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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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野外繁星闪烁，四野虫鸣不绝，郊外一处废弃多年的院落此时却还亮着灯。
这是一座破败的四合院，掩映在肆意生长的杂草丛里，房子已经许多年无人涉足了，房梁上残缺的雕刻画依稀间能窥见此间主人当年的风光，如今却只剩下满目的荒凉寂寞，东面的厢房坍塌了大半，早已经不能住人了，不过正房和西面的厢房却保存地尚算完整，收拾一下也勉强能挡风遮雨。
前些天有一伙人突然闯了进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老四，怎么回事？外头的风声突然就紧了，这批货不会砸我们手里了吧？”
开口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外号蝎子，相貌平凡，走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粗黑的眉毛下一双利眼偶尔精光乍现，让人觉得这人有些不简单，他将手里吃剩的鸡骨头随意往桌子上一扔，右手边的啤酒一饮而尽，打了一个饱嗝。
这几天他们就被困在这个荒废的小山村里，想走也走不了，闲下来就会想起家里的老婆孩子还在等他回家，心情便不免有些焦躁了。
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干这一行也有八九年时间了，没出事靠的就是平日里的小心谨慎，只不过如今比不得当年，兄弟们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真是半点意外不敢出，也不能出。
他们兄弟这几个早些年都是在工地上卖苦力讨生活的，原本也是本本分分干老实事的人，挣得那点钱也就勉强糊口，所以最后铤而走险干起了人口买卖这个行当，从里面尝到甜头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早些年靠着这个积攒起不少的家底。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干的都是丧良心的事，不过丰厚的利益还是让他们泯灭了这点子良心，时间久了倒是有兄弟想要退出去做个清白人金盆洗手，只是人进来了沾了一身泥，哪里会这么简单就能洗干净，手上沾了血腥的人，从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就只能一路走到黑了。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一大把年纪了不能稳重点，现在外面既然风声紧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好了，这里荒郊野外想来也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这批货里有不少好货色，你好好看着别出什么意外。”
老四眉头一皱，对于蝎子这种扰乱人心的话很是不悦，不过他心里也觉得这回外面的情况确实有些紧张，所以他才会当机立断把人带到这种荒僻的地方来，只等风声过去以后再把手里的货尽快出掉，想通这一点的他压下了心里的异样。
干这一行收益丰厚，但风险也巨大，他这些年什么风口浪尖没经历过，但还不是平平安安过来了，总不能听风就是雨，那他们还怎么做事，何况他还有一批货在手里，总不能扔下人跑了不是，所以他决定过几天再打几通电话探探外面的情况，真要是有什么情况也好见机行事。
老四的话让蝎子心里的担忧少了一分，他觉得或许真是他有些敏感了也说不定，只能希望外面的风声早点过去才好。
两人的谈话声渐渐便小了下去，破旧的院子又重新寂静了下来，山风一阵阵袭来，夜色笼罩了整个院落。
西厢房的房门被一把大锁紧紧地锁住，房门的左边有一扇大窗户，被人用木板厚厚地钉住了，房门外守着两个男人，背靠着墙面，胸口起起伏伏，睡得很沉。
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饶雪双手被缚在身前，坐在角落里，头发凌乱，衣服上污迹斑驳，看上去灰扑扑的，这种状况下这样的落魄却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身边人依靠着坐着，耳边传来她们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她们似乎都睡着了，但饶雪却清醒地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们这些人被灌了迷药，一路上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换了多少地方，然后清醒过来就被关在这个破房子里了。
除了绑架她们的这些坏人，她听不到外面的半点动静，看看身处的环境，饶雪想想都知道这附近恐怕是荒无人烟，这意味着她找不到人求助。
她曾经试图想要逃走，但这些人把她们看管地很严，几个人轮换着看守，让她寻不到一点可乘之机。
她心里一直思索逃离这里的办法，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但她不能放弃，因为一旦这样做了她无法想象自己未来会经历多可怕的事情，所以她没有放弃的可能。
整个房间里除了她，还有七八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青春靓丽，都是最好的年纪，可惜运气都不太好，这些女孩子白天哭了一整日哭累了，现在睡得有些沉。
饶雪其实也想跟着她们一起哭，但她还是忍住了，她很清楚这种发泄内心恐惧的方式既耗费力气又毫无用处，她其实和她们一样感到恐惧和害怕，哪怕一切还未发生，但现实已经有无数血淋淋的例子告诉她们可能会遭遇什么，一条万劫不复的人生路。
四周漆黑不见一物，饶雪的眼睛看向大门的方向，眼神里充满着迷茫。
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啊！想家里温暖的灯光，妈妈为她准备的丰盛的晚餐，就连她一直讨厌的唠叨此刻她也再难感受得到了，饶雪鼻头猛地一酸，将头埋在双膝之中，压抑已久的眼泪还是悄然落下了。
也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允许自己软弱片刻。
