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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等他吻(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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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倾也曾想过面试落选,她已经有好几年不曾有过作品,腕表设计也非她特长。
可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落选又是另一回事。
她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脚踝也突然像被针扎一样,一阵一阵抽疼。
温倾听到了几声释然的恭喜,又有人笑着道谢,还有人隐晦的打量她,窃笑。
张敏姝第一时间去看温倾,见她神色落寞,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谢过了对她道喜的人走到温倾面前说道:“温倾,你没事吧?说实话,我没想到自己会入选,而你落选了。”
她故作疑惑的皱着眉头,别样的炫耀自己的成功。
无聊而卑劣。
温倾见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得意,淡淡说道:“恭喜。”
张敏姝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才是胜利者,而曾被她视为最大敌手的温倾悄无声息的被淘汰了。
难怪这几年温倾在设计界销声匿迹,怕是江郎才尽,她着实没有必要太过警惕。
想到这,张敏姝嘴角的弧度深了些,道:“谢谢。”
温倾颔首,拎着包一瘸一拐离开,她狼狈的模样让张敏姝心头更畅快。
大学时期的温倾,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是男生们做梦都想到追到手的女神。
她是温倾同校的学姐,甚至同一个专业,两人参加过同一个比赛,喜欢上同一个人。
温倾比她小两届,夺走了她的冠军,也抢走了她喜欢的人。
张敏姝脸上的笑意收敛,克制了再克制才没有把真实的情绪暴露出来。
才华,她也有,甚至不输温倾,但所有人都只看得见温倾。
一张脸而已。
更可笑的是,两人一起参加过的比赛不少,温倾却完全不记得她。
也对,胜利者怎么会浪费时间记住失败者。
张敏姝从容转身,与其他人攀谈。
温倾的辉煌已经终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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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倾谢绝了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的F.F.的员工,一瘸一拐去等电梯。
打开手机,消息不少,却没有一条林右臣的。
程逸询问她面试结果怎么样,慕遥比她还自信,说已经在等好消息了。
温倾抿了抿嘴,有点难过。
倒也不至于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哭出来,她低头一一回了消息,指尖停留在和林右臣的对话框上,却始终没有编辑出一个字。
身体还是累的,脚踝处也疼。
这些都是林右臣带给她的。
似乎和林右臣结婚后,她总是满身疲惫。
温倾收了手机,靠在电梯里,后背冰冷的温度让她容色渐缓。
等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她才想起来自己是打车来的,而她的车还留在中午吃饭的餐厅。
脚踝抽疼,温倾重心倾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觉得缓过来些了,打算进电梯回公司一楼。
电梯数字跳动,很快到了-1,门打开,温倾正要进去,突然看到把衬衫袖子弯起的手臂,以及臂弯处挂着的西装外套。
是闻宴。
闻宴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温倾,他眉峰拢起,默不作声与温倾擦肩而过。
温倾闻着鼻尖飘过的男士香水,抿了抿嘴,转身道:“闻总监,我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她果然还是不甘心不明不白失败。
她能在初试上获得第一名的成绩,这代表F.F.还是认可她的设计的。
今天的设计主题是相遇,简单,她灵感不断。
闻宴停下步伐,转头看她:“什么事?”
温倾拽着包带,眼中略带忐忑,“我想知道我的设计逊色在哪?”
她直视闻宴,大有他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许他走的架势。
闻宴顿了顿,想起第一次见温倾的场景。
也是F.F.的设计师面试,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年轻又朝气,她不是专业出身,之前学得还是珠宝设计。
她身上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起初,他认为她不知天高地厚,考核她时他却不得不承认温倾的设计理念别出心裁,很有天分。
很可惜,她的设计还太稚嫩,他没录用她。
也是在停车场,他坐在车里,见她靠在洛辰车边打电话,抱怨他是个暴君,不近人情,说了很多。
他又见洛辰从电梯出来,不断抱怨的女孩扬起笑脸扑进洛辰怀里,还说下次一定要成为F.F.的设计师,要把他踩在脚底下。
不知怎么的就起了捉弄的坏心思,他摇下车窗,叫了她和洛辰。
张扬恣意的女孩瞬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惊恐看着他,指责他偷听。
在别人公司的停车场说领导坏话,还敢指责他,单纯又天真。
好吧,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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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倾变了很多,很多。
当年的她绝不会忐忑,当年的她在面试时便张扬的询问他,她为什么被淘汰。
她是跟着洛辰一起走了吗?
