泯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支吾道：“反正！不准！”

　　“你是三岁小孩吗？”殷稚不为所动，“我不吃威逼利诱这套。”

　　童泯听了，有些忐忑不定。

　　化学老师是他们班几个任课老师里最严格的一位，要是殷稚这事说出去，她恐怕得高三毕业之后才能跟她的手机重逢了。

　　就在她寻思到底怎么才能说服殷稚的时候，那个声音又说：“求我吧。”

　　她望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说不定比较有用。”

　　“……”

　　童泯深呼吸，把手机塞回桌肚，反复在心底默念了半天的“杀人犯法”，才摆平心态。

　　她硬着头皮说：“求、求你。”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给她舌头打了个死结。

　　殷稚换了只手，好整以暇地评价：“不够虔诚。”

　　童泯：“你……！”

　　她怒不可遏，以至于忘了控声。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这声短促的“你”也足够引起全班的注意了。

　　台上接踵而至传来一个比她更大的声音。

　　“殷稚、童泯。”化学老师听见她俩的动静，一抬鼻梁上的眼镜，冷酷无情地道：“不想坐着就都给我站出去。”

　　“……”

　　不知道校养的白鸽第几圈飞过阳台上方的天空。童泯攥起拳头，终于忍无可忍地咬牙切齿：“都怪你！”

　　殷稚靠着墙，奇怪地看她一眼：“关我什么事？”

　　童泯：“不是你我现在会站在这儿吗！”

　　殷稚挑眉：“难道不是你说话太大声？”

　　“你如果不得寸进尺我怎么会……”

　　会怎么样还没说完，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教室里由远及近。化学老师紧接着出现在门口，冲两个女孩质问：“你们两个，刚刚是在吵架吗？”

　　童泯悄悄瞥了眼身边殷稚，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童泯只能心虚地摸摸鼻子，率先回答：“……没有。”

　　“没有？”化学老师盯着她们，“我都听见了说没有？你俩刚刚吵什么？”

　　没人吱声。

　　“不肯说是吧？”
　　化学老师左右看了看，冲两人命令道：“手牵手！”

　　童泯：“老师……”

　　“快点儿的，手牵手！别耽搁时间！”化学老师蹙起长眉，“都是女孩子别扭什么？给我在这儿牵到下课！”
　　她说：“我倒要让这层楼的同学看看你们班是怎么和谐友爱的！”

　　“……”

　　殷稚倒是大方，说伸就伸。

　　童泯盯着身畔那只手看了两秒，不情不愿地握上去，感觉自己像个怨种。

　　“诶，这就对了！”

　　化学老师笑逐颜开地摸出手机，给两个女孩照了张相。
　　照片中的女孩一个冷郁冶丽，一个乖柔可巧。化学老师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又冲两人道：“不许松手啊，我待会儿查监控！偷懒有你们好受的！”
　　说完，步轻履快地回了教室。

　　童泯：“……”
　　殷稚：“……”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听见铃声，童泯如获大赦，想松手，殷稚却死活不放。

　　“已经下课了！”童泯提醒说。

　　殷稚：“老师还没出来，你想死我不想。”

　　童泯只好消停一阵，发觉课间已经过半了，化学老师却还没出来。

　　童泯实在等不下去，藏在墙后偷偷往教室里看了眼。原来是有人拿着卷子在讲台前问题，一时将人拖住了。

　　就不能拿去办公室问吗！

　　四班的教室正处一层楼的中心，左边的尽头是办公室，右侧的尽头是厕所。
　　下课的老师与学生们在这之间来来回回，发现她们手牵手站在那儿，目光里多少都会带上点好笑与稀奇。

　　社死严重。
　　童泯感觉自己未来两年都不会好了。

　　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化学老师终于离班。童泯掌心浸汗，再加上对殷稚毫无好感，急匆匆地去厕所找水龙头赌气地搓洗了许久。

　　直到下午放学明佳奈来找她，童泯提起上午的事，都觉得如鲠在喉。

　　“放宽心啦。”明佳奈安慰她，“往好处想想，高中三年有多少人还没你这样的经历呢！”

　　童泯呛声：“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那你这么想。”明佳奈换了个角度， “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童泯：“……”

　　见她一直捧着手机，面前心心念念的羊肉汤粉没吃几口。童泯催促：“别打游戏了！快吃，吃完早点回学校写作业。”

　　“没打游戏。”明佳奈拿起勺子喝了口汤。

　　童泯奇怪：“那你在干嘛？”

　　明佳奈：“在论坛帮你上阵杀敌。”

　　童泯：“？”
　　童泯：“杀什么敌？”

　　明佳奈把手机拿给她看。

　　那帖子的标题只有四个字：赏心悦目。
　　楼下就是一张照片。

　　童泯第一眼以为是化学老师把她跟殷稚的照片Po上了网，不过冷静下来观察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又不太一样。
　　有点模糊，倒像是楼梯间远拍的。