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跟着外面的女人跑了，街坊邻里闲言碎语不断，她跟着母亲相依为命长大，母亲为了更好地照顾她甚至没有再婚，幸好她也算争气考上了重本，原本想着等毕了业找一份好工作就能好好照顾母亲，日子也算熬出了头，却没想到，她又一次感受到命运对她的苛刻。
她无法想象母亲知道她失踪后的崩溃，但她却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无能为力，凭什么她要遭遇这一切呢！
就在饶雪满心绝望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沐沐正在和张警官谈论着她。
“我们收到消息，绑架你女儿的那伙人现在就在X省境内，我们已经安排人去搜救人质，相信很快你们就可以母女团圆了。”
“这可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人民群众在有需要的时候还是应该到警局去寻求帮助啊！”
沐沐意味不明的话让张警官脸色一沉，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帮助市民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但绝对不是像对方一样用绑架人质的方式来要挟警方为她办事，哪怕对方情有可原也不可取，若是人人都是这般视律法为无物，那这世道怕是也乱了。
沐沐可不管对方如何想，她生前已经受够这些约束了，所以如今重生了只想随心所欲。而且若是真按这世间的规矩做事，只怕是这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原主女儿的踪迹了。
“前些日子张警官你还说找不到人，没想到转眼间我女儿就被你们找到了，果然还是要手里的筹码多了，说话才有分量啊！”
高官富商加上警界的力量果然是不容小觑，也不枉费她费的这些功夫，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内，沐沐心里既欣喜自己的目的达成，又不免觉得有些悲哀，若是她不曾出现，就凭原主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世界如此之大，凭她的力量，即便是走遍五湖四海，看尽春夏秋冬，只怕也难以寻找到女儿的半分踪迹。
“顺便再恭喜一下张警官，原本我想着若你还是这么不中用，我恐怕就要请你的女儿来我这里做客了。既然你们已经找到我女儿的行踪，那就尽快给我把她平安地带回来，然后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对方轻描淡写的威胁让张警官心中一寒，干他这行自己的生死早就已经置之度外了，他就只怕会牵连到家人，没想到真就差点连累到自己的女儿了。
沐沐的肆无忌惮让张警官感到既恼怒又对对方无可奈何，这还是他做警察之后难得感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握着手机看向在一边监听的同事，同事无奈对他摇摇头，张警官也有些泄气，明明只是个普通会计，也不知道对方哪里找来的人让警局里的高手都寻不到半点踪迹。
“其实你应该多给我们警方一点信任的，哪怕你不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我们也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失踪的女儿，而现在，你的女儿会回来，而你也要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这值得吗？”
张警官还是没有放弃想要说服对方的想法，身为一名警察，他不想看着一个母亲为了她的女儿一路走到黑。
值得吗？
沐沐心想，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当然值得，如果能让女儿不去经历那些不堪的痛苦，她想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我做的这一切是否值得，我想张警官你的心里其实也有答案吧！你们太忙了，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有事情发生，而这些事都需要你们去解决，所以你们有多少精力会放在寻找我女儿的行踪上呢？可能很多年后，你们在某个山村角落里能找到我活着的女儿或者是她的尸体，也很有可能到我闭眼的那天，你们还在‘尽力’找着，可是现在，我的女儿很快就要回来了不是吗？所以你觉得我会后悔我做的一切吗？”
沐沐此时只觉得畅快，她可能伤害到了无辜的人，可是这世上谁又真的无辜呢？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偏偏谁都要粉饰太平，真把自己当羊了，那便要做好被宰割的准备。
……
张警官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就像对方说的，资源是有限的，警方不可能会倾注大量的资源只为寻找一个普通的失踪少女，因为比这重要严重的案子太多了，也许很多年在破获某起大案的时候，偶然间会找到那个失踪多年的女孩，那时候可能什么都太晚了，这种事情在他这些年经办的案子里屡见不鲜。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无能造成的，张警官叹了口气，总觉得再说什么都无力的很。
“我们会尽管将你女儿带回来的，所以也请一定不要伤害人质”
“放心，期待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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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去了几日，一切的暗潮汹涌都被掩藏在平静的时光里。
破旧小院的主屋里充斥的缭绕的烟雾，紧张沉重的氛围弥漫在众人之间。
“现在外面都快闹翻天了，据说都在找一个失踪的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该不会他们要找的人就在我们手上吧？”
他们绑来的女人可都是这个年纪的，该不会就这么巧吧？
“不会吧？要真是这样……”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一件麻烦事。
“她们可都瞧见咱们的脸了，肯定是不能放了的，不然……”
