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妄想独占我》双速十七

23、第 23 章

　　宴席已备妥
　　君羲被云笙带着坐在席首，体验了一次一览众仙小的壮景。

　　众仙们按照仙统高低依次盘膝而坐，席处垫着松软白云，面前置着木雕漆几。漆几样式不一，有海棠，梅花，葵花，荷叶，方圆窄宽，五花八门。
　　几上，琉璃盏内各式珍馐不计其数，色泽鲜亮，芳香四溢，几角处还放着一个饮酒用的珐琅杯。

　　“开宴！”
　　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洪亮高呼，君羲刚拿起筷子准备吃菜，却发现所有仙人都并没有急着动筷，反而不约而同地伸手向后一掏，拿出了一尊……

　　雕像

　　他们双目皆阖，神态肃穆，齐声道：“望丹元仙君庇佑。”
　　说完，将雕像妥善收好，这才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而席间，有一个仙人十分显眼，让君羲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丹元仙君。

　　因为只有他拿出了一枚……
　　铜镜

　　君羲：“……”

　　君羲觉得他待的时间越久，越觉得仙界是一个很神奇的世界，是完全没办法用科学来进行解释的。
　　他刚来的时候也曾经试图用他学过的那些知识去理解过仙术的存在，比如隐身术其实是利用了光的折射和善用人体视觉的死角，搬运术是通过调整空气密度和物体密度之间的差来进行移物，穿墙术是粒子的分解重组……

　　可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仙界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它有它自己的运行法则，科学并不能代表一切。

　　存在即合理

　　身侧，云笙身上的草木青香淡淡地萦绕鼻端，搅得君羲有些心神不宁。
　　颜色绮丽的羽毛喜服衬得云笙肌白如雪，颜色姝丽的唇瓣沾染上菜汁后更显绯红。当真是美人如玉，姿如梅雪。

　　正在君羲将落在云笙身上的视线往回扯的时候，云笙突然夹了一筷子肉塞到了君羲的碗里。

　　“咔嚓”
　　筷子力度太大，直接把君羲的碗底给戳了个窟窿。

　　看着自己眼前破碎的碗和可怜兮兮直接掉到漆几上的肉，君羲面目抽搐了一下，用筷子夹起肉来，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夸赞道：“好吃。”

　　他觉得自己要是现在不吃，估计下场跟这个可怜的碗兄应该是没什么区别了。
　　然后，君羲的余光里瞥到云笙的侧脸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笑涡。

　　但是那笑容几乎转瞬即逝，眨眼间，云笙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表情，语气不善地冷哼了一句：“好吃那你怎么半天都不吃？”

　　“怎么，还得我一口一口喂你？”

　　君羲被一口一口喂这句话吓得傻了，他觉得就云笙那力道，要是真喂他，他嘴都能给当场戳漏了。
　　可还不等他出言拒绝，就听到云笙极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想吃什么我夹给你，你直接说吧。”

　　君羲：“……”
　　他根本不认识这些菜叫什么。

　　仙界菜肴最大的特征就是——朦胧。
　　因为每个琉璃盏上都罩着一层仙术的薄雾，用来保证食材的新鲜。再加上那些龙肝凤胆一类的东西君羲根本连见都没见过，根本就不知道桌子上这些盘盘碟碟里装的都是什么菜，更逞论是直接说出菜名了。

　　他刚想说不用麻烦了，他看着什么想吃自己吃，结果只听“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抬眼一瞧，眼前摞了厚厚的一大层肉，冒尖带顶直喷热气的那种。

　　“吃个饭都不让我省心，”云笙呵斥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君羲：“……”
　　这小孩性子怎么这么别扭？
　　而且，好吃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吧？

　　但是……
　　说实话，君羲以前从来都是一个人生活，他甚至有点记不得小时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了，只记得自己没有父母兄妹，同学和同事也都是点水之交。

　　可现在，不过就是发了会呆没有吃饭就会被人担忧惦记，虽然对方的态度恶劣了一点，举止粗暴了一点，但这种被人时刻放在心里的感觉让他觉得胸口酸酸涩涩，不太好受。

　　毕竟，他不是云笙真正的师父，这些好他全都受之有愧。
　　成亲洞房神马的更是万万要不得。

　　心虚地把碗里的肉慢吞吞地往嘴里送，君羲眼睛一刻不停地向下扫着，希望能找到凤霄的身影。可他左瞧右瞧也看不到凤霄到底在哪，正着急的时候听到一声高喊：“酒好了！”

　　酒好了这三个字一下子把场内的气氛给点炸了。
　　整整两排满载着琼浆玉液的酒罐在空中缓缓浮动，并分毫不差地停在了每个仙人的漆几正上方。

　　“哗啦啦——哗啦啦，”倒酒声此起彼伏。
　　一时之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甚至隐隐能听见仙人们偷偷吸口水的声音。