“你的设计死了,你的相遇没有灵魂。”闻宴无情评价着。
温倾怔住了,眼底涌起茫然,低声道:“死了……”
对设计而言,什么是活着,什么又是死了?
她的相遇……
她的相遇是那年机场绵绵细雨中难忘的一抹玫瑰金。
她记着,一直记着。
闻宴看着面色苍白的温倾,瞳孔伸出卷起波澜,说道:“别来F.F.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规劝,又似叹息。
闻宴转身离开,温倾忽然睁大了眼,抬步追上去。
她脚下还踩着高跟鞋,脚踝处的伤反复运动后更严重了。
疼痛袭来她根本站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去,重重摔在地上。
闻宴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身,见温倾捂着脚踝疼得冷汗直冒,忽然想起她进入会议室时不正常的走路姿势。
“你的脚怎么了?”他两步走过来蹲下,看到她的脚踝肿得老高,已经青紫了。
“伤成这样你还穿高跟鞋,脚不想要了吗?”闻宴气急,把搭在臂弯处的西装外套塞进温倾怀里,将她拦腰抱起。
失重感让温倾下意识搂住闻宴的脖子,脚踝处的疼痛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其他,被他质问,勉强笑道:“只是扭伤,我回家冰敷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松开搂在闻宴脖子上的手,拘束的握成拳头,道:“闻总监,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她不习惯和林右臣之外的男人这么亲近,而且她已经和林右臣结婚了,也不适合跟其他男人这么亲密。
闻宴冷笑道:“自己走?你走一个我看看。”
温倾被放下,可她才试着抬脚,钻心般的疼痛袭来,险些让她再次跌倒在地。
闻宴拉着她的手臂,再次将她拦腰抱起,语气缓和了些:“先去医院看看,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要是洛——”
“要是落下后遗症,你以后当瘸子?”
温倾直觉闻宴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而她扭伤的脚踝被她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次已经不堪重负了。
她蜷缩起手指,讷讷应了一声,又连忙打开包,拿出手机道:“闻总监,你把我放在公司路边就好,我让我老公来接我。”
温倾还是不太想麻烦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闻宴,而且这是F.F.的停车场,被其他人看见了也不好。
她没有拨通林右臣的电话,闻宴嗤笑一声道:“中午那男人是你老公?你确定他会来接你?”
他的话丝毫不留情面,有一瞬间温倾心头被难堪占满。
原来仅有一面之缘的闻宴都看出来她和林右臣貌合神离。
闻宴见她面色煞白,冷汗从眼角边滑落聚在下巴处,如同落泪。
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抿着嘴抱起温倾走向自己的车。
温倾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舌尖抵着牙槽,有血腥味在她嘴里散开。
她为自己的编织的幻梦被闻宴毫不留情戳破,似乎不愿意就这么服输,她拨通了通讯录被置顶的号码。
嘟嘟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响了几声之后,正在通话中的回应让温倾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打过无数通这样的电话,不是真的正在通话中,只是觉得她的电话不重要,或者不想接,直接挂断罢了。
闻宴看见她眼底的水光,想说什么,却又怕自己出声她会真的落泪。
他把温倾放下来,避开她扭伤的右脚,拉开车门道:“先去医院吧。”
温倾咬着下唇抬头,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后,她别过头,抬起手背用力抹了抹眼角,可溢满出来的泪光没有被擦掉,反而越聚越多。
闻宴进了驾驶座,见温倾把脸别到另一侧,取出手帕递给她:“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他不爱你。”
致命的四个字终于击溃温倾心底最后的防御,她捂着唇,努力不呜咽出声,眼泪却越掉越凶。
父亲骤然逝世,她在国外赶去机场时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大半年,过得浑浑噩噩。
等她清醒时,她的世界里已经没了光,她知道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遗失的是什么。
直到那天。
她在细雨朦胧中见到了林右臣,看他从车上下来,撑着一把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她。
从那以后,林右臣成了她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