说话的男人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下，一边的人纷纷露出无语的表情，拐卖人口是一回事，但杀人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人做事也太没脑子了吧！
“你脑子进水了吗？杀人？做事能不能多动点脑子，你还嫌自己手上的烂账不够多是不是！何况外面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可见是来头不小的，要是人真的在我们手里，活着还好说，要是人死了，你自己下场惨就算了，难道不怕连累家里人？”
听着屋里这群人越说越不像样，带头的老四只好开口了，他自从收到这个消息以后也是一夜没睡着，怎么想都是左右为难，要是外面要找的人真在他手里，他不可能就这么把人放了，为了他身后这帮兄弟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但要是不把人交出去，这地方虽然偏僻的很，但被人找到这里那也是迟早的事，到那时候会有什么后果就不好说了。
老四有些后悔这次出手了，捡了一个烫手山芋回来，弄得现在进退维谷。外面那些要只是那些臭警察还好说，他也是能想到办法脱身，但很明显不止那些人，黑白两道都有动作，可见这背后能量之大，他这次恐怕真摊上大事了！
老四的话给屋里逐渐起来的焦躁情绪泼了一盆凉水，有心动想暗自出手的人也赶紧掐灭了心里的想法，自己不怕事不怕死是一回事，但是牵连到亲友那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人不能放，也不能动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得想办法把手上这些人处理了，然后大家拿着到手的钱去外面躲一阵，哪怕他们要找的人就在我们手里，只要人不在我们手里被人找到就行，等日子久了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老四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他得赶紧把这些疑似“山芋”丢开，然后拿着钱去外面躲一阵，这茫茫人海想找他可就不容易了。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这一两天咱们就动身准备离开这里，等下我就去联系下面的买家，价格上吃点亏也无所谓了，总归就是要赶紧解决掉那些女人。”
说完，老四就急急忙忙去打电话了，屋子里的人也都开始动作了起来。
老四这边的人一行动起来，在附近监视他们行动的X省警方也跟着动作了起来，自从警方收到线人传来的消息，说他们要找的人极大可能就在这群绑匪手里，于是便决定将这附近方圆数里都封锁了起来，时刻监视着绑匪的动向以防绑匪向外逃窜，也是想找时机将被绑的人质解救出来。
现在绑匪准备逃离了，哪怕他们还没有做好万无一失的布置，但也决定就在这一刻收网了。
老四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网里的鱼，只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里解决完手里的事情，他已经和下面的买家联系好了，只要将人好好的送到对方的手里，之后的一切便与他无关了，不过也因为出手太急价格上吃了点亏，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些了。
他吩咐下面的兄弟去给屋子里关着的那些女人喂些药，毕竟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可不想路上出些什么不必要的意外，只等这外面的天色一黑，他便要带着人趁着夜色赶紧离开。
好不容易清醒几天的饶雪又被迫喝下了撒了迷药的水，她双手被人绑着，又没什么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身边其他的女孩也被迫喝下了下了药的水，哭了片刻后都安静的睡去了，饶雪咬着下唇，双眼紧闭假装睡去，下唇的刺痛感让她勉力维持一丝清醒。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只是不想无知无觉地陷入险境也不自知，总想着找机会逃离这里，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屋子里安静了，外面嘈杂的说话声隐约传来，他们好像要准备离开了，饶雪很心慌，下一次她醒来的时候会面对些什么呢？在无数种恐惧的猜测里她终于抵不过药性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月上中天，山林里的虫鸣声高低起伏，四周伸手难见五指，夜色下的山村漆黑一片。
“赶紧把人送上车，是时候出发了”
老四安排好了一切，坐上了副驾驶位，他准备好离开了。
这时，一阵强光突然射了进来，刺激地他睁不开眼，紧接着从喇叭里传来喊话声：
“赶紧从车上下来，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
一切都结束了……
老四一阵惊慌过后很快冷静下来，他的梦里经常会有这一幕，而现在，梦境成为了现实。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又成功剿灭了一个犯罪团伙，安全解救了被绑架的人质，很幸运地是这群被解救的女孩里真的就有他们要找的人，X省警方太高兴了。
这份喜悦通过电话传给了一直在等消息的张警官，连日来的疲惫被这个好消息一扫而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人接回来了。
这个案子实在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这个案子背后牵涉地太多了，上面不断要求他赶快破案，受害者的家属个个身份不一般，明里暗里都在要求他一定要把他们的孩子平安带回来，始作俑者也是手段不一般，让他们费尽心思也没找到半点踪迹，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幸好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现在就像赶紧把那位的女儿带回来好换回那些被抓的身份不一般的孩子，无论哪一个出事他都担待不起，至于那位饶女士……凭她的手段，张警官露出一丝苦笑，他对抓到那人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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