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身陷东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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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辅国道：“是，那日叶姑娘好象问大师什么十三年前上元灯节走失的孩子。叶姑娘昏睡后，老奴斗胆查看了她随身所带的包袱，除了一枚长剑外，还有几件小儿的衣物和佩饰。”
“你把这些东西都送过来，另叫些人好生看护着叶姑娘，但凡有些差错，你可仔细你的皮。”
冯辅国躬身道：“老奴记着了。”说完抬头看着原熙冽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却勾起一弯得意的笑容。
东宫内畅春殿东暖阁内，太子原熙冽看着摊在案上的长剑和小儿衣物，以拳抵额，沉吟不语。慧明大师…水公子…走失的孩子…这些词连在一起，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他所想不透的是要如何安置她而已，倒和这答案无甚关系。她之于他，真得有这么不同么？就连那老奴也能看出端倪。
只是这件事情，原熙冽自己倒不是那么确定。犹记得少年时无意中在皇祖父寝殿内看到的那一幕，被众人斥为佞臣那人衣衫尽褪，却光洁如月光之子，咬着唇惨笑道：“陛下何不给元泰一个痛快，直接杀了便是，偏要这样折辱。”平日里凛然生威、高高在上的皇祖父，脱去龙袍，松懈的身体，满眼的欲望却显得那般猥亵：“朕如此疼你，怎舍得杀你。”说完竟将那人强压在身下。少年的他惊得落荒而逃，从此一个念头便是根深蒂固——不加节制的欲望是无耻的。
大婚那日，芙蓉满身的珠翠，袭人的香气，双眸内灼灼的情意都让他觉得厌恶，他不喜欢她，如同他不喜欢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是一样的矫揉做作，都是一样的邀宠取怜，……都是一样的无耻和下贱。一月之后他方和她行了敦伦之礼，以后也是这样，一个月或者两三个月一次。
直到芙蓉的闺怨终于惊动了太宗皇帝，竟将后宫里年轻貌美的女子赐给了他十来个，并笑着对他说：“闺房之乐妙不可言，熙冽竟不识吗？”他面红耳赤的谢恩，不动声色的在西暖阁里接连招美人承宠，却整整半年没有碰过芙蓉一下，芙蓉嫉恨难当，凡进过西暖阁的女子竟无一不死于非命，其中亦不乏怀有身孕的。他却只是无动于衷，由着她去折腾，渐渐得太平了，他便固定每月去她房里一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要一个皇子。可是芙蓉的肚子毫无动静，连带脑子也坏掉了，有一日竟将两个貌美的小常侍带到他跟前，说是云阳公主特地在民间寻觅得绝色少年，特地净了身来侍候他的，身为他的元妃竟可以如此无耻吗?他一怒之下，命人直接杖杀了那二人。他发誓，若有一日，他能登大宝，决不会以此女为后。从此和她便如白日参商，等闲也不肯见上一面。
那日初见叶落，虽是青衣素袍，风姿却飘渺出世，他看她眸似秋水，潋滟生波，不沾半点人世间的污浊，从此那一抹倩影便常驻心中，再未离去。停鹤楼上，长笛一声，唤他走出了那魔障，也洗去了他心中的尘垢，那一刻起她便刻在了他的心上。她和卫翌风有影成双，两情相悦，他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如今兜兜转转，她终究是落到了他的手里。她是医他的药，也是他唯一的救赎，叫他如何能放？又怎么放？原熙冽轻轻抚摸案几上的小儿衣衫，低声呢喃道：“你就留在本宫的身边吧，哪怕只是为了…熙妍….”心意已决，原熙冽抬头唤道：“去请水太傅来。”
须臾，太子太傅水庭逸便到了东宫。原熙冽见了便笑道：“太傅快请坐。”水庭逸本是翰林出身，倒也是儒雅气质，风度翩翩，只是在原熙冽看来却和那人没半点重合，心里不由生了一丝狐疑。水庭逸刚一落座便对原熙冽道：“殿下，臣再三思量仍觉得长公主下嫁靖南王一事实在不妥当，靖南王鹰顾狼盼实非人臣之相，太子…。”
原熙冽不待他说完，便冷声打断道：“太傅，此事圣旨已下，无须再议。”水庭逸素知他是乾纲独断的性子，只好微叹口气，缄口不言。
