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转版秦时明月》我真的想不出笔名

10、第 10 章

　　天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了。

　　在遇见盖聂之前，天明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每当夜幕降临，她都会找个破败的祠堂，随便铺点稻草，带着几丝机警，浅眠一会儿。遇见盖聂之后，虽说睡得安稳了不少，可也是奔波劳累，虽说不用日日夜夜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是寻得找的，但是毕竟都是行走在荒郊野外，床铺什么的，还是过于奢侈了。后来到了镜湖医庄，有了房间和被褥，可盖聂有身受重伤，生死不明，再加上流沙的追杀，天明哪敢轻易闭眼。

　　只有进了这墨家机关城，天明才觉得心安起来，倒头便进入了梦乡。而盖聂却完全相反，与天明的“安心”不同，盖聂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倒不是因为墨家崇尚节俭，被褥过于粗糙的缘故，而是因为流沙的出现，让她觉得格外的不安。在入仕秦国之前，盖聂一直在魏国云梦山跟随鬼谷子学艺，而这云梦山又是人迹罕至之地，谷中除了她、鬼谷子还有几名仆从之外，就只有她的师妹，现在聚散流沙的主人——卫庄。二人初见之时也不过十三四岁，依着鬼谷派百年来的规矩，一个修习纵剑，一个修习横剑，并且相约学艺完成下山之后，各自历练三年，再做比试，胜利的人继承鬼谷子之位，代表鬼谷派纵横天下，而失败者便埋骨她乡，自从之后，在纵横家编撰的史书中作为教训，为历代鬼谷门生所警戒。这样奇异的规矩曾经令鬼谷派出了苏秦、张仪这样名动天下的大才，也使得鬼谷子获得了“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威名，却也留下了无数同门相残的残酷故事，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孙膑和庞涓，二人斗的是名动天下，最后以庞涓的惨败为结局。

　　而盖聂入鬼谷之时，却早已错过了鬼谷派最为辉煌的年代，当时，只要有些许见识的人便可知道，秦国东出只是时间问题，曾经震慑诸侯的鬼谷绝学很快就要变成毫无用处的故纸堆里的学问了。只可惜，时代变了，规矩却不能变，无论是否需要，她和卫庄从一开始便要遵守历代鬼谷门生的命运——成为最为亲近、最为熟悉的对手，抑或是仇敌。在云梦山的日子里，她与那卫庄一同学艺，一同历练，观察彼此生活起居中的每一个习惯、细节，为的就是为了揣摩对方的脾性，探查彼此的弱点，好为己所用——毕竟她们鬼谷派除了剑术，最出名的就是这揣摩、权衡之术了，如果连朝夕相处的同门都研究不明白，还如何在诸侯面前夸夸其谈，称自己能洞悉世情为国君谋利呢？由于性格原因，盖聂不敢说她对这揣摩之术如何精通，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虽说二人十多年未见，可这世上没有比她更了解卫庄的人了。韩国灭国之后，卫庄也算是落草为寇，之前为了变法与韩非子一同创立的聚散流沙组织，摇身一变，成了她手下的杀手团，专门刺杀各国的大人物，连墨家前任巨子六指黑侠和月儿的母亲，燕国长公主丹，都是她剑下的亡魂。只是，近年来，卫庄似乎是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一般，也不知在谋划着什么，极少出手，也不知道李斯这次请她这个师妹出山，所求为何。

　　难道？盖聂心中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浮现出来，并且这确实是卫庄有能力做到的事情，毕竟她素好兵法，又做过韩国的大将军，虽说行军打仗比不上兵家嫡传，拔几个小据点，对她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而且这一路上流沙的人虽然追赶，却从未下死手，哪怕是赤练用火媚术迷惑月儿给她所下的西施毒，也绝非什么致命的毒药，不过是折磨她一阵子罢了，而那个男人也是流沙中最懂卫庄心思的。看着窗外墨家门徒稀疏的身影，盖聂只觉得自己想法应当是被证实了——卫庄要攻入墨家机关城。

