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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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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洋呆坐了一个下午。不解,难过,绝望......感情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心脏包裹住,然后渐渐的钻了进去,将原本支离破碎的心给搅得一塌糊涂。
都说人在伤心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但真正伤心透了,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容不下任何东西,也没有那个力气去想任何东西。
月亮渐渐的爬上山头,黑夜降临了。
“哟!这么狼狈呀!我还以为你逃跑成功了呢。”
孟子洋不用看都知道艳妆男追了上来,不用想也知道活罪难逃。
“你不知道你们所以为的一切‘缺陷’都是我特地弄的吗?这样追起耗子来才有趣。”
艳妆男见他那无所谓的样子,嗤笑了一声,骂了一句“蠢货”之后,叫跟来的几位黑衣人把他给带了回去。
孟子洋被扔进了小黑屋,出乎意料的是,男孩也在里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坐在了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沉默在二人之间发酵,谁也没有理谁。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开口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那个陷阱的?”
孟子洋抬眼看了看他。
男孩:“几天前艳妆男带着我们前去学习时,我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比以往要浓一些,除此之外,那香水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臭味,而且他的脚步比以往要匆忙许多。而等到近中午他再次和我们碰面时,我注意到他的衣服换了,身上的香水味和以往差不多,所以我猜想他应该是洗过澡了,那么这就表明之前他的身上有些脏,他无法容忍。在这里,任何事都有黑衣人出马,他压根就不会动手,所以只可能是在外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这个地方四周都是高墙,通往外面的除了大门之外就只有那个下水管道口了,虽说那些人认为我们这些人没有那个胆量出逃,但毕竟事无绝对,所以我猜他们可能会在下水管道口那里设置陷阱,这也正好映照了艳妆男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臭味。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断,但为了保险......”男孩后面没有说,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孟子洋点了点头,他没有男孩那样仔细的留心过,所以稀里糊涂的被设计也是情理之中。
男孩见他没有反应,疑惑道:“你不恨我?”
孟子洋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道:“一个知道陷进还逃不出去的废物罢了。”
男孩的脸色一白。
为了给众人树立一个警戒,艳妆男毫不犹豫的准备杀鸡儆猴了。
两人被关进了一个完全黑暗不透光的房间。
黑暗,满目的黑暗。
寂静,满耳的寂静。
多年后,孟子洋每每想起这件事,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多久,是怎样挨过去的。
直到某一天,一丝光照了进来,孟子洋很不适应的遮住了眼睛。
来的人是艳妆男,他道:“好好的表演一下,逗我笑我就让你出去。”
孟子洋的神色动作猛地一变,像是当初在马戏团看的小丑一般动作了起来,整个人很是滑稽,没过多久,其他人便笑了起来。
孟子洋越表演越兴奋,到最后,艳妆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好!带他出去。”
孟子洋笑着鞠躬道谢,他恍恍惚惚的记得,当初小丑鞠躬道谢时,他也跟着鞠了一躬,到今日,他同样也是鞠了一躬,只是身份变了。
大门完全的打开,阳光彻底的涌来进来,孟子洋微微的眯着眼睛,努力的适应着,与此同时,等到没人注意他的那一刻,他的神色迅速的冷漠了下来,完完全全的不含有半分的情感。
等到孟子洋回去时,男孩已经在了。
黑暗再次袭来,可面对着两个已经适应黑暗的人而言,毫无作用。
所有人一直在铁笼里,连日常的学习似乎都省了,除了每天会有人来送饭外,他们便仿佛是被这世间抛弃的存在。
沉默,寂静,死寂......
所有人都是满脸的麻木,死寂。
终于有一天,艳妆男来了,这次连着一起的,还有刀疤男。
“好了,今天就到你们结业的时候了,只有有用的人才适合被留下来。”艳妆男笑得意味深长,“别让我失望啊。”
“孟子洋,你说咱两谁会被淘汰?”男孩笑问道,“我非常想看看一个冷漠的人如何逗人发笑。”
孟子洋看都没看他一眼。
偌大的“考场”四周满是高墙,很多戴着面具的人坐在四周的看台上,密密麻麻的。
孟子洋眼神冷漠,用余光瞥了那些人一眼。
艳妆男在此刻也戴上了面具:“本次考试的伙伴是鬃狗,大家欢迎!”
在众人正对面,一群嘴角垂着哈喇子的鬃狗正紧盯着猎物,等到笼子一开,他们争先恐后的奔了出来。
周围涌起一片叫好声。
所有人都画着小丑妆,但此刻他们也顾不上搞笑了,只是四处奔逃着。
孟子洋像是盯上了男孩一般,寸步不离,与此同时,他将手臂划破,流出一些血。
“你干什么?”男孩疑惑,“你想用自残逗那些人笑?”
孟子洋没有答话,只是坚持着自己的行为。
男孩正忙着想如何在逃生和滑稽中取得平衡感,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管孟子洋,他只要注意着不被孟子洋偷袭就好了。
直到——
孟子洋突然加快速度,就地一滚,滚了数圈后突然爬起来一个大跳,整个人呈大字型。
观众席上一片爆笑。
与此同时,男孩原本以为孟子洋是要攻击他,他往旁边一躲,但却被鬃狗给扑了下去。
孟子洋回头看了一眼,一如既往的冷漠,完全不像是刚刚做出那种蠢动作的人。
“这里的人都是变态,”孟子洋道,“这不是你拿我的命来告诉我的事吗?”
