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正月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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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冲鼠煞北，黄道吉日，宜嫁娶、移徙、、斋醮 、纳采…
天色方明，林如玉便被水庭逸催着起身：“夫人，今日公主大婚，你带着落儿还是早些动身得好，免得到时给堵在路上，白耽误了时辰。”
林如玉不惯早起，却也架不住水庭逸三番五次的催请，只得勉强起了身，嗤笑道：“老爷怎么这么急着催着我和落儿上路，莫非也如靖南王一般，今儿要急着到姑娘家迎亲？”
水庭逸窘道：“夫人这话待会儿在落儿面前再也休提，女儿面前，你总要给我留些面子。”林如玉听了但笑不语，只对镜梳妆。
待她收拾妥当后，叶落和凝翠也已过来请安。水庭逸见叶落一身黑衣，眼下略有丝青色，不由暗暗摇头，却见林如玉拉着叶落的手道：“我的儿，你哪来的这身衣服，黑不溜秋的，女儿家如何穿得？”
叶落忙道：“娘，今日咱们回乡祭祖，落儿想这一路上还是男装方便些。”说着便望向水庭逸求助，水庭逸正欲帮腔，却见林如玉断然道：“这可使不得，这一路山高水长的，你女孩子家如何能抛头露面，落儿你人生得水灵，即便是穿了男装，也一样得容易招惹是非，还是换了回去，一路上乖乖得和娘呆在车里，外面自有刘伯他们打理。”
叶落见水庭逸只摇头叹气，苦笑不语，知道无法可想，便乖乖得随林如玉回房换装。林如玉亲自选了身浅碧色襦裙替她换上，又将她摁在梳妆台前，替她拆掉脑后束发的发带,叶落一头浓密的黑发便散了开来。林如玉将她头顶的发束成灵蛇双环模样，两侧各用一支小巧的珠花卡住，余下的发仍自然垂下，只用浅碧色丝带束结髾尾、垂于肩上。
叶落自镜中见她十指翻飞，灵巧轻柔，只一会自己便换了模样，不由笑道：“娘的手可真是巧。”
林如玉细细端详着镜中叶落的模样，亦是十分满意，含笑叹道：“落儿这模样怕连九天玄女来也是比得过的，待他日你出阁时，娘仍亲自给你梳妆，一定比今日更美上几分，唉！却不知会便宜了谁家少年郎？”
叶落听了这话，唇色一白，转身扑进林如玉怀中：“娘，落儿谁也不嫁，落儿要一世陪着娘。”林如玉轻拍着叶落的背笑道：“傻孩子，待你遇着了那一心一意要护你一生的人，你便记不住今日的话了。”叶落摇头道：“落儿才不会呢。”林如玉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怎么不会？娘当日便是如此。”叶落听了这话，亦笑了起来，自起身随着林如玉到大堂用早膳。
她们一径得不急不慢，倒把水庭逸急得坐立不安，好容易等她们一切准备妥当，忙亲自将她母女二人送至早已准备妥当的马车。叶落坐上马车，转头笑着对他说：“爹，没事的，这一路落儿会照顾娘的，爹就放心吧。”水庭逸见她虽笑容清浅，双眸却清澈有神，心中一宽，点头笑道：“好孩子，有你这话爹就放心了。”那刘管事领着七八名家丁亦在边上陪笑道：“老爷只管放心，小人一定会保护好夫人和小姐的。”水庭逸微微点头，目送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
马车徐徐前行，叶落半依偎在林如玉的怀里，双目轻阖，倾听着那马蹄轻击石板路的踢踢踏踏声，恍然入梦，全忘了身在何处、今夕何年。忽然马车骤然而停，叶落忙睁开眼，却听刘管事在车外禀报道：“夫人，果然如老爷担心，靖南王送雁礼至皇宫迎亲，眼看着队伍快过来了，看热闹的人太多，堵了去路。”
林如玉笑道：“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就等靖南王迎亲的队伍过了再走吧。”叶落直起身来，只觉得马车方寸之地憋闷得慌，她深吸了口气，却觉得胸肋间传来阵刺痛，便脱口而出道：“娘，女儿到外面换口气。”林如玉一把抓住她，笑道：“我的儿，要想看热闹，先把这个戴上。”说着自榻边的矮柜内取出一顶幂离给叶落戴上。
叶落戴着幂离，跳出马车外，一见前面街市两边人如潮涌，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前看。那刘管事见叶落跳下了马车，赶紧下马，自马车后取下踏步仍安在马车前，笑着对叶落说：“小姐，前面人多，您就站在这踏步上倒看得清楚些。”正说着，就听鼓乐声由远及近，人潮也传来一阵欢呼声，叶落略一犹豫，终是站到了踏步上。