　　就在盖聂思考如何将她的判断告知墨家时，天明却蹭得一下从床上坐起，瞪着眼睛，满眼惊恐，盖聂心里也是一惊，赶忙抱着天明安抚起来。天明喘着气，过了许久才平复好情绪，倒在盖聂怀里，说，“姨娘，我刚刚做了一个好可怕得梦，我梦见我在一个很奇怪得地方，周围都是柱子和宫门，还有月儿的哭声。我害怕极了，一路狂奔，却怎么也跑不出来，好容易找到了月儿，却看见一个紫头发的男人对我点了一下，忽然间，我身上直直冒汗，却冷得直打哆嗦，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来……”

　　盖聂本想着如何出言安慰，一听天明症状，盖聂便愈发的不安起来，天明也觉察到了盖聂的不对劲，问到，“姨娘，我这咒印是不是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是的，比上次近了三天。”

　　“嘻嘻，”天明笑着说，“看来它是越来越想我了！”满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很是乐观。可盖聂却乐观不起来，她清楚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但又无法向天明解释，只能先输了内力，压制咒印，再安抚天明睡下。

　　就在同时，端木蓉也在药房忙碌着，不敢歇息。雪公子见状，连忙走进，问，“这么晚了，蓉哥哥还不去休息吗？”

　　“我离开医庄的时候，走的太匆忙，许多东西还来不及拿，而这机关城的药房却又因为我长期不在这里，疏于打理，多少错漏的，我怕有什么闪失，总想着还是先将药材、器具清点好，要是有什么缺漏的，也好叫姐妹们及时补充。”端木蓉一边整理，一边说。

　　“那怎么不叫月儿帮忙？”雪公子问到。

　　“公子殿下舟车劳顿，总是要歇息的，再说这些事情，我亲自来做，也觉得安心。”

　　雪公子听后，垂了眼眸，看着桌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药包和仔细贴上的字条，问，“这些是给盖大家的？”

　　端木蓉听后，淡淡到，“她是墨家的客人，又受了重伤，自然是要多照看下的。”

　　雪公子笑着说，“我听班老太说，这几日，你每天都去盖大家房里，询问她的伤势，据说有次还干脆坐了一下午，真是想不到，从给她治伤开始，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你俩居然这么熟络了？”

　　端木蓉听雪公子这么说，脸一红，立马辩驳到，“休要胡言！我可是在师父坟前立誓，要以医治天下为己任，终生不婚的。再说了，她是我的病人，像她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要是死了，岂不是毁了我镜湖医庄的名声？”

　　雪公子“哦”了一声，继续说到，“蓉哥哥，既然你们都那么熟了，有件事向你打听一下？”

　　“什么事？”端木蓉反问到，立马又觉着不对劲，说，“谁跟她很熟了？”

　　雪公子狡黠的一笑，说，“我就是想问一下，和盖大家一起来的丫头是什么来路？”

　　“你的意思是？”端木蓉停下了手里活计，问到。

　　“我看这孩子的容貌很像一个人，而且上次在大厅，我见她脖子上的残玉不似凡品，便看了一眼，发现那半块玉珏上的纹饰竟然是‘凤鸣岐山’，而上次见到这块玉珏还是……”

　　端木蓉赶忙打断了雪公子，问，“你有几成把握？”

　　雪公子笑道，“蓉哥哥，医学药理我确实不如你，但是这辨识金玉的伎俩，整个墨家怕是没有人比我更在行。”

　　“我从未与盖大家谈过此事，你可曾问过班老太？她性格和善，善于与人攀谈，又是墨家的老人……”

　　“自是问过了，”雪公子鼓了鼓嘴，抱怨到，“可她却是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

　　“班老太这么做，自是有她的道理，毕竟如果真是你猜想的那样……”

　　“这是在墨家机关城，又不是咸阳宫！再说了，我和小高怎会害她！”

