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猫猫【无限】》点天灯

14、第二个是医院

　　草丛里出现一双碧色的眼睛，离地一米左右。

　　林布屏住呼吸，缓慢后退。

　　它可能属于一头大狼，甚至是老虎，是熊，白桠说过，这个世界出现任何事都不奇怪。

　　可是医院里钻出一只猛兽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林布胡思乱想。

　　碧色双眼越来越近，林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呦呦……”

　　它的声音有点像哭声，有点……

　　有点可爱。

　　林布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成年的母鹿，身姿矫健，皮毛光滑柔顺，长长睫毛垂下，黝黑温顺的双眼盯着他们。

　　“吓我一跳。”白桠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手心都是冷汗。

　　“白天老教授说旁边是个动物园，畜生的屎臭味儿都传到医院来了，我还以为动物园的老虎狮子跑出来了。”白桠向他比划，心有余悸：“你是不知道，老虎胳膊比你腿还粗，真不知道武松是怎么打过它的。”

　　母鹿走过来，紧紧贴着他俩。

　　林布往前走，它也往前走，他低头看它，它乖巧地也看他，小尾巴一抖一抖的。

　　“你跟着我干什么……”林布哑然失笑，推了推它的脑袋。

　　它甩开林布的手，就是跟着他俩。

　　“我手上没有吃的！”林布拍拍空荡荡的口袋，无奈地双手一摊。

　　它似乎认定了林布是主人，脑袋在他腰上蹭了蹭。

　　“动物园的鹿这么亲近人吗？”林布摸了摸它略为扎手的毛发。

　　“不，你去过猫咖吗？店主先给你一袋猫条，整个店里的猫会扑过来，分食掉猫条后，猫咪散去，理不理你看心情。”

　　“真是无情。”

　　“动物园受人类饲养的鹿也一样，你没有吃的给它，又是推又是躲的，它为什么还跟着你？”白桠声音顿了顿：“别回头，继续往前走。”

　　林布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

　　“这些草食动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向人类求助，就像海豹为了躲避虎鲸的追杀，赖在人类的游艇上不走。”

　　天幕黑压压的，后面传出“哒哒”的脚步声。

　　“你跑得动吗？”白桠压低声音问。

　　林布欲哭无泪：“我有点腿软。”

　　“那记得抓紧我的手——跑！”

　　两边灌木丛后退，空气中小虫子打在脸上，林布急剧喘息，喉咙里发出破风箱的声音，他不知跑了多久，胸口氧气被迅速压缩，耳鸣目眩，后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急，好几次林布都觉得它就在自己身后。

　　“我真跑不动了。”林布一张嘴，恶心感直上涌，痛苦下生理性眼泪顺着双颊流下来。

　　“你，你快跑吧……”

　　白桠急剧喘息，猛地拉住林布扑进前方的楼里。

　　那是老教授，给他们安排的老旧小区楼里。

　　林布激烈咳嗽片刻，额头碎发被汗水浸湿，身上热气腾腾，双颊通红，一双腿简直没了知觉。

　　他抹了把汗，睁眼往外看。

　　空荡荡，只有夜风吹过。

　　“我来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玩意儿，当时死了一个人，我才逃出来，正好瞧见你，可吓死我了。”白桠把他拉起来。

　　“它会在晚上杀死看到的活人，回去后就没事，只是我记得咱们小区离这里才几百米，早上咱们八分钟就走到了，刚刚却花了这么长时间，估计是它用了点小手段。”

　　“现在是凌晨三点。”林布轻声说：“我们回去会不会撞上它？”

　　“可能吧，几天不回去了。十八层楼，呵，听着都晦气！”白桠把铁丝从袖口抽出来，撬开一楼的锁。

　　蜘蛛网扑面而来，灰尘布满地面，一踩一个脚印。

　　林布把被子拍了拍，将表面的浮尘弄掉，两人蜷缩在许久未见人的房间睡熟。

　　醒来时，天色大亮，似乎已经很晚了。

　　林布：“我们上班是不是要迟到了？”

　　“这不给工资还倒贴一条命的班，不上也罢。”