原熙冽微微一笑道：“今日请太傅来是聊聊家常，这些扰人的事就莫谈了罢。”
“微臣遵旨。”
“太傅，本宫已二十有七，东宫内也无一男半女。父皇龙体欠安，却也盼孙心切，此番熙妍大婚，父皇也是一再督促本宫再立侧妃，并谈及水太傅是华朝第一谦谦君子，水太傅的女儿定是知书达礼，秀外慧中，堪为良配。孤想太傅也非外人，总得先听听你的意见。”
“这…”水庭逸没想到是这一层事，一时倒也噎住。要说原熙冽，撇开太子的身份不谈，本就是他第一得意的门生，人也是丰姿俊朗，得婿如此也算天从人愿。只是素闻他对妻妾都寡恩得很，再说郭妃悍妒，谁人不知？郭氏一门如日中天，不是他一个太子太傅能得罪得起的，凝翠虽然不是亲生女儿，可夫人倒也爱若掌上明珠，怎么肯让她嫁入深宫？
水庭逸正迟疑不决，忽听原熙冽声音冰冷道：“太傅果然是瞧不上本宫么。”水庭逸一惊，知道此事绝无转圜的可能，忙拱手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小女能侍候太子，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微臣只是担心小女粗笨，服侍不好太子和太-子-妃。”
原熙冽微微一笑：“太傅放心，既然是太傅的女儿，本宫定护她周全。”
水庭逸轻松了口气：“臣谢太子隆恩。”
原熙冽取出一枚飞凤穿花玉佩递到水庭逸手中道：“这是本宫的信物，太傅可替令嫒收好，其他聘礼待父皇旨意下来后，自会送到府上。”
水庭逸一看吃了一惊，这枚飞凤穿花玉佩和原熙冽腰间的游龙穿花玉佩，合起来恰是一对龙凤合璧玉佩，是当年原熙冽弱冠礼时，太宗皇帝命人用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精工雕刻而成，取得便是龙凤呈祥的意思。忙推辞道：“此乃太宗皇帝亲赐给太子殿下的，小女怎当得起此物。”
原熙冽笑道：“本宫心意如此，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
水庭逸听了心中感动，忙将玉佩小心放在怀中：“臣必鞠躬尽瘁以报太子隆恩。”
原熙冽笑着摆摆手道：“太傅，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师徒，你如此多礼，反显得生疏了。”水庭逸面露微笑：“太子说的是。”
“太傅，本宫旧日里常听你起大相国寺的方丈慧明大师是个得道的高僧，太傅可知他如今到了涣阳的报恩寺讲法了。”
“是么”水庭逸略显激动：“臣已有十多年没有大师的音讯了。”
“太傅和大师是忘年之交么？”
“那倒不敢说，只是当年蒙大师青睐，不时相邀手谈一局罢了。”
“听说当年慧明大师是因大相国寺的一场大火，内疚不已，才挂单远游苦修去的。”
虽已事隔多年，水庭逸听得当年的事，仍觉得心中苦痛不已：“是…那场大火…唉…。”
“听说当年太傅曾在大火中走失了一个孩子，太傅夫人思念如焚竟若癫狂，太傅也忧虑成疾，当年皇祖父亲自曾命太医院的国手上官瑜到府上诊治。”
“是…臣屡受皇恩，却未能回报一二，实在是惭愧得很。”水庭逸忆起往事，不胜唏嘘。
“太傅可识得此物？”原熙冽拿出一个百鸭衔就的金项圈问道。
水庭逸一见那金项圈，如遭电击，一下子惊跳起来，颤声问道：“太子殿下从何处得来此物。”
“如此说来，太傅认识咯。”
水庭逸激动的急速说道“此物乃是微臣家传之物，当年小女周岁是微臣亲手为她带上，十三年前大相国寺大火小女走失时正戴着这项圈。”
原熙冽展眉一笑：“如此说来，叶姑娘果然是水太傅之女。”
“叶姑娘…”
“是，冯辅国在报恩寺碰巧救了叶姑娘…噢…应该是水小姐，当时她正打算找慧明大师查问身世，却为奸人所陷，幸而被冯辅国救了，总算他机灵，不然父皇旨意下来，本宫都不知道到哪儿迎娶孤的这位侧妃。”
水庭逸听了如坠云雾，一时呆若木鸡。
原熙冽看他一眼，微微有些不耐烦，唤来冯辅国对水庭逸道：“此事前因后果，冯公公自会给太傅解释清楚，太傅可随他去接水小姐回府，今日孤和水小姐既然名份已定，还请太傅务必照顾好她。”说罢便端茶送客。水庭逸无奈跟着冯辅国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身陷东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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