　　“还是谨慎点好。”端木蓉摇了摇头，说到。

　　就在二人攀谈之际，盖聂却不知何时到达了门外，雪公子本是有几分尴尬，毕竟方才所言，多少有点背后说人长短的意味，便赶快笑着说，“盖大家来得正好，我和蓉哥哥正在说你呢，”见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雪公子更是打趣道，“怎么？这么晚了，来找蓉哥哥谈心？”

　　端木蓉臊得不行，赶忙敲了雪公子一下，要他别再说胡话，盖聂见状，一时竟不知说没什么，想着师母要是见到她这副哑口无言得样子，定是会觉得她坏了她们鬼谷派能言善辩的名声，也是憋红了脸。过了片刻，才开口问到，“大铁锤她们巡山回来了吗？”

　　“大铁锤？”雪公子听后想了想说，“应该还没有，盖大家的意思是她们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可这机关城附近遍布陷阱，若非墨家门徒，想要接近，可比登天还难。”

　　端木蓉也思考了片刻，说，“你的意思是流沙的人可能会追过来？”

　　“流沙？”雪公子听后觉得不解，问，“可她们的首领卫庄不是反秦的吗？”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可是我们这一路上确实是受到了卫庄手下的四大天王的追击。”端木蓉淡淡的说。

　　“以流沙的能力，她们应该已经在机关城附近设了埋伏。”盖聂默默说到。

　　“可是，光凭流沙一己之力，绝无接近机关城的可能。”雪公子肯定的说。

　　“光凭流沙确实不可能，”盖聂看了端木蓉一眼，问，“不知端木郎君可否记得上次失控的八爪铁蜘蛛？”

　　“青铜开口，要问公输，难道公输家族的人真的，”端木蓉边说边想，立刻拉着雪公子的袖子说，“阿雪，你赶紧去通知班老太，我去看看大铁锤她们。”

　　雪公子听后想了想，拉住端木蓉的手，说，“蓉哥哥，还是我和小高先去看一下吧，你留在城内，通知班老太她们检查机关，顺便让各部的姐妹们注意点，以防今夜生变。”

　　“也好，”端木蓉松了手，目送雪公子离去，看着盖聂说，“你跟我来。”

　　端木蓉带着盖聂找到了班老太的住处，却发现班老太根本没睡，反倒是在看着什么一问，原来是在担心大铁锤，见端木蓉和盖聂赶来，赶忙交谈了几句，很是忧虑的问到，“聚散流沙，生死无踪，卫庄的手下里，苍狼王与无双鬼不足为据，白凤和赤练也已经出动，还有什么人能在这机关密布的密林里活动？”

　　“可能是隐蝠，”盖聂回应到，“她此前一直在南疆活动，卫庄若真是接受了帝国的委托，要和公输家族一起攻入机关城，很有可能会把她从南疆喊来。”

　　“隐蝠？”班老太想了想说到，“除了那四个臭名昭著的手下，卫庄麾下的逆流沙专门是负责一些难度超常的任务，没有卫庄的命令，是调不动这些人的。如果连隐蝠都出动了，可见卫庄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那机关城……”

　　“小高和雪公子已经前去查看了，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端木蓉赶忙说到，“就是怕公输家族……”

　　“青铜开口，要问公输，”班老太重复到，“之前的八爪铁蜘蛛可以肯定是她们做的手脚，以防万一，我还是派白虎去一趟。”

　　“也是，白虎出动也让人比较放心。”端木蓉应到。一旁的盖聂却皱着眉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找过班大师之后，盖聂便回到了自己房间，却发现天明早已不见踪影，寻了墨家巡逻的门徒来问，才知道原来天明和月儿、少羽不知跑到哪里去玩了。原本担心的盖聂听到有月儿的名字，想到虽说天明是个不靠谱的，而少羽也是个有些冲动的孩子，但是有月儿这个沉稳的在，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便回到房里躺下，不知何时，远处传来一阵箫声，一听原来是雪公子的《白雪》。

　　悠悠的箫声还是和当年一样，盖聂心想到，思绪却不知不觉飘向那早已远去的易水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