　　应该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校友。

　　不过童泯没懂：“这帖子怎么了？”

　　“这上面有人觉得殷稚比你好看，还带拉踩的。”明佳奈愤愤不平地说，“身为你的发小，我总不可能看他们随意编排你吧？”

　　明佳奈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打游戏如此，现实中也不例外。
　　见童泯非但不心急，还略略无语地看着自己，明佳奈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淡定？”

　　童泯面无表情：“你再不吃，我就真不淡定了。”

　　明佳奈不敢继续在她即将爆发的边缘大鹏展翅，两口将已经温掉的汤粉吸完，擦了擦嘴说：“走吧。”

　　离晚修还有半个小时，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回走。路过附近的文具店时，明佳奈挽着童泯的胳膊，停下步子：“我笔用完了，陪我去买两根笔芯吧。”

　　童泯想了想，点头道：“刚好我的红笔也用完了。”

　　“我发现自从分到文科班以后，我的笔就是我钱包的吞金兽。”明佳奈跟她吐槽，“你不知道文科的大题有多难，又多又难扯，写完一张卷子我感觉我脑子都被掏空了……”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文具店的正门近在咫尺，两个女孩儿却怎么也不敢进了。

　　文具店旁边的马路牙上蹲着几个抽烟的混混。

　　九月份尚未褪暑，有几人穿着短袖，光溜的膀子上还文着大片粗犷的刺青，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两人正犹豫要不要换一家店，为首的黄毛就看着明佳奈，吐掉嘴里的烟头：“你就是‘无敌的奈奈子’？”

　　童泯不明所以：“无敌的奈奈子？”
　　明佳奈：“好像是……我游戏ID？”

　　说话间对面的人站了起来，隐约发觉他们似乎不怀好意，没等男人动作，童泯扯住明佳奈的胳膊朝着反方向拔腿就跑。

　　谁知那群人在后面穷追不舍，将距离咬得很紧。

　　童泯惶急中抽空问道：“你惹上谁了？”

　　“昨天晚上打游戏的时候嘴嗨了一下……”明佳奈跑得有点喘，“我以为对面随便说说的。”

　　童泯慌不择路，带着明佳奈跑出一个拐角。

　　殷稚拿着刚买的咖啡从店里出来，随手揉掉手里的小票，扔进街边的垃圾桶。

　　晃眼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电光石火间，童泯拉着明佳奈奋不顾身地往那边冲。

　　“殷稚！救命——”

　　殷稚一愣，循声望过去。
　　还没等她看清是谁在叫她的名字，只见远处卷来阵风，“呼”的一下从她身边刮了过去。

　　殷稚堪堪闪过，所幸保住手上刚买的饮品。

　　谁知道接踵而来的还有第二阵。殷稚还想躲，然而领头的黄毛气势汹汹，背后还跟着不少小弟，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她避之不及，咖啡洒了大半。

　　殷稚看着地上的咖啡渍，一瞬间沉下脸，在黄毛离开之际，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对方的衣领。

　　她歪起头：“跑什么？赔咖啡。”

　　那黄毛转过身来警告：“小娘们儿，别多管闲事啊！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殷稚没说话，扯着男人衣领的手往下坠，另一只手拧紧拳头，冲着对方面门就是狠狠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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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钟后，殷稚拖着最后一个混混的后领，将人堆到垃圾桶旁。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几人像蔫巴的菜，烂在街头。

　　殷稚拍了拍掌心的灰，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少女。童泯跟明佳奈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被殷稚的战斗力吓得僵在原地。

　　这时后校门的保安才姗姗来迟。

　　“那边的！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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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鸿魏怎么也没想到，他今天上午才说过的事，居然下午就被殷稚当了耳旁风。

　　尤其还是这么危险的情况，面对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不知道跑，反而冲上去一挑八。

　　班主任们将三人领回办公室后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
　　童泯跟明佳奈低头本分地挨训，殷稚脸上没什么表情。比起那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地不起的男人，她倒是没破相，不过颈侧多了几道血痕，多半是那会儿不小心被挠的。

　　她脖子上的项圈不见了，平时有意遮掩住的地方凸显着一道暗陈狰狞的疤，尤为突兀地横在她白皙的颈间，看着十分摄人。

　　花和尚报了警，警察过来大致了解过情况，将几个混混捎回了局里。
　　让他们来找碴的是七中高一某班的男生，通过那几个混混的供词摸排到人以后，花和尚给了处分，在他档案上记了一笔。

　　殷稚没想到出校喝杯咖啡都能摊上事，回教室晚修的路上，殷稚瞥了眼身边的童泯：“我遇见你还真倒霉。”

　　我遇见你难道不倒霉吗？

　　童泯想顶嘴，可是看见她颈部的疤，又默默地缄下口。

　　晚上回寝室之后，童泯放下课本，拿出自己的医药包，冲殷稚道：“你过来。”

　　殷稚：“干嘛？”

　　她指了指她的伤口：“帮你上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