　　“各位，今日是帝君大喜的日子，如此雅事，我们不如行个酒令如何？”
　　赤脚大仙手持珐琅杯，当中而站，兴致高昂地建议道。

　　“赤脚，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有仙人在底下出言反驳：“行什么酒令行酒令，老老实实吃饭喝酒不行么？”

　　仙人A立刻附和：“就是就是，这要是在以前，你让我给你背个千八百首的诗词歌赋我都不带喘气的。现在都几千年没有凡人上过山了，除了文曲星他们几个文仙，我们谁还能玩得了酒令？”

　　仙人B满面愁容：“对啊，我现在除了鹅鹅鹅还有床前明月光什么都记不住，肚子里的墨水还没有杯里的酒水多，玩酒令那不是出洋相么。”

　　君羲一听仙人B的话，立刻心中泛起无限的认同感。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的，上了大学以后就再没翻过语文书，学的东西全还给高中老师了……不对，等等。

　　这帮仙人怎么会知道鹅鹅鹅和床前明月光！

　　君羲瞠目结舌地看着下面的仙人，连正在往嘴里塞的肉都忘了吃。

　　“又怎么了？”云笙蹙眉。
　　“他们，”听见云笙问自己，君羲赶忙扭头说话，可张口的时候忘了嘴里还有肉，呛得咳咳直喘。

　　“咳咳咳咳……”

　　“想玩？”云笙伸手拍了拍君羲的后脊帮他顺气。
　　君羲咳得凶猛，根本说不出话反驳，只能用手指不停地指着下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吃个肉都能噎岔气，要怎么玩酒令？”
　　不太信任地望了望咳得满脸通红的君羲，云笙本想让他老实消停一会儿，却见到君羲固执地用手指着下面，咳得浑身乱抖也不肯把手收回来。

　　以为君羲执意想玩，顿了顿，云笙出声对着下面的仙人们说道：“行酒令旨在娱人娱己，倒也不必太过文雅费神。不如，就来对歇后语吧。”

　　众仙闻言称是，立刻兴致勃勃地选出了令官。

　　令官开嗓：
　　“大水冲了龙王庙——”
　　龙王愤而拍桌：“谁的水冲过来的，留好证据我现在就去找他理论！”

　　令官尴尬开嗓：
　　“八仙桌上摆夜壶——”
　　八仙异口同声：“什么玩意都往我们桌子上摆，脑子有病吧！“

　　令官额冒虚汗：
　　“狗咬吕洞宾——”
　　某仙：“哎呀，这狗干得漂亮啊！”
　　吕洞宾炸毛：“刚才是谁对的给我站出来，看你吕爷爷我打不死你！”

　　……

　　君羲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声了。
　　因为各路仙人玩行酒令玩得兴高采烈，激动之下，开始轮流上前敬酒来了。

　　作为行酒令的输者，第一个前来敬酒的仙人A站在云笙和君羲面前憋了好半晌，也没能把祝福的话给憋出来。

　　百年好合？
　　对于凡人来说，百年寿命倒算得上是祝福了，可对于帝君来说明显就是诅咒啊。

　　早生贵子？
　　这两位都是男人，从来也没听说过有能让男子受孕的仙术，说出来倒更像是讽刺人家断子绝孙。

　　新娘子真好看？
　　……谁是新娘子他也看不出来，万一说错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而且，最主要这凡人到底是谁啊？！！

　　“祝……帝君”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仙人A干脆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地大喊道：

　　“洞房和睦！”

　　“咳咳咳——！”
　　君羲彻底被呛到了嗓子，一口气没喘上来，又咳了起来。

　　正咳得难受的时候，他感到有一只手拍到了他的后背上帮他顺气。
　　是云笙的手，手劲很大，但是拍得很认真，认真到让君羲忍不住心头泛起一股暖意。

　　君羲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但是遇到云笙之后，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男人。
　　只不过，云笙是有主的，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他咳得就更狠了，咳着咳着连眼泪都淌出来了。
　　听到君羲咳得急，云笙的手劲就跟着变得更大了。

　　到后来，那只手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力道，“哐哐哐哐”地打得君羲咳得更狠，让君羲只觉得再咳下去连五脏六腑都要当场吐出来了。

　　害怕自己就这么被活活打死，君羲不得不向后摸索着去抓云笙的手，而云笙看见君羲主动过来握自己，便停下手，任由君羲握着。

　　君羲握住云笙的手以后终于得了喘气的功夫，刚想要松开云笙的手直身坐好，结果却被云笙一把反抓住。
　　手，被带到了云笙的腿上放着。

　　小孩的脸火烧云似的通红，睫毛簌簌直抖，对着那个神仙冷言冷语地说道：“谢谢。”

　　君羲：？

　　……

　　君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