男孩一怔,随即咆哮起来,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
“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男孩咆哮一声,他两手抓住鬃狗的嘴,锋锐坚硬的牙齿没入皮肤,鲜血顺着流了下来。
鬃狗尝到血味,更加的激动了,甚至从喉咙里传出一声声欢愉的嘶吼。
男孩额间青筋暴起,顽固的抵抗着,退就是死,他没有丝毫的退路。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嚎叫声传来。
——又是一只鬃狗。
男孩压抑着恐惧,强迫着镇静下来,同时,他渐渐的松了些力。
咬他的鬃狗见状大喜,不顾一切的向他咬去,而朝向这边奔来的鬃狗则加快了速度,势必不能将食物拱手相让。
就在那只鬃狗张嘴向他扑来时时,男孩猛地用力,身体一转,背部在地上一个摩擦,疼痛感和火热感袭来,可男孩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咬紧牙关,将咬他的鬃狗给转向扑面而来的鬃狗的正前方。
扑面而来的鬃狗下意识的咬住了到口中的东西。
一声哀嚎,男孩一个用力将身上的鬃狗踢出去,快速的逃离。
而那两只鬃狗由于饿极了,直接厮杀了起来。
看台上,艳妆男笑道:“这两个小娃娃真狠啊,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竟敢以身诱敌,啧啧啧,真是不得了。”
艳妆男口中的两个小娃娃直接在场中斗了起来。
孟子洋一脸冷漠,男孩则是满脸杀气。
两位都是狠人,在人群中和鬃狗口下,一边闪避一边打斗,一拳一脚能落到实处绝不往虚处打,一时间,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这本是一场小丑表现赛,但经过这么一闹,什么滑稽的动作都没做了,只是一味的打和躲,两人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眼里满是执拗。
这场战斗,注定一方倒下才会有结局。
场上所有观众的视线都被聚集在两人身上,各自找一个自己支持的人,大喊这打倒彼此,这不再是一场滑稽赛,而是一场真正的战斗,谁也没有笑。
艳妆男眸子半眯,冷声道:“停止比赛。”说着他站起身,向着台下走去,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煞气。
“这比赛简直失败透了!”
没有任何笑声的比赛,就是一场失败的比赛;不能逗人发笑的小丑,就是一个失败的小丑。
监督人员一拥而上,将两人给制住,比赛被强制停止。
那些观众虽兴趣犹存,但在此刻,谁也没有上前阻止,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好戏要上场了。
艳妆男左右看了一眼,对着孟子洋道:“将他带上去。”
比赛台上被暂时安放了一个小平台,孟子洋被捆在椅子上,放在平台中心。
孟子洋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一如既往的冷漠,眸中无一丝害怕。
艳妆男冷哼了一声,道:“没想到挺能装的。”他捏住孟子洋的下巴,用力的抬起,迫使孟子洋看着自己,冷笑道:“当初在那屋子里表现得那么好,装的吧,不过你当真有当小丑的天赋。”
“只可惜我大意了,当时就不应该让你出来,只要你一直演下去,哪怕只是一副面具,戴久了,就难以取下了。”
孟子洋盯着艳妆男,一字一句道:“你也是戴着一副面具吧,或者说,两副?一副浪,一副煞。真可悲,你终其一生都不能取下来,这面具已经牢牢的长在你脸上了。”
“你找死!”艳妆男像是被戳中软肋一般勃然大怒,他摁下座椅电力开关。
孟子洋浑身颤抖着,他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片刻后,艳妆男才敛住心绪,他关上电力开关,瞧着孟子洋脸色苍白,眸子发虚的样子,嘲讽道:“这面具我是摘不下来,但你以为能摘的下来?你信不信我将你带回去,好好的调教一段时间,一年?不,一个月,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小丑,整日的在人前卖笑。”
孟子洋气若游丝道:“别侮辱了小丑这个职业,人可比你伟大多了。”
艳妆男:“看不出这嘴还挺毒的。”他的手缓缓的摸向一旁的电力开关,孟子洋发虚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移动,道:“你不会电死我的,你还想培养下一个你,或者,下一个西装男?”
“真聪明。”艳妆男似笑非笑的夸奖了一句。
紧接着便是一阵电流击过。
“可是,教训还是要给,苦头还是要吃。”
孟子洋强忍着,断断续续道:“可......可悲的,东西。”
“你也会成为我这样的。”艳妆男笑道,“我等着那天。”
这句话被孟子洋渐渐褪去的意识给捕捉到,他不禁抓着理智的尾巴,暗暗问道:“会吗?”
片刻后,艳妆男关掉电流,扫了一眼孟子洋,边走下看台,走向男孩,边道:“带他上去。”
“是。”两旁的黑衣人应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
“警察,全都不准动!”一声高喊,将这黑暗给打得灰飞烟灭。
所有人都开始惊慌了。
门被踹开了,所有的出口都被警察包围,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该死的,究竟是谁招来了警察?”艳妆男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原本满脸恐惧的男孩瞬间镇定下来,冷冷的笑了一声:“看来你心心念念的大牢来了。”
艳妆男扫了他一眼,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才是最有天赋的。”
男孩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侯启舟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心,垂着脑袋的孟子洋。
“洋洋!”侯启舟喊了一声,快速的跑向前。
“医生!医生!”侯启舟见孟子洋没有回应,他心中满是焦急。
“洋洋乖,医生马上就来了!乖,我马上就带你回家!”侯启舟一边接着孟子洋身上的绳子,等到他终于发现这椅子的真面目时,他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一股暴虐与疼痛逼得他整个人快要发疯。
孟子洋在恍恍惚惚中听到不断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很是熟悉。
是侯启舟吗?
孟子洋用尽全力才能在一片混沌中将眼镜打开一条缝隙。
恍惚记得,好像一年了,那个男人,比记忆中要更加的帅气,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阳光照了过来,在男人身上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芒,如此的夺目而又温暖。
只见他单膝跪在地上,背临着阳光,握着自己的双手,轻轻捏了捏,温柔的笑道:“洋洋,我来接你回家!”
是幻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