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九月》叶0梦

4、第 4 章

　　冷若一惊，手机掉落，胸口剧烈起伏着，最后两个字模糊在她的眼眶中，屈辱和愤怒像蓄积的火山喷涌。
　　该死！
　　恶心！
　　发消息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学生吗？脸上带着稚气的十八九岁的少年？他们每天坐在教室里就是看老师起伏的胸和光滑的大腿？那站在讲台上的冷若又是什么？
　　脏脏的语句！龌龊的思想！
　　巨大穿衣镜子映照出穿黑色针织连衣裙的冷若，婀娜多姿，双瞳剪水，勾魂摄魄。
　　忽然间，她觉得身上的黑色连衣裙恶心极了，粗暴地扯掉黑色连衣裙，露出黑色蕾丝胸衣，冰肌玉骨若隐若现，她愈加崩溃，她随意穿的胸衣原来真的是黑色蕾丝！她又粗暴地扯掉黑色蕾丝胸衣。
　　她从未在别人跟前暴露过自己，也从未仔细地瞧过自己的身体，自己以及别人的身体，对她来说是某种禁忌。
　　她裸露着肌肤，无助地站在镜子前，任由乌发披散在光洁的后背，纤纤细腰不盈一握，娉婷婉约，柔软娇嫩，馥郁芳香，像极了一朵含苞欲放的淡粉色百合。
　　她用指尖触摸自己的肌肤，滑过凸起的锁骨，前往桃园和深不见底的丛林，那像一张藏着宝藏的地图，桃园里果实饱满诱人，汁液甜美，哪怕轻轻抚摸都让人迷醉神往，丛林里的洞穴叠起层层柔软令人舒服至极的褶皱。
　　那就是夏娃伸手摘取的“罪恶之果”，是男人为之疯狂迷恋的躯体，连十八九岁的男孩子都陷入无尽的遐想中。
　　美！带着炙热体温的维纳斯。
　　可，白皙光滑的躯体带来肮脏的语言，龌龊的思想，令十八九岁的男孩丧失学习的兴趣，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第二天，冷若扔掉了黑色蕾丝胸衣，穿上白色吊带，直接套上连衣裙，提着课本上课去了，走到教室门口，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一群男生贴着她的身体，像泥鳅一样一个个迅速溜进教室，冷若想起前一天晚上收到的消息，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感觉不舒服，羞耻感如洪水袭来。
　　上课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督导从旁经过，用疑惑的眼神扫过，她才不情愿地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机房里坐着五十多个学生，其中有二十多个男生，每张脸都掩藏在电脑后面，冷若边讲边走，绕到了教室最后一排，学生们忽然直起背脊，脸上浮现防贼一样的表情。
　　那个给她发露骨消息的男生会不会就在其中？他正肆无忌惮地“欣赏”着自己的身体。
　　冷若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滑过她身体的每个部位，自带透视功能，让她的肌肤暴露在充满情欲的眼里。
　　作为班主任，她清楚地记得每位男生的家庭情况，尤其是经常迟到早退翘课的那几位，贫困的富裕的，完整的破碎的，看似幸福看似不幸福的，她总觉得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对人影响巨大。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叫杨熙的男生身上，高高的个子，帅气的脸庞，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刚从高中毕业的男生，似乎还能想象他穿着校服奔跑在塑胶场的样子，冷若清晰地记得新生报到的时候，班上很多女生迷恋他，积极主动地询问他的情况，不过不清楚什么原因又迅速冷却了。而冷若注意他，因为他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郁目光，掩藏在帅气脸庞和浓郁青春气息下，冷若带着偏见把那些阴郁归结为单亲家庭的不幸，以为他跟随父亲生活就非常渴望年长女性的温暖，所以是不是会给冷若发那些消息？
　　也许他真的渴望那些温暖，可冷若忘记了，她符合年长，却不符合温暖，同样来自单亲家庭的她，被冷漠粗暴对待，早已忘记如何温柔温暖，呈现在她身上的是坚硬冰冷。
　　杨熙高出其他同学半个脑袋，在偌大的机房里显得有些突兀，他抬起头，恰好迎上冷若带着偏见的目光，那道目光让他感觉不舒服，疑惑着迅速低下头。
　　冷若从杨熙眼中看到的并非情欲，而是迷惑，以及枯燥课程给他带来的疲惫。
　　“你黑色裙摆下的大腿看起来很光滑，好想摸一摸，每次上课看着你起伏的胸，我就想里面肯定穿着黑色的胸衣，带蕾丝的那种，脱掉连衣裙，一定性感的要命，好想把你压在身下，疯狂……”
　　“他们就是没有人性的禽兽！自私！恶毒！丑陋！世界上最肮脏的垃圾！”
　　那些过激的语言在冷若脑中回荡，刺激着她的神经，偌大的教室似乎能听见她加重的心跳声，时不时有学生抬起头来张望，她故作镇定从杨熙身边走过。
　　“老师来了。”
　　冷若听见有人小声的提醒，接着是慌乱藏起手机的声音，她扫了一眼过去，只有莫心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疯狂乱舞，她加快脚步走上前去，看到游戏里不断闪动的小光点。
　　莫心沉溺游戏的画面无数次出现在冷若的眼眶中，只是那一次异常刺眼，扎得她难受极了，不清楚什么是“传奇”“CS”“英雄联盟”“王者荣耀”，它们统统只有一个名字：游戏！她反感游戏，反感玩游戏的人，“游戏”代表不务正业，代表颓废和堕落，通常和学渣密不可分。
　　刚毕业的时候，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设计总监，偶然在看到她的UI设计作品，觉得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想要收入麾下，开出高额薪资，她拒绝了，她讨厌游戏。
　　而，莫心，那个十九岁男孩，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地在她眼皮下玩游戏，玩得尽兴！玩得彻底！
　　莫心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冷若。
　　“快点收起来！我再发现就把你的手机砸啦！就知道打游戏！天天翘课！”
　　冷若突然提高声调，尖锐的声音在教室回荡，本来低着头的学生都抬起头来看是谁惹老师生气。
　　冷若：“提着你的课本，站到后面去！”
　　莫心：“老师，我没带课本。”
　　空气在懒散的语调中凝固。
　　每个人的表情就在那一刻僵住。
　　微风夹杂着棕榈树的清香钻进教室，拂过那张冰冷的脸庞，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慵懒。
　　“滚到后面去！”
　　莫心的屁股像黏了胶水，不情不愿地起身，踏着懒散的步子，移到教室后面，站定。
　　晚上，冷若躺在床上，手机里弹出一条匿名□□息。
　　“老师，你今天没穿胸衣！”
　　又是那个十九岁男孩！
　　冷若的心凌乱着，一股羞辱感腾升，像是被扒光衣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该死！
　　恶心！
　　“你是谁？”
　　冷若舞动手指，快速敲下几个字，发了过去。
　　“你的学生。”
　　冷若：“你他妈究竟是谁？”
　　“我他妈是你的学生。”
　　冷若：“你真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