　　白桠又眯了一会儿。

　　林布被饥饿困扰，拉着白桠去食堂干碗饭再说。

　　他们去的刚刚好，才准备吃饭，食堂空位很多。

　　老教授正背对着他们，跟一个研究员扯嘴皮子。

　　“又死两个？”

　　“我看死了，今个儿都没有上班，唉，039号病人得重新找记录者了，这几天才来两三个人，人手都不够，早知道我就将他们分开放了……”

　　研究员没有说话。

　　“怎么像个锯嘴葫芦，一句话也不坑的？”老教授黑了脸，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研究员低下头。

　　身后两道阴影落在一旁，他扭过头，脸色有点难看。

　　“教授昨天睡得好吗？”白桠坐在他旁边，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老教授不说话。

　　“我睡得不好，有东西吵死了。”

　　“是，是吗？”

　　“是的。”白桠坚定点头：“这边工作使我很不开心，我想离职了。”

　　老教授眼睛微眯，又恢复了精明样：“不行。”

　　“没事，我们只是跟你说一下，毕竟只工作了几天，要不要工资无所谓。”

　　“如果你们能够出去的话，我是不会阻拦的。”

　　林布抿唇不说话，他去找过医院出口，但是找不到，就算远远看见了，走近一看，又没有了。

　　老教授又一副和气样：“这样吧，你再留一段时间，如果累了，不写记录也可以，只是得有人看着点她，你知道，年纪这么小的姑娘心里很容易胡思乱想，总以为大家害她……其实我们都是为了她好，你们年纪接近，多说说话也很好。”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你们觉得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看看吧，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一年后，两年后，这谁知道呢？”

　　……

　　木子躺在病床上看书，她好像过敏了，皮肤红肿泛起斑点，把原本漂亮的脸掩饰了一些。

　　“我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她扫了两人一眼，又把目光放在诗集上。

　　林布想，她可真是个文艺的好姑娘，要是自己，连拆封可能都不会。

　　“唉，我也不想来，可惜教授不肯。”白桠坐在她床边，抽出一本书看。

　　她柜子里还有好多诗集以及英文小说，林布只能眼巴巴看着，因为他看不懂，那些字晦涩难懂，看一眼就困。

　　“你不记录了？”木子突然冷淡说道。

　　林布说：“教授好像没有给我工资的意思，想罢工。”

　　木子似乎冷笑一声，她声音很轻，就连林布都不敢肯定。

　　过了一会儿，她又挑衅说：“他们是想要你们的命，像你们这样的记录员每天能死好几个。”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出意外，我也会变成那些怪物，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死在我手上。”木子眼珠子转了转，诡谲一笑。

　　林布不吭声。

　　他有点不高兴。

　　“你来这里多天了？”

　　他突然转换话题，倒是让木子愣了一下。

　　“关你什么事？”她有点恼火，仔细想了想，又说：“大概一个多月。”

　　“我们也照看你好长时间了，怎么没看到有人过来看望你？”

　　木子把耳际碎发撩上去，惨白的唇微微抿起。

　　“他们进不来。”

　　“这里谁都进不来。”

　　“而我最终会死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了。”她缓慢闭上双眼。

　　林布没有说话。

　　他也有点想家了。

　　除了小时候父母比较忙，他其余的日子还是挺滋润，家庭条件不错，他成绩也不差，家境还算和睦，妈妈自从知道他被保姆虐待，放下事业亲自陪伴他。

　　她的微信头像用的是他头像，从小到大，几个月换一次，特别是朋友圈，他的各个年纪段的各种照片充盈其中，特别是妈妈学会p图和加文字后。

　　“见证了几千年古城变化，心境开阔不少！【鲜花】【拇指】”

　　配图：十六岁走在青石板上的林布，阳光透过古墙照在他身上，然而相机逆光，他在剧烈光芒下跟要飞升一样。

　　配图中间微软雅黑题字：【心如止水，不理会人世浮华，才能找到更好的自己】

　　下面是他老爸，爷爷，三姑六婆的大拇指和鲜花。

　　可惜他没有进娱乐圈，要不然他亲爱的妈妈肯定是最好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