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眼里》茶深

16、目光溪流

　　16目光溪流

　　“不是我，是他。”容星瀚拿罐子的手倾了过去，指背点了点坐对面的洞庭，“眼睛不太好使，不过吃苦耐劳，还受过高等教育，不是比我强多了？”

　　杨江看着被小美女们簇拥着的年轻人，他们做活动的，确实要招人喜欢，他还是有些犹豫，说：“问题就在这，我们就想招两个应届毕业生跑跑外勤做做ppt啥的。”

　　“他可以的。”容星瀚极力推销。

　　“你干嘛不做啊？”

　　“你们不是招本科以上嘛，我就高中毕业。”

　　“你少来了。”

　　“真的。”容星瀚一脸认真，“我大二辍的学，毕业证都没拿到，不然我早来了。”

　　杨江冷笑，表示不相信他的话。

　　“就是他情况有些特殊，他——”

　　容星瀚没说完，青青想给洞庭续茶，正好铁盘上油星子一爆，吓得小姑娘没拿住，整壶开水浇到洞庭身上。

　　洞庭躲了，还是被泼了一胳膊。

　　“啊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青青狂扯纸巾给他擦，“你……”

　　她抬头看去，声音被掐掉了一样。

　　满桌的声音都停了，目光汇集而来，形成一道凉飕飕的雪化的溪流，顺着人的好奇的目光流到他身上。

　　油还在滋滋啦啦地响，蒸汽扑到脸上，凝成水珠薄薄一层，洞庭突然觉得很冷。

　　“啊，他是机器人。不碍事。”容星瀚打破沉默，拉开凳子站起来，绕着桌子走到他们旁边，捉住洞庭的手，低头下去翻来覆去看，烫红了。“别担心。”他对青青说。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青青声音带着点畏惧，不知是在为不知道会伤到洞庭还是为不知道洞庭的真实身份而道歉。

　　容星瀚拔桌上的冰桶里插着的啤酒，贴着他的手背滚来滚去，“一会就好了。”他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杨江愣了下，“小容，不是在开玩笑吧？”

　　容星瀚笑笑，说：“没有啊。刚想跟您说来着，洞庭呢，原来是我家的，不说吹的，领先时代三十年特殊型号，从业资质可全都有的，不比大学生物美价廉吗？”

　　杨江默默说：“不过咱们公司毕竟是搞公共关系的，用机器人是不是有点……”

　　杨江会做人，没说下去。容星瀚知道他想说的是，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

　　现在就这样，机器人少的时候觉得机器人可稀罕了，家里紧巴紧巴买个分期付款的低配家务机器人，都恨不得拿根绳子牵出去溜；机器人多了，尤其是陪伴型机器人多了，又开始犯矫情觉得还是以人为本有情怀。

　　容星瀚说：“他没感应灯的，不说谁知道啊，他可不是一般那种陪伴机器人，交互厉害着呢，搬个货做个表格小菜一碟。”他过去用自己的罐子碰了碰杨江放在桌上的酒杯，“杨哥，给个面子。”

　　杨江摸了摸下巴，“这……主要是感应器出了问题吗，这样我们也不敢使唤啊，要是磕着碰着哪里，你这特殊型号咱们可赔不起不是。”

　　他觉得洞庭看人的方式太像人了一点，尤其是那双眼睛，没有感应灯，让人心里麻麻的。杨江避开他的视线，悄悄和容星瀚说：“你是不是缺钱啊？”

　　是有人会租赁自己的机器人，但是那种能租赁的机器人成本往往很高，政策的条条框框又很多，想靠租金回本是不可能的。

　　容星瀚低声和他咬耳朵，“手头紧，凑个电费。”

　　“待会我回公司看看编制吧，不过这机器人外型也怪好看的，做个接待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他这句话问的是洞庭。

　　洞庭下意识点了点头。

　　容星瀚说：“还是支使他去搬搬货吧，和人打交道我可怕出事，所有权登记的我。”他夸张地打了个寒战。

　　双方打了个哈哈，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这个各怀鬼胎的饭局吃到尽头，女生们结伴走了，容星瀚拎出一瓶没开过的冰啤酒，“这个还退吗，不退我带回去咯。”

　　杨江在买单，大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容星瀚去开车，把啤酒瓶塞洞庭怀里，“自己敷着。”

　　洞庭接过，没说话，把玻璃贴在手背上。

　　“为什么要考虑。“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答应的事情还要考虑？”

　　容星瀚被他的反问气笑了，“我穷疯了还是你穷疯了？你觉得我看上去很像人贩子和老鸨吗？”

　　“你对机器人有偏见。你总觉得我们必须有点桃色有点图谋，你就不能……”

　　“我才没有偏见。”容星瀚跨上电驴，挑眉看站在原地的洞庭，“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