迎亲的队伍缓缓而来，打头的是五六十人的乐队，俱是绯衣鲜服，自在前面奏乐开路，后面由四个红衣侍者抬着的木架上却是两只用红绸紧缚的大雁，接下来连绵不尽得却是币帛珍宝无数，刘伯边看边叹道：“大雁是忠贞之鸟，皇家成亲倒还遵得是古礼，靖南王的手笔确实不小，这聘礼倒不下百来十担，当年听说曾拿出万金为一个花魁赎身，想来这事也是真的。”
叶落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出来，却见三檐红罗伞下，那人骑着高头骏马，身着大红吉服，头束金冠，腰束玉带，手持红丝带编织成的鞭子，面如朗月，眼如星辰，笑似春风，正是卫翌风。只见他一路缓缓而来，嘴角噙着一丝淡笑，不时向两边的人群微微颔首，叶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缓缓下落，最后终于找到稳妥的所在，逐平静不动，心中万千思绪也渐渐归于尘埃，不由轻呼一口气，却也有如释重负之感。此时卫翌风恰巧也看向她的方向，叶落莞尔一笑，亦冲他微微颔首，转身便钻进了马车。
卫翌风于千百人中，一眼瞥见那人远远站在人群之后，虽然着了一身崭新的浅碧襦裙，头上又戴着幂离，可那一种与喧嚣人群格格不入的清冷和落寞却呼之欲出。见那人微微颔首后，便决然转身而去，卫翌风心中一痛，不禁抬眼望天，煞那间七色烟花骤然同时升空，在天空中绽放，恰似在晴空中架起一道彩虹，人群欢呼涌动，倒也无人在意，有枚红色烟火似是偏离了方向，直奔水府马车方向而来，却又在马车上方定住，蓦然绽放，洒下无数红色花雨，带着丝丝异香，久久挥之不去。卫翌风目送那花雨中的马车渐渐脱离视线，唇角的那抹微笑却愈加坚忍。
皇城乐央宫，公主的寝室内，原熙妍眉描远山，唇点樱颗，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穿大红云凤织金妆花缎的嫁衣，腰系金丝银线绣的云纹牡丹绶佩，早已装扮停当，只手持一把九尾孔雀翎制就的羽扇遮面。云阳公主、太子妃郭芙蓉及一应陪伴在左右的宗室贵妇也都身着钿钗礼衣，个个都是盛装打扮，正闲聊间，就听外面去打听消息的小常侍跑了进来道：“来了来了，靖南王迎亲的队伍已经进了东华门。”
众人忙起身，扶着公主原熙妍到了正殿，却见太子原熙冽瑞王原熙泰带着高公公等人走了进来。高公公一见原熙妍便躬身行礼道：“公主大喜了。”原熙妍忙上前扶住道：“公公如何给熙妍行此大礼，父皇好么？熙妍正要去拜别父皇。”高公公叹道：“皇上今天身子沉，特地让老奴前来跟公主说今儿皇上就不送公主了，一切由太子殿下和瑞王殿下代劳；公主也不必去辞行了，免得彼此伤心。”原熙妍听了这话倒是眼圈一红。
高阳长公主听了这话叹道：“若说靖南王的人品家世原也是没得挑的，就只是靖南府离京都太远，可怜熙妍嫁了，若想见父兄一面倒也不易。”
原熙妍听了这话，越发止不住泪。原熙冽见了心有不忍，上前对熙妍温和说道：“熙妍若你不喜欢靖南府，最多…不过三五年，皇兄便在京都盖一所公主府，到时仍接你进京来住，可好？”
原熙妍听了这话，暗吃了惊，忙道：“熙妍既然嫁了靖南王，自然会以靖南府为家，哪有什么不喜欢的，皇家若有节庆喜事，熙妍也会回京都省亲，何必要等三五年？”
原熙冽听了她这话，若有所失，怅然道：“熙妍说得…也是。”
原熙泰在旁听了，忙在中间圆场道：“适才我外面的侍从来报讯，卫翌风一路鼓乐齐鸣，聘礼连绵占了一条街，一路上尽点七色烟火而来，这婚事倒也办得极珍重。”
熙妍听了这话，泪中已然带笑，脸上犹有一丝羞涩。原熙冽哈哈一笑：“我皇家的掌上明珠已许给了靖南王，倒也不在乎他这点聘礼，便都给熙妍压箱底，随嫁妆仍送回靖南王的春畅苑。”
众人亦是一阵哄笑，笑声中，原熙冽深看了冯辅国一眼，冯辅国心领神会，忙悄悄得退了出去。太子娶侧妃，按例并不送聘礼，也无大婚仪式，只是一顶宫轿抬进东宫，再备几桌喜宴了事，若受宠，日后自然可以赏赐不尽。只是如今这太子殿下视那水府小姐有些不同，昨日百忙之间特地亲拟了聘礼单子，只等今日黄道吉日送去水府。那礼单在冯辅国看来，倒比当日迎娶郭妃时丰厚了何止一倍。不过这也难怪，当日迎娶郭妃时，殿下不过是一介皇孙，如今却是位居东宫，监理国事，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冯辅国揣度着太子的心思，自去领着一干常侍浩浩荡荡将聘礼送至了水府。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正月初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